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不不不，我们还没有亲过嘴巴，不是男朋友。”
何明敞“哦”了一声，一脸意味深长的笑，“那我知道了，你们这是在暧昧期吧。”
乐牙用手指挠挠脑袋，“什么是暧昧期呀？”
何明敞叹气一声，“这你都不懂，那你是怎么谈恋爱啊。”
乐牙趴在椅背上，“你一定谈过好多好多恋爱吧，可以教教我吗？”
何明敞老脸一红，心虚地眼神乱飘。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
谈恋爱有什么难的。
张目从上铺探出头来，“一般理论知识非常丰富，嘴上特别能叭叭的，都是没实践经验的母胎solo，哎罗谨瑜，你谈过恋爱没？”
罗谨瑜靠在床头在玩手机，闻言淡淡掀起，“谈过。”
“呜～”
张目来了劲，半个身子趴在围栏上，“给我们说说呗，你跟你女朋友咋好上的？”
罗谨瑜放下手机，语气淡漠却笃定，“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啊？！什么情况？！”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是一个巨大的gay圈？
“搞半天这宿舍里就我一个直男。”
何明敞端正举手，“老师，还有我呢。”
张目嘁了一声，“你小子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张口闭口就是男朋友的人，能直到哪去。
乐牙脑海里浮现出罗谨瑜和那个男生并肩站在一起的模样，真诚道：“是早上和你站在一起的那个男生吗？我看到你悄悄戳他的手，但是他好像不是很高兴。”
张目和何明敞一听乐牙这话，耳朵立马竖直了。
哟呵，还挺会玩，早上竟然错过了这出好戏，真是可惜了。
罗谨瑜目光沉沉，“是我强迫他跟我在一起，所以他不乐意。”
乐牙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不可以强迫别人的，这样不对。”
罗谨慎轻笑了一声，眼尾晕染些许强势的狠意，“对也好不对也好，我就是要他。”
张目和何明敞已经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了。
不是，这种话真的能说吗？
没想到看起来斯文俊秀的罗谨瑜，走的竟然是强制爱这一挂。
乐牙还不理解他们之间的纠缠，不知道有些看似疯魔，其实背后小心翼翼，藏着一颗卑微的心。
他对感情懵懵懂懂，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要开开心心的呀。
“那好的吧，但是你把他惹哭了怎么办？”
罗谨瑜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他现在真的确定眼前的少年懵懂干净如白纸，有些荒诞的问题，实际上他是真的不懂。
“他不会哭的，”罗谨瑜头一次对他们露出了笑，“要哭也是在别的地方，等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了，你就懂了。”
张目和何明敞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默默地闭上了嘴。
大半夜的，谈论这种话题真的好吗？
怪热的。
乐牙懵懵的，“为什么呀？”
“哎哎哎，差不多得了哈，看着人家乐牙这么单纯的一张脸说这种话，别把他教坏了。”
张目及时制止了接下来十八禁的话题。
何明敞脸热得很，心神不定地爬上了床。
只有乐牙一脸懵逼，为什么不给他讲了。
他努努嘴，不讲就不讲吧，但是……
他走过去凑到罗谨瑜耳边，小声嘱咐，“还是不要让你的男朋友哭了，这样他会难过的。”
“咔！过了！恭喜裴哥杀青！！！”
最后一场戏拍完，裴驹接过工作人员送来的花，刘导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晚上还是在湘江阁，咱好好喝上一杯。”
“心意我领了，但酒就不喝了，我今晚还要回北城。”
“这么急干嘛，你这两天不是没有什么安排吗？”
裴驹理了理怀中的鲜花，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弧度，“是没安排，但是得回去见个人。”
刘导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是去看小乐牙吧，也只有他能让你这么不给我面子了。”
裴驹笑了笑，“等下次有空，我陪你喝个够。”
“不过没想到你还真把小乐牙送去上学了，他这个情况，你不得担心死。”
“担心是肯定的，但你不也说了，他以后总要有自己的生活。”
刘导嘴角一勾，手指摩挲着茂密的胡须，“说实话，我就没见过你对谁这么上心，你真对他没有别的心思？”
裴驹略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你疯了，他是我弟弟，就是个小孩。”
“你确定？他可是实打实的成年人，你找来的那个医生不也说过，他以后会好的，照我看他跟你打电话的样子跟普通大学生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更单纯可爱一点而已。”
裴驹很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儿，深邃的眸子里滑过不知名的情绪。
片刻后，他掀起薄薄的眼眸，“他还小。”
刘导耸了耸肩，“随你吧，反正这种东西永远都是旁观者清。”
裴驹收拾好行李赶回了北城，小陈询问是否要先回岳野木湾，裴驹拒绝了，“去A大吧。”
A大的军训从来不是嘴上说说。
刚开始几天的军姿、正步还只是大餐前的开胃小菜，后面就开始各种真正意义上的魔鬼训练。
规定时间内翻动一百多公斤的轮胎到操场对面，小组配合扛着粗壮的圆木穿过沙坑，以及匍匐穿越泥坑，时不时的五公里拉练……
刚开始，倒下的人很多，操场上留下最多的就是汗水，叫苦连天的哀怨气息弥漫着操场，还有一些学生受不了，嚷嚷着要办理延缓军训。
但教官们丝毫不为所动，每天该训练的量一点都不会少，慢慢的能坚持下来的人多了，送往医务室的人少了。
让教官们惊讶的是，在一众男生里面，看起来最弱不禁风，断言撑不过五天就要当逃兵的乐牙，竟然一次都没有放弃，默默地坚持到了最后，连一声苦都没喊过。
休息时间，张目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喝着水，他晒得黢黑，伸出来的手像是带了两只黑手套，讶异地转头看向乐牙，“不是，你这么牛批的吗。”
乐牙咕嘟咕嘟吸着水，饱满红润的嘴唇染了一层晶亮的水渍，他脸颊红扑扑的，“什么牛批呀？”
何明敞日常脸色煞白，宛若下一刻就要升天一样躺在地上，颤颤巍巍道：“看着你这张脸，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吃不了一点苦的小少爷，没想到你比我还抗造。”
张目拍拍他的肩膀，转头看向乐牙，“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一开始我都怕不小心给你掰折了。”
乐牙喝光了水，水壶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我都很累啊，可是只有做完这些才能回家，而且我哥哥说了做事情不能中途放弃。”
“哇，你还真是对你这个哥哥死心塌地，”何明敞身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向上翻动看着乐牙，“你说十句话，其中有五句都离不开你哥哥，含哥量极高。”
乐牙一点也没有发觉，他只是知道，只有军训结束才能回家看哥哥，他已经有足足十天都没有见到哥哥了，心里好想好想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上的训练项目就比较简单，由教官带着走正步。
他们方阵里有几个左右不分且顺拐的神人，何明敞就是其中一个，他似乎没有半点运动细胞，只要跟运动扯上关系，他的身体各个部位就好像分家了一样，根本没办法控制。
“这都多长时间了，还分不清东南西北！”
教官气得脑袋冒烟，他找了两根棍子绑在何明敞手上让他跟着自己摆臂，结果没走几步，自己也被顺拐了。
他扫了一眼窃笑的队伍，高声道：“乐牙，你出来给他做个示范。”
“是！”
一开始，教官实在看不上乐牙。
一个男生脸蛋生的比女生还要漂亮精致，皮肤白的像雪，看着就是吃不了一点苦的样子，可后来随着训练任务加重，教官竟然发现每次坚持到最后的人里都有乐牙，一时间也不得不对他改观。
而且他态度十分认真，做什么都大大方方，全心全意地完成，有时候比起结果，态度才是更重要的。
乐牙挺着笔直的身躯，下巴微收，手指紧紧贴着裤缝线。
“向左转！”
乐牙听着教官的口令转动身体，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对操场外面的篮球场，白亮的灯光下，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心脏重重一颤。
乐牙瞪大了眼睛，不由得眨了眨眼睛，担心是自己看错了。
可树荫茂盛的梧桐树下，那个带着口罩帽子的人，不管从哪里看，都是尼尼哥哥。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一定是专门来看我的！
“发什么呆！向右转！”
教官严厉呵斥，乐牙回过心神，既然哥哥在看，那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让哥哥觉得他在这里什么都没学会。
他立马严肃起来，水润润的眼睛里写满了坚毅两个字，右脚脚跟点地，身体随之向右转动，突然之间，刺啦一声，他忽然感觉到了左脚有点冷。
“哇哈哈哈哈哈哈！！！”
震天动地的爆笑声响彻整个操场，其他队伍的人连连往这边看，乐牙低头一看，灰绿色的鞋子，鞋面和鞋底一分为二，自己的脚丫子已经赤裸裸暴露在冷风中。
他的脸顿时爆红，局促地蜷缩着脚趾，小脸皱巴巴的，窘迫地悄悄看了一眼裴驹的方向。
“笑什么笑，很好笑吗？我怎么不觉得好笑！”
教官脸颊肌肉紧绷，极力压制笑意的下巴控制不住地抖动。
他再次张口，声音都在抖动，“你回去换鞋吧。”
六个字，破了三次音。
乐牙硬着头皮赶紧往外冲，只剩下一个鞋面随着他奔跑的动作晃来晃去。
出了操场，顺着楼梯往上跑，阴影之下，一双大手伸了出来，揽住了他的腰。
乐牙眼前一晃，蓦然撞进一个有着熟悉味道的怀抱。
他眼睛顿时红了，鼻子泛起酸意，嘴巴一瘪，“哥哥……”
裴驹揽着他的后腰，好笑地捏捏他的鼻头，“怎么还是一样爱哭鼻子。”
乐牙在裴驹肩膀上蹭了蹭，好想多日积攒的疲惫与委屈在这一刻齐齐爆发出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含糊道：“哥哥，我好想你。”
裴驹摸摸他的后脑勺，声音沉沉，“哥哥也想你了。”
他抬手擦掉乐牙脸上不断掉落的泪珠。
瘦了点。
也黑了一点。
其实在整个队伍里，乐牙与其他人比起来，根本没有半点变化，脸蛋还是一样的白皙细腻，水灵灵的跟块刚出锅的水豆腐，轻轻一掐，好像都能挤出水来。
但裴驹对乐牙太过熟悉，他身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裴驹的眼睛。
他已经是实打实的成年人了。
裴驹轻抚着乐牙的脊背，脑海中突然冒出刘导的话。
乐牙吸着鼻子跟裴驹撒娇，抬起脚指着摇摇欲坠的鞋面，“哥哥你看，这个鞋子害我被嘲笑了。”
裴驹弯下腰，修长的手指帮他把鞋面从脚上拿下来，随后背过身对着他，“上来，背你回去。”
乐牙开心一笑，一下子跳到裴驹背上，紧紧搂着裴驹的脖子，软乎的声音在裴驹耳畔响起，“哥哥，我现在有点脏脏的，你嫌不嫌弃我呀？”
裴驹颠了颠他，眉梢微微轻挑，“勉强不嫌弃吧。”
乐牙一听就不高兴了，他整个人趴在裴驹背上，脸蛋贴着裴驹的肩膀，黏黏糊糊地耍赖，“不行不行，哥哥不要勉强，现在我蹭了哥哥，哥哥也脏脏的了，所以哥哥不能嫌弃我了。”
裴驹背着他走的十分稳当，乐牙趴在他宽厚的背上，心里十分熨帖，像是有一只软乎乎的猫咪跑进了心里，喵喵叫着用软软的毛毛蹭他。
“军训累不累？”
临近杀青这段时间，裴驹没办法每天跟他视频，只能通过寥寥几句语音来了解他的现状，因此结束后他才那么着急回北城看他。
乐牙的两只脚愉悦地晃呀晃，“好累的，教官好凶，他让我们滚大轮胎，还要搬好粗好粗的木头，还有还有，他还要我们在泥里面爬来爬去，爬的不好还要踹我们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