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内,五个崽崽坐在布艺沙发上,像一窝雏雀似的相互挤着黏着,尤其是说完自己跟秦栋哥哥一样帅气的松松,他紧紧挨着年年,甚至朗声问。

  “年年弟弟,你觉得呢?”

  年年挠挠头:“嗷、什么呀?”

  “你说,我跟秦栋哥哥像不像?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他也是我另一个世界的亲戚,就像动物园里的金丝猴,是猴哥的传人那样。”

  年年转过来,认真地瞅了瞅松松哥哥,脑海里渐渐浮现出秦栋哥哥的脸,再三对比后,他奶声奶气地说。

  “有一点哒哦。”

  “松松哥哥的脑袋像松果,秦栋哥哥的脑袋像苹果。”年年唔了声,“还有哦,松松哥哥跟秦栋哥哥的头发都少少哒。”

  甜甜补充道:“对了,秦栋哥哥喜欢吃肉,松松哥哥也喜欢吃肉。”

  安妮点点头:“嗯,确实有点像。”

  松松在心里越发肯定,激动地拍了拍手:“那太好啦,等我这次回去,我就跟我妈妈说这个事,我妈妈肯定会夸我聪明绝顶!”

  傅小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崽崽们又叽叽喳喳聊起了别的话题,一直到房间内的挂钟发出一点的提示声响,四个小伙伴才站起来跟弟弟挥手告别。

  “年年弟弟,下午再见!”

  “午安啦。”

  “拜拜。”

  年年挥起小手,明亮的眼眸里满是笑意:“哥哥姐姐们下午见哦。”

  送别四个小伙伴,房间内立即恢复了安静,年年重新回到爸爸妈妈身边,正好跟打视频过来的大舅舅通话。

  手机屏幕映照出谢桦宣英俊的面容,背景是玄色的窗帘和璀璨夜景,年年却莫名觉得这样的大舅舅很孤单,他窝着爸爸怀里,软绵绵地跟大舅舅打招呼。

  “大舅舅好~”

  “年年要睡觉了吗?”

  “还米有哦,大舅舅你那边是晚上啦嘛,好黑哦。”年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国外会有怪兽嘛?大舅舅在外面要保护好寄几哦!”

  “大舅舅会的。”谢桦宣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年年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年年见到啦好多小动物哦,它萌都好阔爱哒。对啦大舅舅,年年的小搭档是一只小熊猫哦。”年年开心地给谢桦宣介绍自己的伙伴,“它叫团团,是一只喜欢碎觉,次果果哒小熊猫。”

  早上谢桦宣在忙着处理合作的事,抽不出时间看小外甥的直播,虽然不知道所有的细节,但助理会将小外甥干了什么,和在节目上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他听,因此他还是挺清楚的。

  他耐心地配合对动物充满喜爱的崽崽:“是吗?好可惜,大舅舅只能在手机上看到团团和年年相处。”

  年年也觉得有些可惜,如果大舅舅来的话,肯定能跟他们一起看到团团,而且还可以跟其它动物接触。说不定,他们还能一起穿动物服饰,一起拍一张全家福。

  “那年年每天都给大舅舅打电话好啦~”年年安慰大舅舅,“窝最稀饭大舅舅啦!等大舅舅回来,年年去接大舅舅嗷!”

  “好。”

  谢桦宣的神情渐渐温和:“年年害怕的时候,也可以给大舅舅打电话。因为大舅舅会帮年年解决所有的麻烦,是年年的依靠,不会让年年受一点委屈。”

  当他听到助理说崽崽眼睛有点红的时候,立马给弟弟打了个电话。虽然人在相隔数千万里的国外,一颗心却飞到年年身边着他打转。所以在收到妹夫的消息后,他立马让助理下达任务给公关部,配合顾氏发布声明。

  年年点头,手掌贴在耳边比作手机,假装在打电话:“好哒,到时候年年就介样,嘟嘟嘟地给大舅舅打电话。”他笑眼弯弯,“年年会问,似不似大巨人舅舅呀?大舅舅会说什么呢?”

  谢桦宣轻扯唇角:“会说,是的。是年年的大巨人舅舅。”

  “对哒。”年年鼓掌,“大舅舅真哒好聪明哦。”

  “年年也是,早上完成任务很厉害。”

  年年扬起小脸,有些神气,啾啾啾地说个不停:“似哒嗷,爸爸妈妈和舅舅萌都很腻害哒,那年年也不阔以不腻害,年年要表现哒棒棒哒,要做泥萌最棒哒宝宝!”

  这幅模样的崽崽简直可爱死了,圆润的眸底闪着星光,小嘴微微嘟起,脸上的小奶膘会随着他说话略略颤动,脸颊两侧还粉扑扑的,真的像极了洋娃娃。偏偏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很可爱,依然啾啾啾地散发着可爱泡泡,发动可爱攻击。

  “大舅舅晚上碎觉哒时候,阔以抱着猪猪碎嗷,那个猪猪似年年最稀饭哒猪猪,猪猪陪着大舅舅碎,就像年年陪着大舅舅碎一样嗷。”年年举起小手保证,“只有窝跟爸爸妈妈资岛,其他人一定不会资岛哒,大舅舅放心嗷。”

  虽然走的时候,谢桦宣没有时间去见年年,但年年从南华县离开时,就把一直带在身边的小花花猪猪玩偶送给了他。年年很放心,因为他觉得大舅舅照顾小花花,一定像照顾他一样好。

  “好。”谢桦宣应道。

  “嗯嗯!”

  “大舅舅要去忙了,年年再见。”

  年年不舍地挥手:“拜拜,大舅舅。”

  “回见。”

  “好哒!”

  通话结束,年年还收到了来自小叔叔小姑姑和小译哥哥奶奶,以及花花村的村长姨姨和王姨姨等人的微信消息。大家都在看他的节目,很关心忽然公开身份的他怎么样了。

  年年拿着爸爸的手机,抬起爸爸的大手摁住说话键,挨个耐心地回复他们,告诉大家他很好,让他们不用担心哦。回复完所有的消息,年年瘫在爸爸怀抱里,小肚子随着呼吸鼓起又慢慢消下去。

  “爸爸~”

  “嗯。”

  妈妈在卫生间里洗漱,年年望着小舅舅买给他的草莓蛋糕,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余光一直注意着崽崽的顾清俨,自然也没错过崽崽这一动作,他放下手机,笑问:“年年想不想吃草莓蛋糕?”

  “一点点哦。”年年说,“上次爸爸买哒蓝莓蛋糕,年年也好喜欢嗷,但似好像米有草莓蛋糕甜嗷,酸酸哒,吃起来更软一点耶。”

  “那爸爸给年年切一块吃好不好?”

  年年点头:“太好啦。”他在顾清俨的脸颊上啵唧了口,“年年最爱爸爸和妈妈啦。”

  “爸爸也是。”

  年年眼睛亮亮地盯着爸爸切蛋糕,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宝宝的他,原本想伸手接过来浅蓝色的盘子。顾清俨却并没有让他自己吃,而是选择一口一口喂给崽崽。

  缺失的三年让他觉得很遗憾,为人父母的他们错过了年年太多重要的时刻,没有陪着崽崽学会翻身、学坐、学爬行、学走路,更没有陪着崽崽牙牙学语,缺失了崽崽整整三个生日。

  在这一点上,他们是失责的。所以如今,他很想去做一些以前错过的事,比方说亲手投喂小崽崽。

  草莓的清甜与过于甜腻的奶油中和,融化在嘴里时,就像吃到了沾满蜂蜜的棉花糖,这让年年身后的小尾巴都摇起来了。他吃了两口,便扬起小脑袋让爸爸也尝一点。

  顾清俨浅尝即止,味道确实不错:“好吃的。”

  “那这些都给爸爸次!”年年也想把最好吃的和天底下最好的送给爸爸妈妈,“还有妈妈嗷!”

  顾清俨继续投喂崽崽:“年年吃,爸爸跟妈妈吃一点就好。下次回去,爸爸给年年做好吃的好不好?”

  年年哇了声:“爸爸还会做菜嘛?好腻害哦!”

  “嗯。”

  顾清俨扯纸给崽崽擦嘴边的奶渍,只字不提以前的事。

  他学着下厨是为了照顾当时怀孕的爱人,年年还在肚子里的时候很折腾人,谢梨邈整整瘦了一圈,孕期反应很大,什么都吃不下。他当时都在家办公照顾爱人,跟着营养师厨师学习厨艺,半刻不离地照顾她。

  一直到年年出生,他又渐渐学着做小孩子的营养餐,还有那些零食和甜点他也会学,为的就是给先天不足的崽崽调养好身体,然后给渐渐长大的崽崽解馋。

  可后面发生的事,他这三年都没再碰过那些准备好的餐具了。

  思及此,顾清俨捏了捏年年圆嘟嘟的脸,温声说:“年年想吃什么都可以,小零食爸爸也会做。”

  年年:“爸爸真似年年哒百变超银!什么都会,就像小舟哥哥说哒,无所不能一样嗷。”

  顾清俨笑:“好,一直都是年年的百变超人。”

  等谢梨邈从卫生间出来,顾清俨才投喂完那一整块小蛋糕,他抱着年年去洗漱,帮他换上猪猪睡衣,简单洗漱后便带着他准备去睡午觉了。

  三人躺上床,年年睡在爸爸妈妈中间,圆溜溜的黑眸时而瞅瞅爸爸,时而又转过去瞅瞅妈妈,似乎没有多少困意。

  “宝宝。”谢梨邈启唇。

  “妈妈!”

  “宝宝在想什么呢?”

  年年摇摇头,翘起的小卷毛蹭过枕头顶端:“米有嗷,只是想看看爸爸妈妈。妈妈晚上要记得尝一尝草莓蛋糕嗷,超级好次哒。还有奥,妈妈哒被子要盖好啦,不然会感冒哒。”

  听到感冒两个字,恍然间,顾清俨的思绪被拉回第一次去花花村时。

  那会儿年年感冒发烧请来村医,诊治完要回去时,他跟着保镖一起送村医回去,一路上跟她打听了很多事。当时村医并没有问他,为什么那么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小朋友,而是很平静地告诉他,年年的身体底子不好,当年被许闻夫妇带回来时,受伤很严重,即使治愈得差不多了,也仍然非常虚弱,隔三差五就是感冒发烧,甚至咳出肺炎住院,还得了当时的流感。

  他喉间发涩,缄默不语,被腕表掩住的伤疤泛起蚀骨疼意。

  紧接着,温良的村医又告诉他,年年跟许闻夫妇回花花村的第一年,所花的医药费几乎掏空了他们本就所剩不多的积蓄。年末的时候,他们一家人甚至在她那赊了两次医药费的账,过年时,靠着村里人的接济,才吃了顿肉。

  西南地区的冬天很冷,那种冷会随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渗进骨子里,就算穿再多也逃不过席卷而来的寒意。虽然许闻一家人瘦的只剩把骨头,母子两人的心脏病让他们过得太苦,可他们却从没放弃过年年,也没苛待过年年。

  他们磕磕绊绊地照顾这个可怜的宝宝,一点点地将他养大,让他慢慢无病无忧。那年的大年初一,许闻还兴致盎然地去问村里读过书的长辈,说要给宝宝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村里人没有笑话他,更没有多问为什么要这么照顾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毕竟他们自己都身陷囹吾,过的很不好,一年到头只有过年那天才尝到了肉味。

  大家都很心善,对于许闻一家人总会多些照顾,甚至是钱物上的接济。村里人穿着厚棉衣坐在火炉边,边烤火边帮他想了很多名字,有富含书卷气的,有朗朗上口的,也有意含祝愿的。

  最后,许闻根据大家的建议,给宝宝取名叫年年。

  定下来的时候,大家都笑着问为什么选了这个?为什么没有跟着姓许?怎么听起来像个小名呢?

  村医那时正好也在,她说她记得很清楚,那天穿着洗到褪色的旧棉袄的许闻,周正严肃的面容在雪景中慢慢变得柔和,出门时许闻笑着转头告诉他们答案,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希望乖崽儿年年岁岁,平平安安。”

  年年咿咿呀呀学说话时,第一声叫的是叔叔(许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