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霍衍舟像往常一样把沈既白哄睡。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霍衍舟这才敢起身下床，离开之前，还没忘记为沈既白掖好被角。
为了不吵到沈既白，他转身去了书房。
打开电脑，登录邮箱。
邮箱里是温向烛给他发来查到的所有关于二次分化促剂的信息。
那个小资料员估计也是怕事发后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将每一份试剂的售卖对象，包括售卖时间，都做了记录，甚至连样貌都偷偷拍了下来。
然后又将这些截图下来变成了一张张图片，保存在同一个文件夹里。
从温向烛那边了解到，当时的任天奇只买了一支分化促剂。
促剂的使用对象是他的儿子任慕黎。
任慕黎是天生的beta，没有信息素，更不受信息素的影响。
只是任慕黎在使用二次分化促剂的过程不知出现了什么问题，虽成功分化成了Omega，但信息素却不小心丢失了。
而沈既白的购买时间，是在任天奇购买试剂的一周后。
至于这个过程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只知道后来的沈既白从一个S级Alpha的身份，硬生生变成了一个最低级的Omega。
只不过没人会想到，他的信息素竟然会在后来的测试中，与霍衍舟的格外契合……
霍衍舟想，既然任天奇买的那支给了任慕黎。
那沈既白买的这支不出意外就是被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所以，沈既白当初难道是自愿分化成Omega的？
霍衍舟不理解。
为什么明明就和任天奇有仇恨，却还是遵从任天奇的命令嫁到了霍家。
甚至为了嫁到霍家，不惜把自己从Alpha强行转变成Omega？
身体亏空，还留下了全身的后遗症？
霍衍舟真的很想知道，不惜付出了这么多的沈既白。
他，到底在图什么？
带着疑问，霍衍舟打开了文件夹，直接找到了命名为沈既白的那张图片点开。
图片打开，最先吸引他注意的是表格右上角那里的一张照片。
霍衍舟把图片放大。
随即眯了眯眼。
照片上的人有着一副他再熟悉不过的眉眼。
黑色的短发清爽利落，与现在比起来多了一分稚嫩和青涩。
霍衍舟就那么垂眸凝视着电脑上的照片。
总觉得，黑发模样的沈既白，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如果没记错的话……
那年，他受到高鸿邀请回到学校去给学弟学妹赠新生入学箴言。
演讲开始前，他一个人在高鸿办公室等待，而高鸿则因为有事暂时离开。
高鸿走后不久，他的办公室门便被人敲响了。
门被打开，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年龄约摸十八岁左右的少年。
少年手里拿着一份发言稿，站在原地，略显紧张地看着坐在高鸿办公椅上的他。
“你……你好，请问，高院长呢？”
少年有着精致的眉眼，干净的五官非常耐看，白皙嫩滑的脸庞上甚至还有因为剧烈奔跑带起的汗珠挂在上面，不曾落下。
淡淡的栀子花香从空气中传来。
霍衍舟放下了手里的杂志看他。
四目相对，少年显得更局促了。
双手紧握着手里的发言稿，丝毫没有发觉稿纸都被他给捏变了形。
霍衍舟唇角勾着笑，“老头出去了，先进来坐吧。”
“谢谢……”少年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意，在沙发旁边坐了下来。
少年害羞地低着头，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空调里的凉风呼呼吹着。
少年身上浅浅的栀子花香吹进了霍衍舟鼻尖。
霍衍舟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沙发上坐着的少年。
栀子花的味道混合着他脸上未落的汗珠，霍衍舟猜测。
他应该是香的。
哪怕是在浑身流着汗的情况下。
一时间，霍衍舟有些口干舌燥。
他起身走到茶吧台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侧眸却发现少年正在盯着自己看。
被自己发现后，又迅速红着脸害羞地低下了头颅。
霍衍舟觉得有趣。
他重新接了一杯水走到了少年面前，把水递给了他。
“喝杯水吧。”
少年抬头，下意识伸手接过，虽愣愣着脸，却礼貌对他说了句：
“谢谢。”
霍衍舟挑了挑眉，确定了心里所想。
嗯。
的确是香的。
就是不知道在其他的情况下是不是也是如此……
很快，高鸿回来。
那名少年在他之前，跑到高鸿身边，把发言稿塞到他手里后，便快速从办公室逃掉了。
看着少年狼狈逃跑的背影，高鸿还出口调侃他。
“你是不是又冷着脸训人了？看把人家小朋友给吓得。”
霍衍舟只是笑笑，也不多做解释。
一个看起来稍微有点意思的男性Alpha罢了，还不值当他如此费心费神。
赠箴言结束，他下了台打算离开。
迎面一人朝他撞了过来。
他都还没说什么，那人却急急朝他道歉。
结果一抬头，熟悉的脸庞落入眸中。
霍衍舟勾了勾唇，饶有兴趣道：“噢，是你啊。”
一天两次的见面，让霍衍舟对面前这个干净的男孩多了点兴趣。
尽管知道他和他一样是个Alpha……
霍衍舟有意出口，想问他叫什么名字。
结果刚一张嘴，少年却对他歉意一笑，匆忙对他说了声抱歉后，便慌里慌张地越过他跑上了台。
霍衍舟不明所以地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便又没了兴趣地重新收回了视线。
敛去了表情，随后抬脚离开了那里。
……
尘封了很久的回忆，随着眼前的照片重新在脑海里一幕幕浮现出来。
从三岁那次见面，到十八岁的匆匆一瞥，再到二十三岁的并肩而立。
霍衍舟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和沈既白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在彼此人生最重要的阶段中出现过。
沈既白的每次出现，都曾在他的人生中留下过一次轨迹，可他却每次都没能认出他来。
既然连他都没能认出他来，那沈既白呢？岂不是更加不认识他了？
年少时的惊鸿一瞥，连他自己都忘了。
更何况沈既白呢？
更别提那时候的他们，似乎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可兜兜转转这么久，他们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
霍衍舟关了电脑，重新回到屋子里。
直到把身上暖热后，才敢再一次上了床。
他伸手把熟睡着的沈既白揽进了怀里，垂眸在他头顶温柔低语：
“还好是你，幸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