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临渊道:“您真是一位开明的母亲。”

  此后,便默不作声,并未说什么越界之话。

  二人身份有别,饶是心中再是好奇,也未曾表露。

  裕妃冲羡临渊一点头,“你可真是会说话。”

  这美人儿肌肤胜雪,白里透红,我见犹怜。

  羡临渊一时移不开眼,他总能在裕妃的脸上看到赢城的影子,心道:“裕妃在宫中,应当是极为受宠吧。”

  “娘娘,王爷早已独当一面,他可以为自己的行为去负责,他也应当为自己的的所作所为去负责,你又缘何将这过错悉数笼络到自己身上?”羡临渊蹙了蹙眉。

  裕妃遣退了身边的侍女,原本端庄的人,竟在此时显出几分憔悴。

  十几年前,赢城也是一个善良活泼的孩子。

  他会承欢膝下,会抱着裕妃的胳膊撒娇,会在得了太傅表扬后萦绕裕妃的裙下期盼得到她的赞许。

  南疆的姑娘大多内敛,不似赢启的女儿们豪放。

  许是受了裕妃的影响,赢城自小就不似太子那般张扬。

  既继承了些皇帝的孤傲,又有一些裕妃的沉稳内敛。

  赢城自小得到的夸赞远比太子多得多,唯有三皇子在诗文诵读上可与其相较一番。

  三皇子性格沉闷,不多言辞,倒不如赢城更讨人欢心。

  “城儿,过来。”皇帝那时尚在壮年,意气风发,甚是得意。

  “这是骠骑将军,陈如是陈大人,从此以后便由他教导你习武。”皇帝摸了摸赢城有些凌乱的发髻,俨然一副慈父模样。

  赢城自小习武就颇有天赋,皇帝派了骠骑将军陈如是亲自教导,这是其他皇子均未有的待遇。

  “师傅,请收徒儿一拜。”赢城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陈如是匆忙将赢城扶起,“六皇子,这可使不得。”

  皇帝哈哈一笑道:“无妨,你既是他的师傅,自当该受他这一跪。”

  裕妃站在远处,远远地看见这一幕,心里明了,皇帝让赢城重武,不过是要他将来奔赴沙场,做那为赢启带来和平的猛虎,而不是骁龙。

  “娘娘,起风了,该回去歇着了。”素秀适时地为裕妃着了披风。

  素秀是裕妃的陪嫁。

  “素秀,你可知,皇上为什么要让城儿重武?”

  素秀道:“咱们六皇子身强体壮,最博皇上喜爱呗。”

  裕妃摇了摇头,喃喃自言:“做不得皇上又如何,本宫只盼他一生安然无虞。”

  皇帝喜爱,母妃受宠,赢城的一生,本就该这么顺遂下去。

  可这一切,都在太子在裕妃宫门前的莲池失足落水,差点溺亡那件事起,逆风下旋,天翻地覆。

  “娘娘,娘娘您这是做了什么!”莲池前传来素秀的疾呼声。

  “太子,太子,快来人啊,快来人啊!”素秀的声音越发急切,“太子落水啦,太子落水啦!快来人啊!”

  不肖片刻,莲池前便围拢了一群人。

  池水翻卷,终于在溅起一个落花后归于平静。

  “咳咳咳咳.......母后....我要找母后.....”被小太监救上来的太子一边咳嗽,一边哭喊着要找皇额娘。

  裕妃见状太子醒来,急忙遣了早已在一旁等待着的太医,把脉理疗。

  “素秀,你快去承乾宫唤了皇后娘娘来。”裕妃道,声音淡然无慌乱。

  太子失足落水,不是小事。

  顷刻便在宫中引起轰动。

  皇后前脚刚到,皇上便紧赶着挤进了算不得大的永安宫。

  弹指间的功夫,永安宫内外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炎儿,我的皇儿啊~”皇后进了永安宫便抱着太子哭开了。

  赢炎,太子的名讳,烈火灼灼的太阳,可想而知,皇帝对这个嫡子赋予多大的期望。

  “够了,哭哭啼啼。”皇帝冷斥道。

  “皇上,炎儿身边一直有人跟随,岂能轻易落水,定是有人陷害啊皇上。”

  听了皇帝的话,皇后转身便伏在地上,哭喊开来。

  “是啊皇上,定是有人蓄意谋害。”皇后的贴身侍女颂佩也匆忙跪地,附和道,“还请皇上明察啊。”

  皇帝的额角抽搐几下,永安宫前落水,显而易见。

  “裕妃,太子于你宫前落水,你可有话要说?”皇帝将手负于身后,声音洪亮而又厚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臣妾不知,方才在院里赏花之时听闻宫外有呼叫声,便唤了素秀一同查看,没成想竟是太子殿下。”

  裕妃虽双膝跪地,后背却依旧挺直,不卑不亢。

  “贱人!”皇后上前就是一巴掌,“太子于你宫前落水,自是于你逃不得关系。”

  裕妃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皇帝蹙眉,轻言斥责道:“还未问询分明,皇后武断了!”

  眼见皇上有袒护之意,颂佩急忙道:“皇上,娘娘担心殿下心切,还望皇见谅。”

  “朕与皇后说话,何时轮得上你插嘴。”皇帝愠怒道。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皇帝冷哼一声,“炎儿,你说,你是如何落了水。”

  太子闻言,浑身一颤,颤声道:“是.....是.....”一句话吞吞吐吐,双眸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裕妃,随后又快速地将头垂下。

  皇后见太子如此模样,俯下身子将太子揽入自己怀中,柔声道:“炎儿不怕,你大胆说,谁人将你推入了水,父皇和母后均在此,断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三言两语,便将矛头指向了陷害。

  太子颤抖地伸出了手,直指裕妃。

  “是....是裕妃娘娘,裕妃娘娘推了儿臣!”

  瞬间,整个永安宫,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皇后转向便跪在皇帝脚边,“皇上可要为炎儿做主啊。”

  皇帝的脸色变了又变,“裕妃,你可有什么要辩解?”

  裕妃一怔,“臣妾方才已经说过,太子溺水之时,臣妾正在院中赏花。”

  “可有人证?”

  “整个永安宫宫女皆是人证。”裕妃淡然道,声音依旧纤若清风。

  皇帝不动声色地直视着裕妃,深不见底的眸色长敛于睫羽之下。

  “永安宫皆是你的人,自是向你说话,炎儿可是亲口证实是你推了他,你如何狡辩!”皇后凄声道。

  见皇后势要给自己按上个谋害太子的罪名,当心内心一沉。

  一阵冗长的沉默后,裕妃轻步行至太子面前,缓声道:“殿下,你当真看到是本宫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