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酒醒来时外面已经停雨,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别墅外,使得整栋别墅都温暖起来。

  房间早已被收拾干净,也没有浓重的烟味,只有淡淡的楓果香。

  染酒下床走到落地窗前,感受照射进来的阳光,明明是暖阳,他却感到有些冰冷。

  厚重的云层没有那么快散去,停雨时照进的阳光好似是给后面压抑的气息做准备,真正的暴风雨还在后头,现在只是获得片刻喘息的机会。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太阳的光亮很耀眼,也很灼热,奈何南亚上方的云层挤压千年,万年不朽,想要连根拔起,费时费力。

  绝对的强大面前,任何一个人的力量都显得微不足道,云层覆盖的面积太广,他们能够呼风唤雨,只手遮天。

  风能刮走他们犯罪的痕迹,雨可以冲刷掩盖掉一切血腥,配合雷声,把受害者的呐喊消声灭迹。

  这样的地狱,所有人都想要独善其身,受到牵连的人谁能从中逃脱?谁又能搅弄风云?

  姜荔第三次给染酒手臂换药,楚俞回来了。

  他肩膀上带着雨水,直直往这边走来,姜荔还没来来得及给染酒包好伤口,楚俞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查看他的情况。

  “什么时候划的?”楚俞问她,“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五天前划的,”染酒回答,“我不让。”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楚俞微微皱眉,“你抽烟了?”

  染酒直直的望着他,“对,你不在的时候,我抽了很多。”

  楚俞抓着他手腕的手微微用力,好似要把他的骨头碾碎,看着他的伤,问:“这又是为什么?”

  “为什么?”染酒觉得好笑,“如果非要一个答案的话,那就是你不在,我寂寞,满意了吗?”

  一楼客厅的灯是白色的,照得染酒的脸越发没有血色,像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

  两人都没有说话,无声地对峙着,最先打破这寂静的人是姜荔,“纪总,他的伤口不易暴露在空气中,我还是先帮他包扎吧。”

  “不用。”

  楚俞单膝跪在染酒身前,垂着眼眸拿起放在医药箱里的碘伏。

  他什么都没有说,姜荔明白他的意思,和身侧的佣人一起离开客厅。

  楚俞将他的手臂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的帮他的手臂消毒,他的眼神中透露着疲惫,从他刚进门起染酒就看出来了。

  “解决了?”染酒问他。

  楚俞没有回答,消完毒后给他抹上膏药,轻轻地用纱布缠起来,做完一切后望着他,“疼不疼?”

  少年的左手真是多灾多难,他在自己离开前刚拆的纱布,现在又增加新的伤口裹上新的纱布,楚俞感到有些心疼。

  染酒抽回手,淡淡道:“我以为你要解决那些事情之后才会来看我,我都准备再抽几条烟等你回来呢。”

  “我不回来,你是不是还得再往手臂上划几道?”

  “正有此意。”

  楚俞猛地用力抓住他的手,刚才还款款温柔的面容上此刻多了几分戾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问我干什么……”

  染酒的身体微微靠前,单手扶着他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捧着他的脸,轻笑道:“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想你?”

  “这一个月你不在,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无聊,每天除了想你,还是想你。”

  楚俞觉得他的表现有些奇怪,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没有对自己有过这么热情的表现。

  楚俞兴奋的同时还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跌进他的温柔乡里。

  “宝贝儿,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我只是想你了?”染酒靠近他的脸,温热的气息相互碰撞,使得周边的温度渐渐升高。

  楚俞感到有些燥热,用力扯开系在脖子上的黑色领结,衬衫被扯开,露出里面饱满线条丰富的肌肉,他的呼吸变得缓慢悠长,“宝贝儿,你这么想要吗?”

  “想啊,可想可想,想死我了。”染酒微微一笑,眼底的情意丰满,不像是装出来的。

  楚俞有些忍不住,“你的手疼不疼?”

  染酒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我手腕上的伤,不是你亲手帮我解的绷带么?能不能用力你不是最清楚吗?”

  楚俞说:“我是说手臂。”

  “伤着的是手臂,又不是手心。”

  说着,染酒的手指沿着他的鼻梁一路下滑,指尖轻点他的嘴唇后落在下巴处,他摩挲着楚俞的脸,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一个吻落在他的唇间。

  楚俞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动作,一手搂过他的腰,一手扶着他的头,身体着力向前伸,加深这个吻。

  每次的吻落下的都非常不情愿,楚俞已经很久都没有尝到主动的美味,久违的温情暖流浇灌他的所有,不顾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想要不断索取。

  “先生,今天您还是要在客厅用餐吗?”

  专门照顾染酒起居的人走来打断二人下一步的动作,男人缓缓松开他,侧脸看向声音来源。

  来者被楚俞阴翳的眼神吓得抖了几下,立在哪里不知所措,染酒朝着他偏了偏脑袋,眼神里流露出疲惫之色,好像是困了。

  少年打了个哈欠,扑在楚俞肩膀上,说话语气软软糯糯,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撒娇,“哥哥我困了,带我回房间好不好?”

  男人撑着他的肩膀将人抱在怀里,染酒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将沉重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说话时吐露出来的气息从男人的脖子溜进衣领,痒痒的。

  “你把饭菜送到房间来,我睡醒再吃。”

  这句话无疑是给打断他们好事的女人一颗定心丸,按照楚俞的性格,要是有人敢在却情意正浓时打断他,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可自始至终,楚俞都没有分他一个眼神,抱着染酒上楼。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下一下的打在女人的心尖上。

  染酒是真的困了,楚俞抱他上楼的时间里,他的呼吸声就变得均匀,睡意朦胧的眼睛张开又立刻闭上。

  楚俞把他放在床上,整理他身上湿掉的衣服。

  别墅常年在海上,温度比较低,即便是入夏,他们和还是穿着长袖长裤。

  染酒喜欢穿舒适宽松的衣服,今天天气不太好,还穿了一件外套,好在抱他上楼时有外套挡着,只有外套沾上水。

  少年占床就睡,楚俞帮他把被子盖好。

  刚才还刮着暴风雨的海面现在异常的平静,没有闪电,没有灯光,从窗外看去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别墅上方巡逻的灯塔从海面上划过,波光粼粼,好似一张被揉捏后又展开的锡箔纸。

  他知道染酒喜欢站在窗口看风景,所以买下全世界看风景最好的房子,为的就是自己不在的时候,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如果不是今天房间的窗户没有关上,他永远都不知道夜晚窗外的风景是这样的。

  天空和大海融为一体,凝视海洋带来的黑暗,有股逼疯人的寂静,诡异的美感扑面而来,楚俞转头看向床上熟睡的少年,脑海中存封已久的记忆突然出现在眼前。

  曾经他也是被关在笼子里,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不知道周围的环境,只记得那是无穷无尽的黑夜。

  此刻的别墅,就是一个包装精美华丽的笼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