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沉静了一夜的城市,又开始了忙碌而吵杂的一天。
姜因竹刚睡醒,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房间里静悄悄的,姜因竹缓缓侧着身子又躺了下来,等再睁开眼睛时,早餐都快变午饭了。
姜因竹这才顶着一头稻草似的头发走进浴室洗漱。
半眯着眼睛刷牙,半眯着眼睛洗脸。
再抬起头时,又是一个清清爽爽的大美女!
姜因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边看镜子边扎头发,然后发现——
镜子中的自己头顶上有红彤彤的一条……
?!血条?!!!
姜因竹扎头发的动作一顿,瞬间将上半身隔着洗手台贴近了镜子——
确实是血条!不是自己眼花!
可是血条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我今天早上想什么了?我刚才想什么了?
姜因竹头发也不扎了,皱着眉原路走到床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再躺上。
她半眯着眼睛,边回忆今天早上的事情,边重复了一次之前的动作。
睁眼,掀被子,坐起来,抱着被子发呆,躺下再睡,醒来去刷牙洗脸,最后扎头发。
一连串动作重复下来,姜因竹再次站在镜子前扎头发。
没问题,和往常一样,所以这些都不是触发血条出现的原因。
那早上自己想什么了?
姜因竹站在镜子前努力回忆,确定之前什么也没想,只想着该起床了,再睡会吧,反正今天也不出门。
所以……危险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姜因竹对化解这次血条危机简直无从下手。
她连早餐都没吃,在家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但就是找不到导致血条出现的原因。
“姜因竹,不要着急!”姜因竹又再次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鼓励道,“不要着急,急是没用的,要稳住心态才不会错过任何细节。”
姜因竹看着一个早上过去,自己头顶上悬浮着的血条已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血条边框,这证明她的生命值正在无声无息地减少。
可导致血条出现的原因,她在房子里没找到。
“难道是整间房子的问题?”姜因竹想了想,简单收拾了一个小背包,拿着手机就出了门。
开着车在外面逛了一圈,血条仍然在。
姜因竹面无表情地把车停回地下停车场,然后顶着七月中午的大太阳,在小区花园里溜达。
一路遇见不少人,说说话,聊聊天,自己在笑着,对方也在笑着。
一天过去了,血条还在。而导致血条出现的原因,还是没能找到。
傍晚,姜因竹坐在楼下小区的休息椅子上,啃着在便利店买的面包当晚餐,渴了就吸两口牛奶。
夕阳西下,姜因竹独自坐在背光的阴影中,看着既落寞又颓丧。
阿骆和几个兄弟跟了姜因竹一天,这时也在不远处守着。
刚吃了饭过来换班的兄弟问阿骆:“骆哥,你说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阿骆摇头:“不清楚。”
之前姜因竹做事一向很有目的,而且因为知道外面的人总想给她送礼,所以平时如果要出门,她一向会避着点人群。就算避不开,也只是见面点点头,说话不超过三句。但今天她完全将自己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无论谁来和她说话,她都会停下来和对方说几句。
这种行为,看着就像是故意在这么做。
可她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子做,很明显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阿骆想不出姜因竹这么做的原因,只能对手下的手说:“这几天多留点心,我觉得她这是遇上什么事了。”
“能遇啥事?我们可是全天二十四小时都跟着她,除非是有谁给她打电话发信息,所以我们才不知道,”兄弟猜测道。
另一个兄弟问:“要不要告诉老板?”
阿骆想了想,说:“再看两天。”
两天之后,别说阿骆,就连他所有的手下,都察觉出了姜因竹的不对劲。
“骆哥,你说姜同学这几天到底要做什么?”
阿骆还是那句话:“不清楚。”
“无头苍蝇似的,哪儿都去,见谁都聊两句,如果不是我们拦着,她都要跟着人家上门做客了。”
阿骆皱着眉一声不吭。
“骆哥,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咱们哥几个都快看不住她了,这万一人要是在我们手里丢了,这、这多没面子啊!”
“就是!咱哥几个别的不敢说,但看个人还真没像现在这样窝囊的,说不得骂不得,我们都给当祖宗供起来了,但她都不愿意配合了啊!”
“之前还愿意配合,人也很好说话,不像是会故意为难人的样子。”
“那她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
“我看她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有兄弟忽然说。
阿骆看了他一眼。
“我也觉着像,那她丢了什么直说啊,我们像上次给她找玉佩那样挖地三尺地找。”
“别提玉佩,我们没找着。”
“在我们去找之前,玉佩就被人捡走了,否则我们不会找不到,又不是大海捞针,在一小林子里找不到一块玉佩,你们自己说这有可能吗!”
“骆哥,你说句话啊。”
阿骆挥手打断兄弟们的谈话:“你们看着点,我去给老板打电话。”
阿骆边走到一边打电话,边侧头看看姜因竹。
姜因竹这时正在小区的游泳池边看同小区的小孩子学游泳。
她偶尔低头看看水中自己的倒影,水波荡漾,她的倒影在水中变形扭曲着,头顶上的血条就像一条红色的水蛇一样,在水里游。
第四天了,还是没能找到血条出现的原因。
生命值也一直在减少,头顶上的血条框越来越明显,再过两天,血条就见底了。
血条见底,生命值消失,那到时候的她……活不成了吧?
姜因竹盯着自己水中扭曲的脸,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水中的她也跟着照做。
好丑!
姜因竹像是被水中的自己丑到了,转身离开了游泳池。
傍晚了,不想吃饭,也实在是没胃口。
姜因竹喝了半杯水,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她突然想回家去见见家人,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小学时就认识的同学。
想再看看家里种着的水仙花,还有自己房间窗台上的那盆吊兰。
姜因竹吸了吸鼻子,走到保险柜前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这些昂贵的首饰和玉石她也要一起带回家,至于房子和豪车就算了,都留在这吧。
以后……反正也和自己无关了。
姜因竹手里拿着昂贵的宝石,垂着头在原地蹲了很久。
忽然,在她脚尖的木地板上,一滴接一滴的泪珠落在上面,而房子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声音。
直至门铃声忽然响起,她才像是被惊醒似的抬起了头。
只不过刚想站起来时,双脚板竟没了知觉般,差点一头磕在墙上。
“!”姜因竹胡乱地抹了一下脸,咬着牙不停地动着脚趾头,过了好一会,她的双脚才恢复正常。
而在这期间,门铃声是响一下,停几秒,再响一下,又再停几秒,不紧不慢,很有规律。
姜因竹先把手里拿着的首饰锁回保险柜里,这才拖着脚步去开门。
走到玄关,门铃声也正好停了。
姜因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之后才轻轻打开了门,往外一看,却只看到一个人的喉结。
“!”姜因竹一愣,然后缓缓抬头,视线从来人的下巴一直移到对方的眼睛——
这人她认识!
这不就是那个“人长得帅无论剪什么发型都好看的男人”吗!
之前这人还躺在病床上当植物人呢。
“你能站起来了?”姜因竹脱口而出。
“嗯,医生说我可以短暂地站一会,”贺归御垂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柔顺的披肩长发,白皙水嫩的肌肤,巴掌大的脸,小巧的鼻尖,浅色的嘴唇,还有一双明媚的眼睛,怪不得见过她的人都对自己说姜同学是个大美人。
确实是个大美人,只不过——
“你还好吗?”姜因竹眼尾泛红,贺归御一眼就看出姜因竹才刚哭过。
是什么事让她哭?
姜因竹一愣,也知道被对方看出自己刚才哭过,于是笑笑说:“没事,我只是心情不好。”
贺归御垂眼看着她,没说话。
姜因竹也在看贺归御,发现这人不仅帅,还很高,就是瘦了点,不过从骨骼能看出对方是很健壮的身体。
“咳,”旁边忽然响起咳嗽声。
贺归御侧头扫了眼,姜因竹也探出头看了看,发现是阿骆。
“骆哥,你也在?”
“姜同学好,我送我们老板上来,”阿骆回答。
“欸,他是你们老板,我忘记自我介绍了,”姜因竹站直腰背,看着贺归御说,“你好,我叫姜因竹。”
“姜因竹你好,我叫贺归御,”贺归御的声音比之前略微好了点,但还是有些低沉,“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姜因竹笑笑,“我收了你爷爷的钱了。”
说完,又看了看对方的双腿,然后抬头问:“一直站着对脚不好吧,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会?”
“打扰了,”贺归御点点头。
姜因竹又探出头问阿骆:“骆哥,来家里坐坐?”
阿骆连忙摇头:“不用了,我这就下楼了。”
见他确实不想进屋,姜因竹也不再说什么,侧身退了两步,然后对贺归御说:“请进。”
姜因竹怕贺归御换鞋会摔倒,所以也没给他拿一次性拖鞋,刚想说让他直接穿鞋进来,贺归御已经自觉地去踩一次性自动鞋套机了。
姜因竹怕他会摔倒,连忙上前两步准备扶一下。
这位还是病人呢,在床上当植物人躺了快三年了,骨头都不知道是不是给躺脆了,得小心护着点。
自动鞋套机的旁边是面大镜子,出门前用来检查一下自己的衣着。看看扣子有没有扣好,短裙的裙摆是不是被卷在后腰上等之类的严重问题。
自从血条出现之后,姜因竹现在一看见镜子就形成了习惯性的看镜子动作。
这时候也一样,姜因竹站在贺归御的身边,下意识抬头看向镜子——
贺归御左脚刚离开自动鞋套机,右脚都还没抬起来,眼前忽然一花,姜因竹整个人莫名其妙压了过来!
贺归御下意识伸手想撑墙,却发现姜因竹没有碰到他,对方正以一个俩人身体完全没有任何接触的高难度动作对他来了一个壁咚!
贺归御缓缓侧头看向姜因竹,却发现姜因竹在看他身后的镜子。
镜子里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