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所及是被夜明珠照亮的天花板。
侧边一米处，是安静闭目的颜柏。
颜柏比较喜欢睡床，并不喜欢按照忍界的传统在地上铺被褥躺榻榻米上。
但最近半夜三更，宇智波斑总会钻进被子里。
因为最开始的时候斑有些过分，被颜柏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现在的斑什么都不敢做，跟颜柏保持着安全距离。
既然还能维持距离，颜柏也懒得理会斑。
之后，颜柏都是嫌弃地瞥了斑一眼，翻个身就继续闭眼睡了。
就这样，两人目前还是相安无事。
宇智波斑盯着天花板，静静地平躺着，思绪萦绕心间。
斑拥有两个身份。
现世与前世合二为一。
见识眼界各不相同。
就算是同一个人，也能用不同的视角审视。
通过回忆去回顾过去的自己；
通过推测去猜测未来的自己。
无论怎么做，那种极可能被抛弃的焦虑都没有丝毫消减。
颜柏就像夜阑天空中的云彩，看得见，摸不着，又变化万千。
宇智波斑就像陷入了一个无尽赌局中的赌徒。
斑强行将颜柏拉上了赌桌。
互相下注；
互相猜测彼此在想什么；
斑不停地去思考颜柏承受极限在何方。
斑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下注下得太狠，颜柏可能会被直接吓跑；
下注下得不够，颜柏可能不愿意跟他玩儿……
开牌前，斑不知道未来会遭遇什么样的鸡飞狗跳。
而根据颜柏孤独的性格，斑也不知道颜柏真我后面会有什么他承受不了的特质。
但是，依然得先开赌局，下注，以及开牌。
一张一张发牌；
一次一次加注；
究竟是最后皆大欢喜。
还是开了一张牌之后，斑自己先受不了认输离场？
斑自己也不知道。
赌对了，就从豪赌中获取美好的幸福；
赌错了，就会输光自己百年积累的一切。
入了赌局，就要一直博弈，一直娱乐至死。
斑的想法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无论是什么，斑都要跟颜柏挣对错，一定要挣个清晰的答案，才肯罢休。
总结起来就是：都是他对。
斑回忆起来，每次遇到意见不合，颜柏总是笑而不语，虽然会阐述自己的观点，但从来不会强迫斑必须认同他的观点。
被哄的永远是斑。
颜柏从不需要别人哄。
可现在想起来，斑觉得当初的自己是如此愚蠢。
斑赢了无数次争吵，失去的是颜柏对他的耐心。
真的做家人、做朋友，可以……
真的做夫妻？做梦吧？
如果不是真的有用得到他的地方，颜柏会跟他废话那么久？
所以，斑真的赢了吗？
颜柏不需要任何人来哄他，因为他对别人没有任何期待。
不抱任何期待，不怀任何希望，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斑从未想过这一点，只觉得颜柏只是脾气好。
在须弥的那些日子，读的书越多，遭遇的事情越多，宇智波斑的思维跟以前越发不一样了。
宇智波斑发现自己搞错了一件事。
或许是因为性格的原因，宇智波斑总是很尖锐地要把事情分个对错。
可很多时候，一个人以为「正确」的事情，未必是真正的「正确」。
斑最终的目的是「在一起」，而不是比赛的时候获取的「比分」，也不是考试的时候获取「得分」。
在另外一个世界呆了那么多年。
长期进行追捕活动，斑经常暗中观察各种人。
有的人一开始给自己立人设，表现得很具有分寸感，像隐忍的绅士，认为这样很安全，不会被讨厌。
但是这样立人设，走的却是最艰难的道路，因为要不停维持美好的形象，而对方也会因为你过于“美好”而不敢对你敞开心扉。
有的人就很大胆，一上来就往中间的靠拢，有可能一开始就踩雷，被对方当成流氓看待。
但是……如果没有被当成流氓呢？
如果没有呢！
多少都能猜测出对方接受底限吧？
为什么坏男人总能得到垂青，是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从一个放肆的角度来接触，不是他们更会讨人欢心，只是他们一开始就试探出对方的真实诉求和底线。
没失败，成功几率就很大。
大不了最终两个人维持没有关系的关系。
反正小心翼翼，还是没有关系……
宇智波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眼里闪过这一生发生的一切，然后，他笑了。
……
从第二天起。
宇智波斑不再闲逛，他想看的东西，已经看过了。
远远地望过一眼那个名为佐助的孩子，同时发现了与自己一样是颜柏眷属的宇智波鼬。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鼬是不同的。
斑很清楚，自己是特殊的。
因为颜柏的「系统」不能使用，颜柏是没有办法主动将斑收为“眷属”的。
宇智波斑是颜柏麾下的“随从”中最特殊的一个。
斑没有「子系统」，他是在现实与虚幻中，与颜柏相处超过百年后，自动被列为“眷属”的人。
斑能感知到自己的同类，但很多事做不了。
而且，随时都会被自动解除“眷属”关系。
在见到宇智波鼬之后，斑察觉到了这个“同类”的心思。
但是斑什么都没有说。
斑甚至没有在颜柏面前提起过鼬。
斑不抱怨鼬的罪过，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就好像从未见过他一样。
在背后说人是非，太愚蠢了，哪怕说的是事实也一样。
斑不知道颜柏对鼬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
斑不会傻到主动让颜柏去关注鼬。
如果可以，斑谁都不想问，也不想提起，他只想跟颜柏聊彼此的事。
从那天起，斑开始跟着颜柏一起上班了。
斑会坐在待客室里泡茶，沉默地给坐在办公桌后的颜柏送上茶水，自己则是坐在茶几旁边看书。
斑在实践他曾经对颜柏说过的话，他只想在颜柏最近的地方，默默地看着颜柏。
哪怕颜柏跟他没有任何交流，但只要能看着颜柏，就足够了。
午间，奈良鹿久很识趣，拿着餐点拉着蝎一起吃，主动给斑和颜柏留下独立的空间。
其实，是因为奈良鹿久感觉跟斑一起吃饭会消化不良，还不如识趣一点，你好我好大家好。
“自来也写的书好看吗？你看了一个上午了。”
吃饭的时候，颜柏好奇地询问了这样的问题。
斑沉吟了几秒，才皱着眉头总结道：“就我目前看到的内容，总的来说，这本书描绘的就是：男女主角过上了互戴绿帽子的幸福生活……”
噗——
颜柏哭笑不得，赞了一句：“的确，非常贴切的评价。”
斑一脸接受不能，他摇了摇头，道：“这本书为什么能给木叶忍村增加那么多税收，真的令我感到意外，这真是一套眼保健操宣传册。”
“眼保健操？”颜柏一脸惊奇。
“对，不然这本书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绿色，并且还辣眼睛……”斑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