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清闲了下来,中秋节谢琚没有办什么宫廷宴会,而是花了一笔银子,给各个部门都补贴了中秋节的礼物,仔细算下来的花费其实比办宫宴要用的银子少很多。

  中秋节本就是家人的团圆的日子,没道理扣那么多的人在宫里折腾,还不如让他们各自领了中秋节的礼物回家去,和家人共度节日。

  而谢琚,一大早就把关宁一从床上给薅了起来,伺候着人半睡半醒地洗漱了,换了一身简单一些的常服上了马车。

  关宁一昨晚看书看得有点儿晚了,今天困倦得不行,一路上直打哈欠。

  “谢琚,你要是给不出来一个这么早带我出门的理由,你就死定了。”关宁一迷蒙着说完又倒回谢琚的身上睡了。

  谢琚把人紧紧地抱着,无奈得很,是谁说的孩子要从怀的时候教起啊?让他早点睡儿还不相信,非要深入钻研小孩儿的故事书。

  没错,皇后殿下信誓旦旦地表示现在看四书五经对于孩子来说有点儿太早了,就从故事书看起,还是带了插画的那种,说是能够培养小孩儿对读书的兴趣。

  谢琚听完,只能说他家卿卿耍诈的本事当真是一流。

  这还在肚子里揣着呢,看什么书都不可能直接让小崽子记住。

  自己喜欢上了看带插画的故事书还拿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当借口。

  然而关宁一对自己的无耻行径并不引以为耻反倒引以为荣,昨晚过了子时才睡,今天早上起得来才怪了。

  关宁一枕着谢琚一觉睡到了目的地。

  “到了?”关宁一眼角还挂着些初睡醒的泪花,“让我看看你这么早带我出来究竟是来什么地方。”

  关宁一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一家新开的酒楼就映入了眼帘。

  酒楼门匾上书着“长街”二字,笔力遒劲,是谢琚亲自动手题的,字和他这个人一样,看似内敛,实则嚣张。

  “怎么突然想起带我来长街了?”关宁一放下帘子,“还来得这么早。”

  “今天有热闹看。”谢琚自己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去搀扶关宁一,“来,下车。”

  关宁一扶着谢琚的手,踩着小凳下了马车,安平会把马车交给酒楼的人,他们就先进了酒楼。

  谢琚早就派人来长街打点过,所以直接上了二楼,进了一个靠着街道的包厢。

  “今天中秋节,会有官府组织的巡游的节目,我想带你瞧一瞧。”

  以往自是没有中秋过节官府还给组织节目的,这也是谢琚想出来的法子,一来是可以表示虽然自己作为皇帝也有关注民间生活,二来是让大家乐呵乐呵,不是所有的百姓都会花钱看表演的,这次的中秋节巡演,是官府出钱,百姓们愿意看就看上两眼。

  “你的心思倒是挺巧的。”关宁一趴在窗边,望着街道上人来人往。

  “那也不如你的巧。”谢琚给关宁一垫了一个软垫,“有软垫会舒服点。”

  关宁一从善如流地把自己给挪到了软垫上去。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有一些商贩摆着小摊位卖些中秋节的特供,生意也还不错。

  关宁一瞧着一堆小娃娃手里攥着铜板到处蹿,脸上不自觉地就带上了笑意。

  “阿琚,你的小乖乖想吃桂花糖。”关宁一又开始耍无赖了。

  谢琚对关宁一那自然是有求必应:“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买。”

  关宁一反驳:“是小乖乖想吃,不是我想吃。”

  谢琚立即改口:“那我就去给我们的小乖乖买桂花糖。”

  关宁一满意了,大手一挥:“快去快去。”

  谢琚今天出宫是准备好了碎银子和铜板的,就是方便在外面买些小东西。

  到了外面可没有人识得谢琚是皇帝,也就不会让他先买,谢琚也只能乖乖地排队。

  做桂花糖的老板是个手很巧的人,能把桂花糖做成各种形状的,小兔子、小狗或者小鸭子之类的,总之小孩子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桂花的味道也很浓郁,一闻便知道是用了大量的桂花才能熬出来这么香的糖,桂花的味道比糖的味道还有浓上一分。

  掌柜的亲自来给关宁一上了一壶清茶,又摆了几样糕点,都是依据古法复原的糕点,市面上别处是见不着的。

  至于关宁一曾经想过的西式糕点,因为材料还没有找着合适的,所以现在还没有供应,不过古法的糕点也是将外形和味道都占了的,销量很是不错。

  街道这边,谢琚也排到了,他数了两个铜板给老板:“要一个狐狸的,谢谢。”

  “得嘞!您稍等!”老板收下铜板,开始用糖浆做桂花糖。

  关宁一捧着一杯茶,一下一下地吹着,却也不喝,光瞧着谢琚的背影了。

  “客人,您的狐狸,拿好。”老板做好了桂花糖,把一个憨态可掬的狐狸递给了谢琚。

  谢琚倒了谢正要往回走,忽的听见了破空声。

  “咔嚓”

  谢琚手疾眼快,把桂花糖换到左手上,右手抓住了飞来的箭矢直接折成了两段。

  关宁一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喊谢琚一声,让他小心些,酒楼里就传来的吵闹声。

  桌椅板凳被打翻,客人们尖叫呼喊,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关宁一和谢琚隔着窗户对视了一眼,谢琚很慌,但是刺客已经袭来了,他没办法立刻冲开刺客的包围去保护关宁一。

  “不必担心我,阿琚你自己要小心!”关宁一冲谢琚喊完,包厢的门就被人粗暴地踹开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群着普通百姓打扮的刺客,个个手里都拿着刀剑,凶神恶煞地盯着关宁一。

  “还真他娘的怀孕了!”为首的刺客笑得淫邪,“可惜了,生得这般漂亮,还会生孩子,该让爷玩玩的。”

  其余的刺客也哄堂大笑,仿佛已经想象出了秦国皇后怀着身孕被他们玩弄的景象。

  关宁一从盛满筷子的竹筒中抽了两根筷子出来,面色淡淡:“韩国派来的?”

  韩国口音那么浓,他想听不出来都不可能。

  果然,关宁一这么一说,那些刺客就变了脸色。

  “就算你知道了我们是韩国的又能如何?左右你都要去见阎王!上,杀了他!”

  关宁一在第一个刺客冲向自己之时,一筷子插进了那个刺客的喉咙,鲜血四溢,而另外一只手还碰了碰肚子。

  小乖乖,今天爹爹,就带你见见世面。

  筷子从喉咙中拔出,四溅的鲜血弄脏了关宁一今天刚换的新衣。

  其余的刺客见状也攻了上来,只是包厢太小,根本放不开动作,难免束手束脚。

  刺客要担心自己误伤同伴,关宁一却没有这个烦恼。

  两个木质的筷子在他的手里宛如两把锋锐的刀,每每直取刺客命脉,一击毙命,一点儿活路都没有给刺客留下。

  来取他性命的刺客共有八人,而关宁一解决了这半个人,也不过是瞬息的功夫。

  “忘了说了。”关宁一两手并用,把两根筷子一起插入了最后那个刺客的心口,“我可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

  这一次,关宁一再没有拔出筷子,他用袖子上干净的部分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迹,然后回到了窗边。

  秦英豪本就带着人在暗地里护卫,谢琚遭遇刺客之后立马带着人马冲了出来,刚好把谢琚给围在了安全的后方。

  谢琚在安全的第一时间就是去看窗户,然后他刚好看见了关宁一站到窗边来。

  见关宁一无恙,谢琚松了口气,却也没敢完全放松下来,把外面的刺客交给秦英豪,自己冲回了包厢。

  跨过横七竖八的刺客尸体,谢琚不顾自己身上还有血迹,抱住了关宁一。

  “对不起。”谢琚很后悔,他就不该带关宁一出宫的,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他要如何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关宁一用袖子去擦谢琚脸上的血:“这有什么,区区几个韩国的喽啰,哪里能伤到我了?”

  “我立即下令封锁国都,绝对不会让他们跑了。”谢琚咬牙切齿。

  他的行程是保密的,知道的人相当少,而那些刺客能够准确无误地进入包厢去围攻关宁一,这便证明了刺客早就知晓这个包厢是他们的。

  “把这壶茶喝这些糕点都留着,让太医查看,另外,把掌柜给关押起来。”

  除了亲信,唯一一个知晓长街这家酒楼背后是帝后的唯有酒楼的掌柜,而这个掌柜,是苏青玄推荐来的。

  而苏青玄可不仅仅是受谢琚所托做生意。

  好好的中秋节被刺客坏了事儿,谢琚的心情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

  在禁军的护卫下回了宫,谢琚先哄着关宁一沐浴更衣,又赔了关宁一桂花糖,好说歹说才没有人关宁一跟着他一道去。

  药黄芪也被谢琚给请了过来,让他帮忙转移关宁一的注意力。

  苏青玄也入了宫,他推荐的人竟然成了叛徒,这事儿,他难辞其咎。

  长街的掌柜名叫杜二,本来是在苏青玄手下做事情的,这次长街刺杀,他没有任何反抗就认了罪。

  苏青玄到的时候,正听见杜二告罪。

  “陛下,韩国那帮贼子绑了草民的父母妻儿逼草民就范,草民鬼迷心窍,答应了韩国贼子。”杜二重重地磕头,“一切都是草民的罪过,草民求陛下,放过草民的家人。”

  苏青玄忍不住呵斥道:“杜二你疯了?要是今天真的让韩贼得手了,你要害这天底下多少□□离子散流离失所!”

  糊涂,太糊涂了!

  “朕明白,你所做的不过是人之常情,可是朕也是人。”谢琚并不觉得杜二可怜。

  当太医验出今天送到包厢的茶水和糕点都是有毒的,他差点儿就要心脏骤停了。

  他是多么庆幸关宁一没有食用杜二送去的吃食,否则关宁一和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一个都活不了。

  “杜二,你的命朕必然会拿走,至于你的家人,要是韩国没杀他们,朕放过他们,要是他们死在了韩国的手里,那就是你自己害了他们。”

  谢琚清楚,杜二没有什么审问的必要,韩国不可能把重要的消息告诉他。

  杜二闭上眼,热泪滑落。

  “行了,将他给朕拖出去。”谢琚不想看见杜二,不然他怕自己憋不住心里的火,直接杀了杜二。

  待禁军把杜二带走,谢琚才跟苏青玄说起了事情:“所有杜二接触过的生意立马撤掉,不能损失我们的人。”

  苏青玄神色凝重:“臣明白了。”

  谢琚低估了韩国,韩国的皇帝到下面的人都很疯,他做的准备还是不足。

  他重用苏青玄,不仅是为了通商,还是为了安插探子进各国。

  他不是先帝那个蠢蛋,自然清楚安插眼线的重要性,就像他的卿卿会叫人绘制地图一样。

  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四国会永远相安无事。

  如果要战,那秦国必须是最后的赢家。

  苏青玄去处理后续事宜,谢琚忙到了入夜才回了寝殿。

  关宁一用了晚膳之后也没有睡觉,随意拿了一个话本子打发时间。

  “怎么还没有休息?”谢琚自然而然地靠近关宁一,给他揉起了腿。

  关宁一放下话本,问:“长街的掌柜,他的家人们,活下来了吗?”

  谢琚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给关宁一按摩:“没有,禁军赶过去时只有满屋子的死人了。”

  关宁一默然,韩国这样做,着实是伤天害理。

  “别想了,对孩子不好。”谢琚说笑起来,“要是你看的故事书他没有学进去,倒是把这些事儿给学进去了,我都能提前退位了。”

  关宁一笑他:“我的小乖乖还没有出生,你就想着压榨他了,真过分。”

  谢琚把手放在关宁一微微凸起的肚子上,好像这样就能让小崽子感受到他的父亲正在抚摸他似的。

  “卿卿,我今天看见刺客的时候,我心里很慌。”谢琚褪去了坚硬的外壳,说起了自己的心里话,“我知你本领通天,当初在猎场你能一个人解决那么多潜伏起来的刺客,然而我还是很担心。”

  关宁一抱着谢琚的脑袋,让他贴在自己的肚子上:“阿琚放心,我和我们的小乖乖,才舍不得离开你,万事大吉。”

  “你说得对,万事大吉。”

  ……

  原本杜二经手的事务全部撤了,这对秦国在韩国的情报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损失,虽然杜二在韩国眼里就是一个深受谢琚器重的商人,可谢琚还是选择了撤回在韩国的人,换了一批人顶上韩国的缺口。

  皇帝要心狠手辣才能坐稳皇位,可也要爱重下属,才会有人给皇帝卖命。

  谢琚不会让自己的人去冒险,哪怕暴露的可能性很低,他也不愿意。

  本可以避免死亡,他便不想看见有人付出生命。

  韩国此番一闹,秦国和韩国的表面和平很快就要维持不下去了,即使才和谈了没多久,在一方完全没有要和平相处的意思下,另一方也不会拿自己国家的脸面去贴别国的冷屁股。

  再者,韩国的这群刺客无论受谁指使,都是韩国派来的,并且刺杀的还是帝后,这种大事也不可能算了,不让韩国付出代价,杀鸡儆猴,岂非人人都敢来秦国胡作非为了?

  “战争虽有许久不曾发生过了,我秦国军队的操练可是从未落下。”谢琚在书房挂了一张四国的地图,只有四国轮廓而无细致描画。

  不过这也足够了。

  “既然韩国找死,那我们就先吃下韩国。”谢琚用朱笔圈出了韩国的都城,“这里,就当给我们孩子的见面礼了。”

  关宁一端着一碗坐胎药,看着被谢琚圈出来的地方,不由得期待了起来。

  “听见了吗?你父皇可是要给你一个都城做见面礼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乖乖说他想要营养液

  插个话:蠢作者周六考试,所以我今天开始抱佛脚了,人可能不会在评论区出现,但是存稿箱都定好了时间,每天中午准时和大家见面,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