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笺瘫靠在温泉池石头上, 他抬头望天。
天空阴沉灰茫，细密雪花飘落而下，落在郊区寂静无人的温泉酒店, 落在他泡着的温泉池，落在身前男人的头发，落在他脸颊, 又落在他眼睛里……
然则，这全部的画面，都是迷离的晃荡的。
初雪微凉, 竟无法让时笺清醒。
一切混乱又荒唐。
时笺压根没料到陆延迟会在清醒的时候对他做这种事情, 他清晰地知道，陆延迟今天要开车，没喝酒。既然陆延迟无比清醒，时笺便也没拒绝，他想看看男人能进展到哪一步。
陆延迟见美人没制止，便愈发肆无忌惮，他把该啃的地方都啃了一遍, 但到底怕被美人打死，又在摸到美人泳裤的时候停下了全部动作。
唔，上次你到这一步了, 这一次我也到这一步, 这样应该不会被打死。
总不至于,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总之, 陆延迟对待美人, 从来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像是一条蚕，他要一点一点地把美人吃干抹净。
时笺见陆延迟颇懂“分寸”，却是意兴阑珊。
他对陆延迟图谋不轨。
他的贪婪和欲望随着和陆延迟的相处并未有丝毫消散，反倒膨胀到了惊人的地步。
他并不满足于此刻的暧昧。
他想要成为陆延迟男朋友，想要和陆延迟接吻，想要和陆延迟做|爱……
这份暧昧带给时笺的，除了短暂的欢愉，更多的还是痛苦、空虚、寂寥。
偏偏，他又不能把窗户纸通开，只能细细谋划。
时笺都不知道一切是怎么结束的，他和陆延迟在温泉池里缓了半天，身体才恢复平静，陆延迟又拿了干燥浴巾，给时笺裹上，两人便结束了今天的温泉之行。
两人去到澡堂冲澡。
这种温泉酒店旺季人流量巨大，澡堂是一排排玻璃隔间，玻璃微微有些透，隐约可以看到身边男人轮廓。
时笺冲完澡，望着一旁陆延迟，神情若有所思。
陆延迟察觉到了时笺的视线，隔着玻璃，望了过来。
他骤然想起去年国庆，他和时笺同住酒店，因着偷看人洗澡被抓，他尬到想移民去火星。
时隔好几个月，美人终于回击，看了一回他洗澡。
最好玩的还是，时间带给了他一切，也就三个月，陆延迟可以坦坦荡荡地看时笺洗澡了。
反正他都亲过了，看看也没什么。
至于温泉池那一场，陆延迟只觉得愉悦和甜蜜，多巴胺和血清胺分泌得恰到好处，陆延迟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乐，遗憾也是有的，他无法更进一步，他隐约知道，美人很开心，但也没那么开心，美人似乎颇为纠结。
他能理解美人的纠结，美人比他有底线有原则有操守，这种事情，他会觉得，爽就完事儿，美人大概是……一边快乐一边罪恶，美人都没反击，显然不太确定要不要继续下去。
但是，很多事情，从来都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
陆延迟舔着唇笑了一下，对时笺势在必得。
时笺岑黑双眸隔着玻璃和陆延迟对视，他想的却是，是时候给自己一个答案了。
这学期快要过去了，他和陆延迟的关系一直在缓慢升温，陆延迟也很享受和他亲密的欢愉……
网早已经铺下了，鱼饵是他自己，就看陆延迟上不上钩。
*
从温泉酒店回来，两人便进到无比忙碌的考试周。
时笺既然想走学术这条路，必然要把绩点刷得高高的，他平时学习认真，考试周也会一遍遍复习，学校很多资源，从来都只留给卷神，学渣想都别想，时笺必须很努力很努力，他要卷死同期；陆延迟这种临阵抱佛脚选手，考试周从来都是关在工作间灌咖啡熬夜学习，用最短的时间把绩点刷到最高。
忙乱的考试周结束，便也到了寒假。
时笺寒假要跟着乐队酒吧驻唱以及跑livehouse演出，槐序乐队到了很明显的上升期，在跟着听风乐队跑了不少livehouse之后，槐序乐队好评如潮，很快便有livehouse朝着槐序乐队发出演出邀请。
陈妄给乐队接了不少邀约，这样的上升期很难得，不拼一下都说不过，恰好时笺和陆延迟放寒假、琴行生意进到淡季，大家稍微清闲了不少，年底忙一忙，争取明年稳定跑livehouse，又或者上音乐节。
至于夜色里和鲲，陈妄已经沟通好，合约到一月底，届时陆延迟、时笺开学，琴行生意进到旺季，四人压根不可能跑完livehouse接着跑酒吧驻唱，太累了，能把人榨干。
这就导致这个寒假，槐序乐队忙的时候要跑三场演出，先是在livehouse唱完开场，接着到两家酒吧驻唱。
按理说挺忙的，但对时笺这种卷王来说，暂时没了学业的压力，他感觉自己还挺清闲的，他也有大把大把属于自己的时间，通常，他早上起来会惯例地学习一上午，到了下午，他能窝在沙发上看看闲书，偶尔还能翻翻网络小说。
时笺被陆屿宁安利了《诡秘之主》，之前太忙，一直没看，放假了就开始补文，蒸汽朋克+S|C|P基金会，爱潜水的乌贼构建的世界充满想象力。
时笺很快就被吸引了进去。
不过，时笺自制力很好，也就下午看看，几百万字的大长篇，够他看小半个月了。
陆延迟见时笺在起点看网文，整个人都惊住了，时笺这种卷神，手机都不怎么玩，看网络小说真的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他立马拍照片，发朋友圈：“小时在看《诡秘之主》。”
陆屿宁立马出来认领：“我卖的安利。”
微信列表里的小姑娘那是各种惊呼：“呜呜呜大神也会看网络小说吗？天天看小甜文缓解学业压力的我狠狠被疗愈了！”
“诡秘好看的！”
“这波安利我吃下了。”
陆延迟是艺术生，但高考文化分选的都是文科，他看书很杂，文史哲他都会看，网络小说也看了不少，他其实也知道乌贼的这本大爆文，但每次都是输给开篇，如今放假在家，闲得无聊，他见小时开始看，便也跟风看，回头还能聊一波阅读体验。
而有些书，一旦看进去了，你会被文字打动，会被新奇的故事和世界观架构吸引。
陆延迟一发不可收拾。
时笺的自制力表现在看小说上，也是每天固定看一点，不急不慌的。
陆延迟不然，他这人毫无自制可言，一旦上头他熬夜看，除了吃完洗澡跑演出他都在看小说。
而且他这人比较情绪化，看到爽点和笑点还能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这就导致，陆延迟每天晚上演出回来，都是匆匆洗个战斗澡早早躺下看小说，连和美人亲亲抱抱贴贴都忘记了，他沉迷《诡秘之主》。
时笺：“……”
也行吧！
时笺莫名get到了陆延迟在得知自己比不过学习的挫败和气馁，想来他在陆延迟那里，比不过网文。（手动狗头）
时笺知道这样的对比很幼稚很无聊，但他确实安全感缺失得可怕。
他和陆延迟有且仅有几分暧昧，而且是朋友之间，而非恋人之间。
陆延迟对他有兴趣不假，但以陆延迟的三分钟热度，这样的兴趣不见得能持续很久。
当然，这些心事时笺不会细说，他只是拍了张陆延迟窝在被窝里看小说的照片，发了朋友圈：“陆延迟在看《诡秘之主》。”
时笺自认自己微信列表很是简单，却依旧混入了CP粉——
“呜呜呜寒假看同一本书有丶丶好磕。”
“四舍五入，这就是Z大双璧的床照了吧！”
“Z大双璧是真的。”
时笺看着这些评论，笑了一下，他也觉得Z大双璧挺好磕，但……Z大双璧不是真的。
时笺长睫扇了扇，他愈发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不过，不是现在，还是先让陆延迟过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