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的一瞬,见到年年和谢寒山的村民们都露出了笑容。或腼腆、或明媚、都饱含感激意味。

  年年笑着跟大家招呼:“奶奶好~姨姨好~进来哦。”

  来的人很多,挨个叫完不太可能,更何况她们显然有事,年年不想耽误太多时间。

  谢寒山礼貌点头:“对,先进来吧。”

  为首的黄奶奶笑:“好,那就打扰了。”

  年年挥手:“不打扰哒,黄奶奶~”

  “乖年年。”黄奶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塞给他。她笑起来慈眉善目的,跟李奶奶很像,只不过她岁数比李奶奶小点,为人更加外向健谈,脸上常常挂着乐呵呵的笑。

  “蟹蟹黄奶奶。”

  花花村的村民都知道年年喜欢吃奶糖,对于她们来说村里卖的最贵的奶糖就是大白兔和旺仔,旺仔进货进的比较少,而且年年明显更喜欢大白兔奶糖多一些,所以在村里她们见到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孩,除了那些吃的用的外,她们还会给他塞一兜大白兔奶糖。

  年年确实很喜欢,喜欢到怎么吃都吃不腻。除了黄奶奶的奶糖外,他还收到了其它姨姨奶奶的糖果和牛奶,礼貌地说了谢谢后,又哒哒哒去饮水机旁挨个给她们倒水。

  见状,顾谌译立马过来帮弟弟,给大人们谈话腾出空间。

  沙发上坐不了那么多人,谢寒山去次卧里拿了两张折叠便携式的长椅出来摆开,才挤着挤着坐下。年年倒完水准备过去时,顾清俨和谢桦宣也恰好结束视频会议,从房间里出来。

  众人见到他们两,立马又刷刷地站了起来,吓得年年小卷毛都翘起来了。

  顾清俨抱着年年坐在谢梨邈身边,顾谌译帮完弟弟就悄咪咪回房间了。瞥见角落里村民们带来的东西,顾清俨基本已经猜到他们想说什么了。

  与村民们接触多一些的谢寒山说:“不用这么客气,坐吧。”

  “对。坐下来说。”

  年年坐在爸爸怀里,剥了一颗大白兔塞到嘴里,口腔内满是浓郁的奶香,他开心得眼睫弯弯,像是吃到了世界上最好吃的糖果。

  村民们坐下后,年年鼓起腮帮子,任凭奶糖慢慢融化。他想剥给爸爸妈妈还有舅舅们都尝尝,只是他也知道现在他们有事,吃奶糖可能会影响说事情,所以他把大白兔都藏在兜里,等一会儿后再剥给他们吃。

  “顾先生,顾夫人,还有两位谢先生,这次真的很感谢你们。”黄奶奶说,“这些礼物请你们务必收下,还有这份钱你们也一定要收。”

  “对啊,真的很感谢你们,也谢谢年年。”

  “是的,礼物和钱都是我们的心意,请你们收下吧。”

  话语间,村民们不约而同地拿出口袋里的红袋子,每个人手中的厚度都不太一样,可心意却是满满的。黄奶奶解开塑料袋,露出内里的冰山一角时,年年才看清里面装着的是钱。

  他知道那是多少,在花花村录制第一期去卖水果完成任务时,小舟哥哥告诉过他红红的大大的是一百块。前不久在大熊岛录制领工资时,他也拿到过好几张一百。

  一百块已经很多很多了,可以买葡萄、桃子和大西瓜。

  因此年年眨了眨眼睛,咦了声,不太明白奶奶姨姨们怎么忽然拿这么多钱钱来给他们。他很疑惑,没憋在心里直接问了出来。

  “黄奶奶,为什么要给窝萌这么多钱钱?”

  村长姨姨跟他说过,花花村的姨姨奶奶爷爷们赚钱都很不容易,有时候在大太阳底下忙一天,可能才得个五十块。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五十块究竟有多少,只是听村长姨姨的语气,就能猜到好像不是很多。

  所以他一直觉得,赚钱是一件很辛苦很累的事,捡到别人的钱钱要交给警/察叔叔的!

  黄奶奶跟旁边的梁阿姨对视一眼后,很坚定地说:“乖年年,这是我们应该给的。我们住着谢先生提供的房子,给了才能睡得更加安心,而且刚刚梅村长跟我们说,以后花花村重建谢先生和顾先生要投资不少钱,所以我们一定得给。”

  阖圆小区这两栋楼都是新房,并且在南华县算的上是顶尖的房源,不仅地理位置优越,还是市面上最新的一应具有的全装房,她们不可能住着心安理得。

  就算是住酒店,她们也会付给酒店钱,所以这笔钱她们必须付。

  圣贤书上从没有言说过,灾后富有财力的一方需要毫无保留地付出,也没有言说过,他们需不留余力地帮助灾区受难的人民。

  她们很清楚四人是在感谢她们曾经照顾过年年,可她们的那点付出,她们自认为只是人之常情,做不到问心无愧地享受这样的回报。

  这个世上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会把金钱摆在明面上算清。感激帮助是情分,可不是本分。

  “黄奶奶。”谢桦宣直言解释,“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两栋楼以后的用途,那其实完全不用担心的。管理方会定期跟你们收取房租,你们每个月都需要支付一笔钱给他们。”

  黄奶奶:“那交多少呢?”

  “200。”

  其实最初财大气粗的谢桦宣是想直接把这两栋楼送给他们,但思虑过后他跟顾清俨又觉得这样似乎太贸然,也太冒犯了些。同时他们早就想到了朴实善良的村民们,肯定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长期住在这儿,因此早就商议好了解决办法。通过每个月向他们定期收一笔房租的办法,不仅能减轻她们的心理负担,也能让她们住的更加舒服,有更多家的味道。

  听到这个数额,众人纷纷吸了口气。

  南华县虽然比不上邻近的市区,但近几年发展的也还不错,县城内房价也随之水涨船高,普遍比前两年贵了些,基本都是400起步。像这样的三房两厅,自带家具的房子起步价最少也要1300往上,更何况地理位置越好房价会跳得更高。

  200块钱在南华县,约莫只能租到公用厕所厨房的单人间,而且基本都是在郊区。

  “这个价格…会不会太低了点?”黄奶奶摇头,委婉道,“南华县的房价好像没这么低。”

  顾清俨笑了笑:“黄奶奶,是这样的,这两套房子以后会作为平价房出租,这个价位很合理。”

  所谓平价房,就是房价偏低,但又相对而言还不错的房子。只不过这样的平价房一般都是由当地政府来建的,房地产开发商不可能会做这么亏本的买卖,只有政府为了给一些特定需救助或经济困难,劳动力缺失的人,才会建设这样的社会福利。

  南华县当然也有平价房,五年前就建好了。不在县城中心,而是在略为偏僻的东郊,两房一厅,水电费比县城收得便宜些,价格在350到400左右,屋子里似乎只有一架床,其它的都需要自己添置。

  众人不太明白他们这么做的意图,却依稀能猜到一些这或许跟年年有关。因为在他们接年年走后,当天村子里就有会上网的人,查了查这一对夫妻的情况。

  梅村长虽然跟她们都解释了,但她们还是不太放心,就想着通过网络多看看,多了解这对夫妻。

  百度上显示他们的个人资料都非常优秀,即使她们看不懂那些复杂的专用名词,也能猜出是两个在各自领域出类拔萃的人才。除此之外,她们还发现这对夫妻近几年一直都在做慈善捐赠,还成立了慈善基金会帮助那些生病,困难、辍学的孩子,以及帮那些曾经被拐卖的小孩寻找家人。

  滑到底端时,她们在一个慈善捐赠排行榜上看到了顾清俨的名字,赫然是在第一位。

  她们活了这么大岁数,当然也知道看一个人不能看表面,不能听他/她说了些什么,而是要看他/她做了什么。在百度搜完后,她们也实时看年年的直播,发现年年好像比前面两期更活泼开朗了些,五个崽崽聚在一起时,从不说自己家庭的年年,也会开心地说起自己的爸爸妈妈,小脸上写满了幸福两个字。

  更何况,昨晚的地震,她们还亲眼看到了夫妻两有多紧张年年。

  这些都是做不了假的,所以现在越了解,她们就越放心年年跟着爸爸妈妈回去。也相信了当年并不是他们抛弃年年不要他,只是事出有因,他们这些年也在很努力地寻找年年。

  来回拉扯僵持过后,众人在四人和年年的劝慰下,退让了一步。

  “好,那我们以后定期给你们付房租,说好了啊,你们必须得收房租。钱我们可以拿回去,这些礼物你们就收下吧,我知道你们可能不缺这些东西,但这都是我们这些老乡亲的心意,收下吧。”

  谢梨邈微笑:“我们都收下了,谢谢你们。”

  黄奶奶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谢不谢,这有啥好谢的。你们都不让我们说谢谢,那我们就更不能让你们跟我们说谢谢了。”

  她为人爽朗,聊天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跟梁阿姨一起和四个大人聊了一会儿后,年年揉了揉眼睛,捧起自己倒的水喝光光,然后又打了个哈欠。

  见状,黄奶奶笑道:“这是困了?这一两个星期没怎么看到,年年越来越可爱了。小脸上多长一些肉,圆乎乎的看着肯定更可爱。”

  可爱是最高级的赞美。

  谢寒山听得神清气爽,他就喜欢听别人夸他家小外甥,这比夸他本人还能让他高兴。因为在他的心里,他家小外甥就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崽崽。

  “是的。”谢寒山捏捏年年的小脸,“圆乎了点,上次还问我是不是看起来像小包子。”

  年年一听,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有些怯又有些气呼地鼓起腮帮子。看起来真的更像个小包子了,只是小包子自己不承认自己是小包子。

  他撇过脑袋,小奶音响亮:“年年不似小包子哦,窝米有这么问。”

  小朋友的记性比不上大人,更何况还是个三岁多的小幼崽,年年早就忘记他先前有这么问过了。当着这么多人,他还是有点害羞地,所以才下意识反驳。

  谢寒山摊开手:“好,那可能是舅舅记错了,舅舅才是包子脸。”

  年年非常好哄,听到舅舅这么说,转身望了望他:“舅舅也不是包子。而且舅舅如果是包子哒话,肯定不是小包子,是最大哒大肉包。”

  “乖崽儿说什么都对。”谢寒山扬唇笑。

  两人这番对话逗笑所有人,大伙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年年从爸爸怀里扑腾下来,凑到舅舅身边。那只带着手链的右手捏住谢寒山的脸,年年反复捏了捏,确认后语气更加认真。

  “不似大肉包。”年年用只有两人听的到的音量说话,小奶音压得低低地,“舅舅肿么都米有肉肉呀,摸起来硬硬哒,像大白菜一样哦。”

  谢寒山有些疑惑:“大白菜好像不是硬的。而且舅舅是大白菜的话,年年是什么呢?”

  “嗷!”年年歪歪头打量他,从左边歪到右边,又从右边歪到左边,继而小声嘀咕,“大白菜哒叶子软软哒,白白哒那里!就是硬硬哒,舅舅似大白菜,年年就似小花花哦。”

  “大白菜,小花花,种果果,变老虎~”

  年年唱起了自己编的歌,哼唧的同时小脑袋左晃晃,右晃晃,像只小企鹅似的。听得看得都一清二楚的谢寒山,差点被自家小外甥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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