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提示的年年,并没有往下午遇到的那个陌生哥哥的方向想,只是单纯以为小舅舅真的只有手心怕痒。年年照葫芦画瓢,在小舅舅左右两只手上画了四个爱心,然后挺起小胸脯坐起来,认真地观望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年少成名的谢寒山,能在娱乐圈取得如此高的成就当然是有原因的。除了一张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完美电影脸外,他的演艺这条路上的天赋也是极高的。虽然是稳打稳扎的科班出身,但他却一点表演痕迹都没有,表演风格常常为人所惊。

  很快,板着一张小包子脸的年年,就瞧见染着红发的小舅舅笑了起来。好像他画爱心后的魔法真的生效了,因为小舅舅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眼角和嘴唇弧度都扬得很高,他从没小舅舅笑得这么开心过。

  以至于年年都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的魔法太厉害了,要是小舅舅一直笑到晚上该怎么办?

  于是他凑上前,语气担忧问:“小舅舅,窝要肿么打败窝哒爱心魔法?”

  谢寒山笑:“乖崽儿,你亲小舅舅一下。”

  旁边围观全程的谢梨邈不禁摇了摇头,她这个弟弟在外人面前桀骜又散漫,只有在她们这些亲近的人面前,才会露出不同的一面。比如现在逗年年,简直幼稚的不行。

  可偏偏,担心小舅舅的年年却毫不怀疑地扑腾起来,伸出小短手抱着装笑的谢寒山啾啾啾了好几下。啵唧完,他扬起小脸地问:“小舅舅,泥好点啦嘛?不要再笑啦,有一点点阔怕哒,会吓到小译哥哥。”

  笑声戛然而止。

  装够了的谢寒山抱住软绵绵的崽崽,捏了捏他软的像棉花糖似的脸:“好有用,小舅舅一下就不痒了。”

  “有用就好哦。”年年认真地拉钩钩,“下次窝不让小舅舅痒痒啦。”

  年年捂住嘴巴,瓮声瓮气地说:“小舅舅放心哦,窝不会告诉其他人介个秘密哒,只有窝萌资岛。”

  “好,一言为定。”

  “嗯嗯!”

  年年又重新去牵小猪佩奇的气球,嘀嘀咕咕:“爸爸和大舅舅忙完啦没有呀?年年阔步阔以去看看他们哦?”

  谢寒山:“走,我带你去。”

  “好哒。”

  被舅舅抱起来时,年年才发现妈妈在饮水机边,显然也知道了小舅舅怕痒的秘密。为了隐藏这个秘密,年年跟妈妈也拉钩钩,末了也啾了啾妈妈。

  谢梨邈笑着揉揉他的小脑袋。

  路过次卧门口的时候,年年抬手碰了碰自己蓬松的卷发,有些疑惑道:“小舅舅,窝哒头发阔步阔以像泥一样,直直哒。也像松松哥哥那样,光光哒。”

  谢寒山忽然想到了一个东西,他早上去看年年的时候在房间桌面看到了一个发箍,应该是儿童房里本来就配有的。于是他推开房门,将年年放下,声音含笑:“年年要不要戴这个试试?”

  “介个似什么?”年年歪歪脑袋。

  “发箍,可以把年年的头发全部都围到后面。”谢寒山挺想看小外甥戴这个发箍的,“小舅舅觉得年年戴上,应该很可爱。”

  发箍配的是童款,正好跟年年穿着的小熊套装配套,毛茸茸的箍圈上顶着两只浅棕色的小熊耳朵。年年瞅了瞅,还是有些不太懂。

  “小舅舅,介个要肿么戴?”

  谢寒山先问:“年年想不想戴?”

  崽崽的意愿很重要,如果崽崽不想戴,哪怕只是一点点,谢寒山也绝对不会勉强他。

  年年很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也想看看自己把头发围到后面是什么样的。

  他点点头:“想。”

  “好。”

  谢寒山也没戴过发箍,他怕弄疼小外甥,先是帮他把小卷毛梳顺,接着才慢慢地戴上。

  贯来都是一头卷发的崽崽,这会儿额前的卷卷都圈到了后面,那张白嫩精致的小脸全然露出,发顶还有两只毛茸茸的熊耳朵。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谢寒山时,他差点被萌的说不出话。

  不是应该很可爱。

  事实就是可爱程度直接飙升到爆表。

  谢寒山拿过镜子,让年年自己看:“乖崽儿,看看。”

  年年揪揪小熊耳朵,白净的脸颊浮起两团不太明显的小红晕,眼神里闪着小星星。

  “好像、似有点阔爱哦。”年年眨眨眼睛,“小舅舅似不似?”

  谢寒山:“特别可爱。”

  年年转身哼哧哼哧地往外走:“那年年要去给爸爸妈妈和大舅舅小译哥哥看一看!大家一起阔阔爱爱哦。”

  他边说边走,走的时候小耳朵动动,身后的小尾巴也动动,活灵活现的模样真的像极了一只圆滚滚的小熊。小熊年年哒哒哒跑到主卧,进房前礼貌性地敲了敲门,没有门铃可以按,小熊年年就自己智能配音。

  “叮咚叮咚,小熊开门啦~”

  象牙白的房门被推开,一个圆嘟嘟的小熊迈着自信又有点儿羞怯的步伐步入房间。主卧相对而言大一些,有一架小型的沙发,顾清俨和谢桦宣相对而坐,中间的桌子摆放着一张白色的纸张,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年年没有第一时间就露脸,他捂住小脸,沿着墙壁走到沙发后面,不让爸爸和大舅舅看到自己。蹲下后,小熊年年拍拍小胸脯,喘了口气,平静放松后才慢慢地探出小脑袋。

  最先露出的是两只小熊耳朵,慢慢地又露出了一双水润明亮的大眼睛,年年双手搭在沙发背上,踮起脚尖哼唧了声,没有露出全部的面容。

  “猜猜窝似谁~”

  两个大人忍俊不禁,顾清俨回头看他,修长的手指触及他的毛绒绒熊耳朵,温声道:“是小熊年年对不对?”

  “哇~对哒哦。”年年开心地蹦跶起来,“爸爸好腻害,一下就猜到啦。”

  默不作声的谢桦宣拿过手机,想要将小熊年年记录在专属相册里。年年从沙发后背蹦蹦跳跳过来,双手比做双爪,扑腾到爸爸怀里时,揪住他的衣服嗷呜了声。

  “爸爸,小熊似不似介样叫哒?”

  顾清俨笑:“嗯?”

  年年扬起小脑袋,小熊耳朵因为仰头往后挪动一点,他像二哈似的仰天嗷呜,自以为杀伤力很大,实际是萌度爆表。

  “差不多是这么叫的。”

  年年开心地说:“还有介样哒,吼吼吼——”

  谢桦宣被可爱到,手覆着半边脸,唇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小熊年年跟爸爸嘀嘀咕咕完,又挪窝缩进了大舅舅的怀抱里。他很乖,跟大舅舅拍了一张合照,软乎乎地对着镜头笑,一直到拍完,他的小熊发箍都没有取下来。

  “年年。”顾清俨道,“后天上午就要去录制第四期节目了,明天要不要回去看看奶奶?”

  “看看奶奶?”

  “嗯,我们在这边遇到了地震,虽然没什么事,但奶奶还是很担心的。”

  年年点点头:“对哦,窝也想奶奶啦,那窝萌明天回去叭。”

  “好。”

  谢桦宣捏了捏他的手,低声道:“后天大舅舅要去一趟国外,这期节目只有小舅舅和爸爸妈妈陪着年年了。”

  对于分别,年年总是不舍和难过的。可他很懂事,他知道大舅舅和爸爸其实特别忙,所以只是趴在大舅舅肩膀上,奶声奶气说。

  “好叭,大舅舅去外面啦要注意安全哦。”这是小舟哥哥教他的,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在外面最需要留意的就是安全问题,年年谨记在心。

  “年年要去录节目,不能跟大舅舅一起哦。大舅舅如果想年年啦,就给年年嘟嘟嘟打电话。”年年用手比作手机贴在耳边,“年年次完饭碎觉哒时候,也会给大舅舅叮灵灵打视频哒,大舅舅要记哒接哦。”

  “好。会记得的。”

  “嗯嗯,年年会想大舅舅哒。”年年小声问,“大舅舅会想年年嘛?”

  “想。大舅舅办完事情就回来,会给年年带礼物。”

  年年抱紧舅舅:“米有礼物也阔以哦,年年见到大舅舅就会开心哒飞起来。”

  谢桦宣的心从没有这么软过,多年浸润名利场他的心早已坚如磐石,就像他的外表一样冷硬。而年年只是一句见到大舅舅就会很开心,就让他有些破功。

  “好。会早点回来接年年。”

  “嗯嗯!拉钩钩~”

  第二天上午四个大人带着两个崽崽去了趟南华县的旅游景点,是一个天然的巨大石坑,站在内围往外围看时,仿佛置身于漩涡中心。

  年年在平面蹦蹦跳跳,跟顾谌译、谢寒山三人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三人都戴着遮阳帽,玩累了的年年奔向爸爸身边,拿起他的小熊水杯喝水。除了天然石坑,为了增加景点的吸引力,当地旅游产业还兴建了一些极具当地民俗风格的石像,以及遮阳避暑的风雨画廊。

  一直到十二点半,六人在景点附近的农家乐吃完午饭,才乘车返回阖圆小区。

  下午三点半,所有的手续交接好,合同也签完后,六人准备启程离开。临走前,年年照常去看望了王姨姨和李奶奶她们,李奶奶的腿还不能动,再过几天才能自己下床走路。年年像个小大人似的叮嘱了很多话,说到最后口干舌燥,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水又继续叽叽喳喳。

  梅村长和王姨姨俯身抱了抱年年,让他回去要注意安全,告诉他她们会准时看节目。

  每一次分别,年年的眼睛都会变得泪汪汪的,这次也不例外,他的眼睛又蓄起了眼泪,金豆豆要落下来时,他耸耸鼻子擦掉了。

  “王姨姨、村长姨姨、泥奶奶再见哦~”

  “再见,乖小宝。”

  “挥挥。”

  “年年,下次见。”

  得知他们要离开,其它村民也来送了他们一程。路途遥远,众人给两个崽崽塞了很多好吃好喝的,十分的不舍。从六楼到停车场,挥手坐进车里,车辆最终驶离阖圆小区时,前来送别的村民才渐渐散去。

  阖圆小区高耸入云的楼房随着距离延长,不断缩小成一个看不见的小圆点。

  年年把小猪佩奇气球放到了王姨姨那里,手里抱着黄奶奶刚刚送的小狗玩偶,安静地坐在爸爸妈妈身边。小狗玩偶特别可爱,尾巴扬得很高,犬齿露出显然十分开心,这与年年的状态有些不太一样。

  夫妻两察觉到崽崽的情绪不高,温声安抚了好一会儿,年年才开心了些。

  “那年年下次回来,真哒阔以看见小石屋啦嘛?”他问。

  “嗯,应该可以了。”

  “妈妈和爸爸不骗年年。”

  “好哦,年年记得哒。”年年指指自己的心脏,一脸认真,“记在窝寄几哒心里面啦。”

  “好。”

  顾谌译为了让弟弟更开心些,试图转移话题:“年年弟弟,这次你们要去哪里拍摄?”

  “窝也不资岛。”

  “会不会是去荒漠里?”

  “荒漠似不似有很多大大哒动物呀?小译哥哥。”

  “嗯……”

  两个崽崽聊着聊着,下午没睡午觉的年年渐渐睡了过去。六人这次依然是乘坐私人飞机返回,等年年一觉睡醒,苍穹完全被黑暗笼罩,只有繁星点缀黑幕,不见清晖明月。

  年年揉揉眼睛,刚想问爸爸妈妈到哪里了,就听到妈妈说:“宝贝醒了?我们已经到家了哦,现在就下车了。”

  闻言,年年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他睡眼惺忪地任由妈妈牵着下车,差点儿没站稳来个平地摔,头顶的小呆毛都颤了颤。

  “妈妈~”刚睡醒的崽崽下意识依赖自己的爸爸妈妈,“抱抱!”

  “妈妈抱。”

  谢梨邈抱起年年,顾清俨在后面拿行李。这次谢寒山和谢桦宣没有回别墅,谢寒山有事回了趟西陵那边,而谢桦宣在飞机落地后则直接去了公司。

  顾谌译帮弟弟拿着小狗玩偶,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四人正要沿着路径往里走时,瞬时间一辆红色的超跑驶入车库,停在了他们旁边的车位。

  主驾驶位的车窗半降,年年看到了一个特别酷的姐姐。灯光映照下,女人弧度漂亮的瑞凤眼觑向他们,她五官精致,冷艳而富有攻击性,黑色长直发拂至耳后,年年还瞧见了她的纹身。

  是一朵很漂亮的花。

  年年从没在花花村见过那种花,心底越发好奇。

  他疑惑地眨眨眼睛,撇开视线想问妈妈这个姐姐是谁,被挡住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也露出了脸。

  长相可以用美来形容的,染着粉色头发的男人朝他们欢愉地吹了声口哨,他的声音富有磁性格外好听。

  “小侄子好~”

  小姑姑和小叔叔出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