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赢城地位,随便勾勾手指,就有多少达官贵人上赶着给他送钱,而赢城从来不要。不是他清廉,而是他不屑。他更是深知,一旦收了这些钱,就是落下了把柄。

  这些年他行军打仗,平藩镇压时搜刮不少财物,这在军营均是大家闭口不提的规矩。每平一藩,府内财物先由主帅挑选,剩余由副将挑选一二打赏士兵,其余上缴国库。再加上裕妃与皇上和亲时,南疆乾兴王陪嫁的嫁妆,早已被裕妃私下换成铺面地契,而这些大部分 都握在了她唯一的儿子——赢城的手中。

  这些钱,别说养这些甲卫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都不会坐吃山空。

  赢城从未跟羡临渊谈及过他私下豢养甲兵的目的,但聪明如羡临渊,他早已猜得一二。

  赢城就是喜欢羡临渊这股子通透,不多言,不过问。他要的从来不是一个体贴的夫人,他要的只是一个清醒懂事的情人。恰巧,羡临渊就是。

  这也是赢城把羡临渊留在身边那么久的原因。

  论行军打仗临渊不如赢城,但论心机谋略,赢城一定不及他。

  羡临渊拢了拢自己垂下来的几缕长发,“别这么累了,铺社田地足够.....”

  赢城抬起两根手指,贴上羡临渊蠕动的两片热唇,堵住了羡临渊的话。

  “公子,瑶侧妃请您过去敬茶。”无忧的声音自房门外传来。

  羡临渊起了身,拿只玉簪将耳际两绺长发简单束在脑后,道一声,“这就来。”

  赢城侧躺身子,一手撑起头,勾着嘴角看着眼前一袭青色衣衫的人儿,寻常的衣物穿在他的身上真是独具风姿,“要是不想去,不去罢了。”

  听了赢城的话,无忧面露为难,“王爷,是侧妃的陪嫁白露亲自过来请的,公子若不去,怕是又要遭到诟病。”

  赢城冷笑,“一个侧妃,能掀起什么风浪。”

  羡临渊坐在床边,盯着赢城的一双眼尽是柔情,“要去的。”

  侧妃闺名兰珺瑶,户部尚书的嫡女。此时的兰珺瑶怕是还不知王爷已回府,要不怎会如此强势让白露来请。自己若是不去,不知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西院正厅,兰珺瑶端坐在上座,一袭粉色鎏金衣衫衬的一张脸小巧粉嫩,看着倒是人畜无害,却不肖想竟是个心狠手辣的。

  “给侧妃请早安。”羡临渊微微俯身,行了平礼。

  兰珺瑶面露不悦,“羡临渊,你好大的胆子,本宫是皇上亲封的侧妃,你不过区区一个男宠,竟敢向我行平礼。”

  羡临渊不怒,薄唇轻轻一抿,“王爷吩咐过,臣见侧妃,行平礼即可。”

  兰珺瑶玉手“啪——”地一声,拍在桌案上,“你少拿王爷压我,羡临渊,你再得宠又当如何,你能为王爷诞下子嗣吗?”原本愠怒的脸转瞬挂满了讥讽。是啊,这就是她的优势,她且看羡临渊能奈几时。

  羡临渊一哽,胸口突然感到一阵憋闷,“侧妃所言极是,臣自是不能生育,就是不知侧妃伴王爷四年依旧无所出,不知是否有什么隐疾。臣没有什么能耐,也就一手医术拿的出手,侧妃若是不嫌弃,臣愿为侧妃把一脉。”

  “你....”兰珺瑶一时语塞,一双好看的杏眼圆鼓鼓的瞪着。

  她哪里有什么隐疾,当年王爷大胜而归,皇上高兴,封王赐婚,意图求个盈门双喜。

  太子与父亲将她举荐给皇上,这封王妃的圣旨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下到了父亲手中了,王爷却当众拒了这门亲。

  皇上怕驳了父亲脸面,伤了老臣的心,最终逼得王爷让她以侧妃身份入了王府,并许诺若有朝一日诞下世子便可封正妃。

  她带着女子的期许穿上嫁衣,自负自己这张江城第一美人儿的脸定能让王爷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下,可在成亲当晚,她却连夫君的折掀盖头都未等到。

  直到月上柳梢,喜烛燃尽,白露才一脸沉重的为她卸了喜服,在她的再三逼问下,她才得知,这本该属于二人的新婚夜,王爷却在东院与一男子洞房花烛。

  这男子便是羡临渊,叫她如何不恨。

  整整四年,王爷一次都未曾近她身,她又如何能孕育子嗣。

  四年里,她暗地里多次调查羡临渊,不过有一小小医馆,并未有什么过人之处,她断定王爷不过是一时兴起,只要自己还是侧妃,这羡临渊休想爬到她头上。

  “侧妃何必咄咄逼人,失了气度不是?”羡临渊不慌不忙道。

  回过神的兰珺瑶清俊的脸儿皱成一团,将几案上的杯盏摔弄在地,破碎的瓷片碰撞在桌腿上,溅起划破了羡临渊的脖颈。

  兰珺瑶看着细长的伤口凝落出一道血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羡临渊目无表情的看着兰珺瑶,伸出手抚上脖颈,双指染上一抹殷红,勾了勾嘴角,淡淡道:“侧妃便是这番本事?倒是叫人不齿。”

  听了羡临渊的话,兰珺瑶刚刚灭下去的气焰又被勾了起来,“本宫也非有意,”说着,自头上拿下一根珠钗丢在羡临渊脚边,“这珠钗便当补偿了。你去药铺拿点好的伤药吧,免得落了人家说本宫苛待下人。”

  羡临渊垂眸看了一眼,也未生气,幽幽道:“不劳侧妃操心,王爷上次归来时曾送臣一物,唤玉肌膏,据说能祛疤驻颜。臣想着自己一男子也用不上,推却几番还惹了王爷不快,迫不得已收下,没想到王爷还真是料事如神,现下倒是用上了。”

  兰珺瑶一怔,“玉肌膏?”

  那玉肌膏是南疆皇室女子驻颜神药,是王爷上次平乱归来皇上赏的,她曾缠着王爷要了许久,王爷都未给她,想不到最后竟赠了羡临渊。

  羡临渊看着兰珺瑶气急败坏的模样,沉了口气。

  “侧妃若是没有什么事,臣就先告退了,侧妃唤的急,王爷还在等臣用早膳。王爷肠胃不好,若是伤了胃,想必侧妃与臣都担不起这个责。”羡临渊面无表情地看向兰珺瑶。

  “你说什么.....王爷回来了?”兰珺瑶瞪着双眼怔怔地看向羡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