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赢城的脸色愈发难看,赢盛也知趣,着了雪披便向赢城辞行。
“羡大夫,本宫与你相谈甚欢,不知可有幸与羡公子结识一番?”
羡临渊快速瞥了赢城一眼,双手作揖,行了一礼,道:“三皇子玩笑了,哪得结识一说,您是王爷兄长,自也是临渊兄长。三皇子若不嫌弃临渊高攀,他日回京,王爷与临渊自当倒屣而迎。”
一番话,避了嫌,又给足了颜面。
赢盛爽朗一笑,连连应好。
翻身入马车之际转头向羡临渊方向望了一眼,不觉勾起嘴角。
这人,当真有趣。
送走了赢盛,赢城一张冷若寒冰的脸也未缓和。
“你倒是会招蜂引蝶。”
“哪里就谈的招蜂引蝶了。”
赢城冷哼一声,快走几步,兀自进了寝室,将羡临渊置于身后不顾。
眼见人儿不高兴,羡临渊本想找齐峰讨教一下账簿核算,而今这状况也只得暂时搁置了。
“皇上下了口谕,咱们近日就启程回去吧?”羡临渊轻轻推搡了一下脸朝内侧纹丝不动的人儿。
见赢城没有反应,羡临渊勾了嘴角,内心生出一阵窃喜,赢城是因为三皇子吃醋了?
想到这,窗外肆意的飘雪也明媚起来。
羡临渊脱了鞋俯下身贴在赢城的后脊,覆上他的长发,低声呢喃,“纵使山河绚烂,日月如画,我也只寻一颗星,你一人便是我的千军万马。”
赢城身子微微一僵,羡临渊感受到赢城细微的动作,将脸颊紧紧贴在赢城的脖颈,不再言语。
何其有幸,此生遇你,无悔无恨,唯有一愿,执君手,赴白首。
羡临渊顿了顿,按上赢城的肩膀,冰凉的唇覆上赢城肌肉线条分明的脖颈。
良久,赢城转过身,反手将羡临渊欺|压在身|下,喘着|粗气道:“你说,怎么罚你?”
羡临渊轻笑一声,抬手勾住赢城的脖子,“任君行。”
羡临渊微抬上身,轻轻碰触到赢城两片薄唇。
赢城瞪直了眼,羡临渊极少这样主动,血|气方刚的年龄,哪里禁得住这种厮磨,这一勾,便将赢城仅剩的一点理智彻底勾了去。
扣住羡临渊的后脑勺,将人带入自己怀中,反客为主,捉住这两片不甚老实地的唇便狠狠地吻吮了去。
羡临渊被吻得意乱情迷之时,只觉身上的人止了动作。
“怎么了?”羡临渊面色殷红,微微喘着气道。
赢城自羡临渊耳边拿起什么,两只手指挑开的瞬间,脸色骤然一变,笼上了一层寒霜。
“洛青云的书信?”
“嗯?”羡临渊还未缓过神的双眸还有些迷蒙,在触及赢城冰冷的目光时瞬时清醒过来。
“你还在跟他书信联系?”
“没有......只此一封。”
赢城的双眸定定地盯着书信,脸色阴晴不定,“小童是谁?”
“偶然遇到的一个可怜的孩子,我暂时留在了身边。”
“你跟洛青云见面了?”
“嗯....”羡临渊无力地闭了双眸,赢城身上散发出的逼迫感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赢城眯着双眸,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羡临渊,上衣已经被扯得松散,露出精瘦的胸膛,袖口松垮的挂在双臂,说不出的诱|人。
而此时,赢城的双眸却渐渐变得凶狠狰狞,这醉人的模样,如若是刚才,简直让他血|脉|喷|张。而如今,只会让他心厌。
额角的青筋突突跳跃了两下,噌地起身,双手擎上了羡临渊的脖颈。
“赢城......”羡临渊被骤然掐|住脖子,呼吸一滞。
“放开我......”
羡临渊一张脸被憋得通红,双手死死抓住赢城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直到自己眼前开始昏花,意识在模糊之际才觉脖子一轻,呼吸骤然通畅起来。
“赢......城.......你,咳咳.......你混蛋......”羡临渊因着缺氧双目充血,猩红一片,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没了一丝血色。
羡临渊用鼻子冷哼一声,俯下身捏住羡临渊的下巴,低声道:“说,什么时候见的面?和他一起做了什么?”
羡临渊深吸一口气,双目幽深,平静地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池水,“我没有跟他睡。”
赢城闻言一怔,手中的拳头紧了三分。像一个拳头打在了一个软绵绵的棉花上,这让他很不爽。
羡临渊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目光灼灼,盯着赢城良久,道:“赢城,我很干净,我没跟他睡,你不是一直想得到这个答案吗?如此,满意了吗?”
是了,是自己恬不知耻的心悦赢城,这几年,自己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不敢言语,无限制的包容他的暴躁,他的脾气,任他折辱,自己饶是再委屈,也是打碎了牙往嘴里咽,却不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丝委屈或不耐烦。这不是自己自找的么,有什么可抱怨的。
一番话,将赢城堵地无话可说。暗暗咬了后槽牙,唾骂一声,翻身下了床,阴冷的双眸直勾勾盯着羡临渊,像要蚕食人血肉一般,咬牙切齿地冲门外吼道:“无忧,备车。”
羡临渊单手撑床,轻声唤了一声,“赢城——”
赢城转头静静地看着羡临渊,没有言语。
“京城风云起,王爷曾邀临渊同赴山河,可还作数?”
赢城静立几分,忽而一拳砸在羡临渊身后的红木扶手上,“咔哧”一声,扶手碎裂两半。
拳头带过的风,掀起羡临渊发梢飘动,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风云骤变,本王自有狐裘裹身,不劳羡大夫操心。”言罢,赢城转身出了寝室,头也未回。
眼见赢城走远,羡临渊一脚踢翻了床边桌椅,茶具碎了一地,割裂了脚踝,鲜血汩汩而出,他却浑然不觉,无力地坐在脚踏上。
他只觉心口有一股酸痛,自心底波翻浪涌地翻滚到他的咽喉。羡临渊怔怔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寝室,眩晕感铺天盖地席卷了他的脑袋,他无助地蜷缩起来,将头埋在双膝之间。
如果,十四年前他初遇赢城时,就知道赢城这般,纵然割他全身筋脉他都不会深陷进来。可是,世上哪得后悔药。病入膏肓,神仙难救。
这段本就不该存在的孽缘,就要走到头了吧.......
他早已不是羡临渊,他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羡临渊早就死在了兰珺瑶入府的那天,只是,他的心脏没有刀口。
就像丢了撑杆的船,漂浮在海面上,行走停留全凭海浪的潮汐跌落,没了自我。
羡临渊颓然躺在地上,眼泪不住地自眼角滑落,四年前,江城主街道,赢城身披铠甲,纵领千军,凯旋而归,意气风发。他一袭白衣,翩翩公子,驻足远眺........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