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夏知收起心里怪异的情绪快步跟上去。
——千春第一次在信里提到其他人的时候。
国中三年级的时候千春被她牵连受伤, 卯月夫妇决定送千春离开清澄县读高中。
外面的高中更好，寄住的远亲人很好什么的，这些都是委婉的托词, 是说给夏知听的。其实夏知和千春都心知肚明，是卯月夫妇不希望她们继续在一起。
千春是脚腕撕脱性骨折，被卯月叔叔绑在床上连离家出走都做不到。但还很有骨气的闹绝食。
夏知呢？
她是茫然的。
唯一的好友被她牵连受伤，很可能要与她分别，还为了她和家里闹得鸡犬不宁甚至绝食。最后好友的母亲在她面前泣不成声，求她去劝劝。
要去吗？要去的吧。而且是非去不可的。
夏知一直很少用让她被人称之为怪物的能力，千春离开那天她没去送，但用风送了她采回来的两大框山樱花瓣。
她躲在远处, 听到千春骂她：“胆小鬼。”
千春离开后的第一个月, 她收到了千春的信。从那以后她们开始保持书信交流，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第三个月, 千春寄来的信里第一次提到了“新朋友”。
当时的心情和现在的，好像一模一样。
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被人抢走的恐惧感。
***
鸿上舞衣的房间在二楼右侧。里面的陈设都很整齐，唯独有一股浓郁到刺鼻的香水味。
“是打翻了一瓶香水。”鸿上结衣说，“管家开门的时候看到香水瓶在地上, 只有瓶底还剩一点。”
太宰治扫了一眼地上香水瓶的位置就移开了视线。他回头：“小宫山。”
被点到名, 夏知快步走近：“在。”
“你来调查。”
“是。”
鸿上舞衣已经工作, 房间的陈设也偏成熟简约风。只有衣帽间里的一个展示柜里塞着一些与房间风格不符的可爱物品。
夏知询问鸿上结衣：“这是舞衣小姐的收藏吗？”
“不是。”鸿上结衣撇了撇嘴，“那是舞衣今年的生日礼物。佣人送的。”
“结衣小姐……我可以这样叫您吗？”
“随便。”
“结衣小姐和舞衣小姐的关系好吗？”
鸿上结衣笑了：“显而易见, 不好。”她摊手：“你要怀疑我吗？”
“不。”夏知连连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舞衣失踪，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 是吗？”
夏知看着结衣的脸色，缓缓点头：“觉得有一点奇怪。”
“因为我们同父异母。”鸿上结衣说, “不是同一个肚子里钻出来的。”她说的时候很无所谓，似乎并不避讳这个话题。
夏知闭嘴不再追问，将重心转移到了鸿上舞衣的房间。她仔细看了鸿上舞衣的梳妆台，并没有被翻动过的迹象。那瓶被打翻的香水应该是原本就被取出来的，或者取出它的人对梳妆台无比熟悉。
鸿上结衣的兴趣只到太宰治，所以夏知后续的问题都是由管家来回答。
“请问平时有谁能进舞衣小姐的房间？”
“除了专门负责舞衣小姐房间的女仆，就只有打扫的菊池。”
这两位也是最早就被怀疑过，现在还能站在她面前，显然是已经被详尽调查过并排除嫌疑了。从原则上夏知应该再调查一遍，但实际接触后她认为两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女仆小姐神色憔悴，看得出非常关心已经失踪了的舞衣小姐。而菊池很早以前就在鸿上家工作，看着舞衣小姐长大，完全没有加害的理由。
根据女仆小姐所说，房间里的陈设只有那个礼物展示柜是最近新添的。
“我能问问这些礼物分别是谁送的吗？”
女仆小姐点头：“摆在中间的熊玩偶是厨师送的，那对水晶边夹是管家送的，还有保镖的、菊池的，我的也在……”
“是每年都会送舞衣小姐生日礼物吗？”
“不。”女仆小姐说，“这是第一次。”
“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因为舞衣小姐主导完成了今年鸿上集团最大的一桩收购案，她是凭实力的，马上就要升迁，正好碰上生日，大家就想都一起庆祝了。”
“我可以检查这些礼物吗？”
“可以的。”女仆小姐主动走到礼物展示柜边，“需要我帮您取出来吗？”
夏知看了一眼展示柜中的熊玩偶摇了摇头：“先不需要，谢谢。”她问完了话，转头去找还在和鸿上结衣说话的太宰治。
看到她过来，太宰治打住了和鸿上结衣的聊天。
还有别人在场，夏知犹豫了一下，凑到太宰治耳边耳语：“有点怀疑毛山厨师送给舞衣小姐的熊玩偶，但我怕打草惊蛇，暂时没动。”
玩偶。最适合藏匿东西的一种物品。玩偶的眼睛可以藏匿摄像头，腹部可以藏匿窃听器，如果不是出了事件，不会有人去怀疑。
太宰治点了点头：“晚上行动。”
***
夏知以为的晚上行动是她先和太宰治碰头，然后把她的怀疑和推测说给太宰听，再听太宰治的部署安排行动。
结果入夜后太宰治只给她发了一条盯梢毛山厨师的信息。这是要分开行动吗？
她抿了抿唇，回了一句收到。
鸿上老宅的佣人都住在副屋，位置鸿上结衣有带她们走过。夏知准备用异能力摸过去，这样即使毛山先生有什么特殊的异能力也不容易惊动他。
“你是不是要去抓犯人了？”
！！
夏知被突然出现的鸿上结衣吓到心脏骤停，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警惕地问：“结衣小姐是来找我的吗？”
“没错。”鸿上结衣应得很干脆，“我让菊池和管家盯着你和太宰先生的房间，管家跟丢了，那我就只好来堵你了。”
……虽然很佩服太宰先生在别人家的主场也能甩掉人，但现在显然不是感叹他有多厉害的时候。夏知问：“为什么？”
“我好奇啊。”鸿上结衣理所当然地说，“带上我，我也想去。”
“……”夏知一阵无力，她试图讲道理，“虽然我们现在怀疑的对象并不是结衣小姐，但在事件完全解决之前，任何人都还是有嫌疑的。”
“没关系啊。”鸿上结衣笑眯眯道，“你不带我去，你也去不了。”
“……”
“考虑得怎么样了？”
“结衣小姐，既然你们请了我们，你应该也了解异能力的事。犯人的异能力目前还是未知，并不安全。我需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唔。”鸿上结衣迟疑了，“有点道理，要是看热闹不成反而成了热闹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夏知松了一口气，赶紧顺杆哄道：“一有结果我会立刻通知您的，结衣小姐还是快回去吧。”
“那就说好了啊。”鸿上结衣终于松口了，她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怕节外生枝，鸿上结衣一走夏知就立刻飞到了副屋。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副屋一片漆黑。她前脚刚在屋顶站定，后脚太宰先生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
画面里是鸿上老宅的长廊，虽然整体色调昏暗，但夏知依旧能看清楚。她再次对太宰治的全能感到震撼。连夜视摄像头这种设备都会提前准备，太宰先生那只小小的行李箱里是怎么塞下那么多东西的？
看走廊布局，应该已经快到舞衣小姐门口了。夏知收回思绪，专心盯紧画面。
她检查过舞衣小姐的房间，并没有密道或是隔间之类的机关。有的话也轮不到她们来了再调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舞衣小姐带走，犯人的异能力大约是空间类的或是幻觉类的。用摄像头记录下来很有必要。
舞衣小姐的房门是传统移门，没有锁。太宰治轻手轻脚地潜入，避开了熊玩偶的正面，在一片漆黑中精准地撬开了展示柜的锁，锁扣无可避免地发出了一声轻响。
太宰治没动。
镜头里的一切都没动。
在她屏息凝神的三秒里，摄像头中的画面刹那变化，转眼之间景象全然陌生。
那一瞬间，心脏失重般惊跳，也就那一下，氧气停止了输送，大脑一片空白，找不到主心骨，只知道出事了。但她很快强迫自己找回意识，直奔毛山厨师的房间。她不知道房间内的格局，气流翻涌，感受不到里面有人活动的迹象。
不在这里？还是太宰先生因为某种特殊情况受制后无法行动？要不要硬闯？夏知脑子乱得很，又担心太宰治的安危，又顾虑这是不是他的一次布局。
摄像头中的画面一片漆黑，通话也没再传来任何声音。
她不再犹豫，翻窗进入毛山厨师的房间。房间里一片漆黑，没有人，被褥整整齐齐。
有隔层？密室？不对。副屋住着的都是鸿上家的佣人，毛山先生只是厨师，不可能有时间和能力在宿舍里改造。果然是空间类的异能力吗？可是异能力怎么会对太宰先生起作用？
“小宫山小姐？”有人从外面过来，跑得很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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