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偏殿外除了微风拂过树叶传出的细微声响,还有两人的呼吸声之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不属于他的血腥味让宫九稍稍清醒几分,等他反应过来刚刚都做了什么,就察觉他现在正死死咬着江子辰的手指。

  感觉到宫九松了牙关,江子辰垂眸:“不必担心,我会帮你。”

  宫九拧眉,对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江子辰手指的伤势。只是身体还渴望被打,他根本没办法很好的控制身体。

  担心宫九会乱动,江子辰点住他两处穴位,第一处封了他的内力,第二处让他没办法动弹。

  不想一会儿要做的事情被其他人瞧见,江子辰收回手,用衣袖粗略擦了手指被咬出血的地方后,揽住地上人的腰和膝弯,把宫九稳稳抱在了怀中。

  江子辰绕到窄道儿旁,避开很可能出现其他人的地方后,才问:“九哥哥,你的寝殿在哪儿?”

  宫九很难受,并不是因为被看上的人这样悬空抱着,而是因为穴位被点住,体内的邪火没办法发泄。

  虽不知道江子辰封住他穴位是为何,但宫九还是百般信任,没有任何迟疑,他忍着难受道:“子辰,你到高处,看被未开的昙花围住的寝殿。”

  江子辰闻言,轻功踏上距他最近的另一个偏殿,环顾四周发现宫九所说的地方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抱着人靠近。

  不过闭眼缓和一阵的空儿,江子辰就到了。宫九并未太过吃惊,武功极高的人,轻功也不会差。

  推开寝殿的门,江子辰走到有烛灯的地方,点燃烛灯,四周可以看清了,他才把人平稳放到床榻上。

  封住穴位让人不能动弹,并不能熬过折磨。江子辰在屋内走了一阵,找到沐浴的地方才松气。

  寝房内有干净的水,他只需烧好热水后倒入浴桶就可以。

  只是,被封住穴位不能动弹的人坐进去很容易呛水,江子辰坐在浴桶旁思索片刻,决定他也进去。

  折回宫九躺在的床榻旁,江子辰伸手扯住宫九的衣裳,给人留了一条亵裤,其余的扒了个干净。

  期间对上宫九茫然的视线,江子辰显得很镇定:“浴中以内力为引,有时比药浴好。”

  宫九闭上眼,难得觉得不如昏过去算了。只是,在听到细微声响时,他又睁开了眼。

  他不用多问就能够看出来,江子辰这是要一起沐浴。宫九半眯了一下眼,对于眼前人的坦荡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

  脱去外衫,察觉到宫九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江子辰顿了顿,扯住内衫的手又收了回去。

  他初次来到这儿,只有身上这一身衣裳。但眼前的人是世子,即便是他衣裳湿透了,也应当有法子再找来一身合适的。

  想到这儿,江子辰决定不脱了。

  他扶住宫九的肩膀,把几乎□□的人放入倒好热水的浴桶后,他才跟着进去。

  掌心凝力,抵住宫九的肩膀,以内力为支撑,让人平稳坐好后,江子辰闭上眼:“睡吧,半个时辰后我会叫醒你。”

  宫九本想拒绝,但话还未从口中说出,就觉一股又一股不属于他的内力涌入身体。冰凉的身体慢慢变得温热,他很快也有了困意。

  等平缓的呼吸声传入耳中,江子辰睁开眼。

  他从浴桶中走出,多点了宫九一处睡穴后,他找到沐巾,动作轻缓的把人从浴桶中捞了出来。

  在寝房中折腾一阵,把熟睡的人放到床榻上,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怕身上的水滴在床榻上,江子辰并未坐下,而是弯腰站在床榻边缘,伸手按住宫九手腕上的脉搏,发觉他彻底陷入平静后,才起身离开。

  他需要一个木箫,作为一个贴身侍卫,他不能离宫九太远。既然不能找其他人要,就只能自己做一个。

  走出宫九所在的寝殿,江子辰环顾四周,视线落在较粗的一棵树上。

  他折了一根较粗的树枝,以内力为刀做出一个简陋的木箫后,才重新回到寝殿。

  “母后……”

  刚回到寝房合上门,江子辰就见宫九紧皱着眉,没有意识的低语:“母后,求求你了……你不要离开……”

  看着躺在床榻上虽在熟睡,但心思很重,面露着痛苦的人,江子辰闭上眼,木箫抵在下唇,吹出的安神曲让床榻上的宫九慢慢舒展了眉宇。

  江子辰也不知他吹了多久,在原处站久了也不觉得累,等听到阵阵鸟鸣才恍然,天快亮了。

  等他放下手中的木箫睁开眼时,就发现床榻上的人醒了。

  宫九眼底有血丝,并非是没有休息好,正因从未休息得这般好,他才觉得眼睛酸涩。

  江子辰以为他又难受了,正疑惑怎会这样,就看宫九冲破穴位,从床榻上坐起身。

  被点住穴位的时间越久,越容易冲破。江子辰武功极高,但宫九也不算低,这让他冲破被点住的穴位时并未遭到反噬。

  宫九视线紧紧落在江子辰身上,他压下心底复杂的心思后,才披衣起身靠近,为江子辰包扎受伤的手指。

  等包扎好后,宫九视线又落在木箫上:“木箫吹了一夜,不累吗?”

  从未有人对他这般,这让他觉得很奇怪,内心有一种异于平常的情愫涌出。

  他为昨晚自己那不受控制的样子生气,为江子辰很可能会觉得他是一个怪物不想再继续跟随而担心。

  看他压抑着什么的模样,江子辰愣了一下,他还未回应刚刚的话,就被靠近的宫九握住了手腕。

  江子辰默了默,并不打算抽回。即便宫九不试探,看脸色其实也能看出来,他昨晚并非只是吹木箫。

  他的内力不断借木箫声传出,除让听者安神以外,还可保脉护体,便于疗伤。

  感觉到江子辰的内力少了足足一成,宫九心口一痛,脸色不太好:“日后不可再这样。”

  江子辰并不在意,一成的内力只需休息几日就可恢复。只是,看宫九似是生气了,他点点头:“好。”

  比起内力受损,他还是惦记昨晚听到的话:“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我会一直在。”

  宫九心跳快了几分,过了良久,他才意识到昨晚睡着时很可能说了与母后有关的事情。

  他从始至终都明白,人死后不能复生,但他总要让做出这一切的人付出代价。

  有些事情计划好了,就不能说出口,一旦说了,他很可能就会失去所有的一切。

  想到这儿,宫九缓了口气。

  其他的他或许不能改变,但有了看上的人,无论怎样都不能再留别的人。

  哪怕沙曼再像他母亲,也不该让她留在太平王府了。

  再次回想到江子辰方才说的那句话,宫九伸手想触碰眼前人的衣袖,他很想把人揽入怀中,但又怕这么做会把眼前的人吓走。

  思索间,宫九的手已经触碰到了江子辰的衣衫。摸出衣裳不同昨日触感,他才慢慢想起昨晚江子辰是穿衣进的浴桶。

  安排下人重新做一身衣裳也要再等一阵,不想江子辰因此着凉,宫九很快找出一身自己的递给他:“换上。”

  江子辰并不拒绝,身上的湿衣裳虽被内力烘干,但两日不换让他稍有不适。

  当着宫九的面换了衣裳后,江子辰扯扯比以往所穿的衣物长出一截的衣袖,只觉有点大。

  不过,宫九高他半头,衣裳大出这些也算寻常。

  做完这些,江子辰很快又想起宫九刚刚那副隐忍的模样。

  想起其他人所说的“怪胎”、“丑陋的人”,虽不知如何安慰,但他还是一字一句道:“你很好。”

  早在江子辰当着他的面儿扯衣裳时,宫九的耳根就红透了。现在听到这么一句,他呼吸一滞,侧过身,脸也烧了起来。

  不想被发现不对劲,宫九几乎是立马问:“子辰,你可有想做的事情?”

  江子辰顿了顿,直言道:“我想找到地藏图。”

  宫九脸色微变,好在他耳红后一直侧着身,没被瞧见不对劲:“为何要找那东西?”

  江子辰认真道:“做了官,就只差发财和成家。找到地藏图就会寻到价值连城的宝物,我需要那东西。”

  宫九听他不似在说笑,等冷静后,忍不住扭头和江子辰对视:“子辰,你只想要宝物,不想要长生不老的秘籍?”

  江子辰点头:“不错。”

  宫九轻叹一口气,他绕过眼前的人,伸手推开寝房门:“金银珠宝我都可以直接给你,世人皆在争地藏图,你若插手,会陷入险境。”

  江子辰若有所思,他不怕陷入险境,只是他还是贴身侍卫,需时刻同宫九待在一起。

  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的还有宫九,他说完方才那番话就后悔了。

  若看上的人宁可撇下贴身侍卫的身份也要去寻地藏图,他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儿,宫九又道:“若子辰执意要去,我带你一起。”

  江子辰闻言,眼底带了些淡淡的笑意:“多谢九哥哥。”

  他只知地藏图分布在华山、兴云庄和蝙蝠岛这三处,并不清楚这个三地方具体在哪儿,与宫九同行就不必问外人了。

  只是……

  他从未想过太平王世子是一个路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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