陆延迟戳进帖子, 看了下主楼,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偌大的Z大就是一个笑话,时笺这种阴郁扭曲、阴暗变态的蛆虫, 居然被整个Z大奉为大神。

  呵呵,时笺这种人吧,我最清楚不过, 他就是阴沟里最肮脏最低微的存在,但凡看到了一点光明美好的东西,便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应该是高一那会儿在北京(陆延迟高一在北京借读)看到的陆延迟, 那时候喜欢上的, 然后就开始处心积虑地接近,高考考陆延迟同校是一种手段(时笺高考市状元,省排第五,能进全国任何一所高校,很刻意和陆延迟同校),同住是一种手段,玩乐队也是一种手段……

  他就是个gay, 他在钓陆延迟,只是这low人钓得很隐蔽。”

  说真的,这贴要不是用词太脏太恶毒, 满满都是对时笺的恶意, 陆延迟都要被这帖子洗脑时笺真的在处心积虑钓自己了。

  但这就是一个造谣时笺是gay刻意诋毁Z大大神的黑贴。

  好在楼下骂得居多——

  “2楼:楼主刚吃大便过来的吧, 嘴真臭。”

  “4楼:一个大老爷们,不想着好好学习提升自己, 跑来匿名论坛编造谣言, 这才叫low穿地心吧。讲真,在你论坛水贴的时候, 大神已经算了好几道题了,又变强了一丢丢呢。”

  “7楼:别人开局好歹还有一张图,这位同学造谣全靠自己臆想,证据呢?说了半天大神是gay,一点证据都没有,而且,不论大神是不是gay,关你鸟事,同性恋又不犯法,哪怕真是同性恋也比你这种low人强太多(这里不是说大神是gay的意思)。”

  “LZ回7楼:要什么证据,我和这位姓时的是一类人,我们是阴沟里的蛆虫,看到点好的东西,就是忍不住要弄到手。”

  “9楼:这位楼主已经认领了阴沟里的蛆虫的身份了,大家不要和这种蛆陪聊,浪费时间。”

  “22楼:已举报,等管理员删除。”

  紧接着,楼主又一通发疯——

  “LZ:我把话撂这里,时笺必然是gay。”

  “LZ:我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实质证据,但,大家等着看吧,我必然会把时笺的老底给掀出来。”

  “LZ:建议陆延迟离时笺这种死变态同性恋远一点,不然时笺这死变态肯定某一天会忍不住触碰法律,把你囚禁关小黑屋。”

  楼主发完疯之后就没再回帖了,但是楼内又混进了一些奇怪的生物——

  “69楼:说起来,时笺确实挺娘的,看着就是个gay,但学校造神,硬捧着他,谁叫他生了张娘炮脸遭女的喜欢。”

  “70楼:哈哈哈哈笑得,楼上这位不娘的同学倒是把你照片发出来给我看看,再把你绩点发出来给我看看,接着把你发的paper给我看看,又或者把你申到的国奖给我看看,我倒是想看看你是多么的‘不娘’,本来外貌是父母给的,人时笺也生得很好,你这种只会攻击人长相的人,又low又蠢。”

  周六,论坛管理不在线,帖子处理得不及时,贴内各种打架对线,让这帖子挂上了热门。

  陆延迟爬完楼,分析了一下LZ发帖的诉求,很隐晦,但依旧能看得出来,他就是想在论坛搞一波事儿,让他和时笺分开。

  很多关系要好的哥们,被人怀疑是gay,为了避嫌,便也慢慢疏远了,更何况,这帖子用词很脏,如若他是时笺,将心比心,看到这种帖,大概会搬出去住,避免这种揣测。

  再者,造谣成本是真的很低,偏偏还卓有成效。

  不少人看到这种造谣,并不是想着去看证据看真相,而是“受害者有罪论”,一副你不是gay别人怎么会造你谣的态度,说是公平公正各打三十大板,但这种人本身也是加害者。

  关键这种人还不少,连于昕,不也跑过来提醒他离时笺远点么,要不是于昕和时笺打了场球,和时笺认识了,指不定现在还在怀疑时笺是gay。

  一般的人,碰到这种事儿,会想着躲远点,从此保持距离,省得谣言再产生。

  陆延迟却觉得,凭什么啊?

  我好不容易套路来美人,凭什么要因为这种烂事儿而分开,我把人钓来容易么?

  再者,这事儿,十之八九,不是时笺给他惹来的,是他给时笺惹来的。

  这种疯批,陆延迟也就碰到过那么一个。

  陆延迟垂眸看着屏幕,思考了两秒,迅速开始处理这事儿。

  他先是联系了论坛管理,让管理员帮忙查清楚是谁发的这帖子,论坛管理没回,看来确实不在线,好在陆延迟有备用方案,陆延迟联系了自己计算机系的朋友,让计算系的大佬黑进论坛帮忙查一下。

  这是个上网便会实名的时代。

  学校论坛是Z大内部的匿名论坛,不对外开放,只有Z大学生才能登录浏览,而每一个账号都绑定了学生的个人信息。

  陆延迟不论是找论坛管理还是找计算机系的大佬帮忙,就能查到发帖人的信息。

  但,不论是等论坛管理的回复还是等计算系朋友的查询结果,都需要时间。

  恰好时笺洗完澡出来,陆延迟便也按熄了手机屏,一脸平淡地拿了换洗衣服进到卫生间洗澡。

  他和时笺混得很熟,很多小事儿愈发不在意,陆延迟今晚用的是时笺常用的卫生间,而不是主卧那边的。

  淅淅沥沥的热水兜头淋下,陆延迟顺手拿了时笺的香皂,给自己抹了起来,混用香皂这事儿有丶丶暧昧,但对比两人平时的亲亲抱抱贴贴,这都不算什么。

  只不过,等陆延迟头发淋湿了,就发现不太对,洗发水呢!

  偌大的盥洗室,就扔了块香皂在收纳架上,连个洗发水都没有。

  陆延迟无奈,只能拉开盥洗室的门,探出个脑袋,找外援:“小时,你来一下……”

  时笺听到陆延迟喊他,立马起身,去看看陆延迟究竟什么事儿,然后,便看到——

  盥洗室门拉开了一条缝,门板挡住陆延迟重点部位,却也露出了他大半身体,腰腹、胯部、长腿衔接流畅,又湿漉漉的、热腾腾的、还沾满了洗护产品揉搓出来的泡沫。

  结实紧致的肌肉上沾着滑腻的泡泡,俨然一些涩情漫画的分镜。

  时笺:“……”

  这是我能看的吗?

  时笺和陆延迟同居两个多月了,却仍是时不时被大大咧咧的直男惊到一下,陆延迟对肉|体无比坦然,你有我有大家都有的东西,他从不害羞,他会觉得这都不需要打码。

  时笺仍是礼貌地挪开了眼,问道:“怎么了?”

  陆延迟道:“洗发水呢?”

  时笺淡淡的:“用完了。”

  陆延迟看着时笺干净又干燥的头发,这把头发显然刚洗净吹干,他追问道:“那你怎么洗的头?”

  时笺一脸冷淡:“不是有香皂吗?你用香皂随便洗洗吧?最近太忙了,我洗发水用完了一直没时间去买。”

  陆延迟看着时笺那乌黑茂密的头发,唇角狠狠一抽:“……”

  大美人是真的糙,他居然敢用香皂洗头,他难道不知道头发这玩意儿生长起来无比困难吗?

  最离谱的还是,大美人糙成这样了,居然还被人造谣说是gay。

  这都是gay,全世界都没直男了好嘛?

  陆延迟心底一堆碎碎念,却也只能请求时笺帮忙:“那,小时,你去我房间帮我拿瓶洗发水过来。”

  时笺神色有些迟疑,很想建议他用香皂随便搞搞,他试过,和洗发水差不多。

  陆延迟却幽幽开口:“我刚过完考试周,我寻思我的头发还能抢救一下。”

  讲真,他考试周连着熬夜一礼拜,体感头发都稀疏了,再接受一波香皂的摧残,他头发还能剩么?他难道要年纪轻轻英年早秃?届时,秃顶的他站在时笺身边,那是大写加粗的“丑逼,不配”!

  时笺没注意陆延迟的心理戏,他只是瞄了一眼陆延迟的头顶,他头发挺厚密的,和秃头相距甚远,但精致的美院头牌在保养自己这事儿讲究个未雨绸缪,这毕竟是个十几岁就开始抗衰老的男的,头发这玩意儿,自是要早早保养起来。

  不得已,时笺便也只能进到主卧,帮着拿洗发水。

  时笺一直在暗暗窥伺着陆延迟,但真跟陆延迟住一起之后,他又从未真正去窥伺过陆延迟。

  陆延迟大大咧咧的,对他也极有信任感,只要时笺想,他可以把陆延迟的房间、电子设备翻一遍,把陆延迟里里外外研究透,但他从未想过那么干,他觉得那样挺没意思的。

  事实上,这是同住两个多月他头一回来到主卧。

  主卧面积比次卧大得多,除了卫生间,还装了个大大的衣帽间,琳琅满目地摆满了美院头牌的衣服和配饰。

  时笺随意扫了一眼,便也不再多看,而是进到盥洗室拿洗发水。

  陆延迟这男的,洗发水开了好多瓶摆在那里,而且大部分都是时笺不认识的牌子,时笺艰难地找了找,最后给他拿了瓶施华蔻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