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自然是……要午睡的!”宁欢意眼神有些慌乱, 她向后侧侧身子,不敢与萧凝安靠的太近,即便是成婚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情, 却也还是感觉二人之间似乎有什么隔阂。

  在下意识的脸红时,心中也会升起一番不安的心绪,萧凝安看出来宁欢意眼底的不安, 于是她并没有靠的很近, 只是淡淡开口。

  “既然要午睡, 那就快些休息吧。”萧凝安起身把二人之间的距离拉长, 她脸上原本是笑意十足, 而此刻意识到了什么后笑意便渐渐退去。

  宁欢意不知道为什么萧凝安突然间就暗淡下来,但她也不好多问, 既然萧凝安都说了, 就只好抚平衣裙的褶皱。

  宁欢意缓缓踱步到床榻前, 看着如今极为安静的午后时光, 还是大着胆子:“下午殿下也要陪我一起去萧家,不如一起休息?”

  萧凝安原本是站在窗边向外看, 甚至没有踏入里屋, 只是站在如意居的外屋当中。

  而宁欢意说出来这番话的时候, 已经很大着胆子了, 既然萧凝安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午休,那宁欢意也乐得清闲。

  随即, 青黛应传召而入内,给宁欢意卸下发髻上的钗环,又打来一盆水来净面, 一道道繁复的工序完成之后,宁欢意才算是躺在榻上准备入睡。

  宁欢意从前在闺阁当中就有这样的习惯, 所以很快便睡意袭来有些意识模糊,她迷迷糊糊的看着床榻上精致的房梁,已经不再是永昌侯府里面的装饰雕刻纹路。

  渐渐的,呼吸声清浅,宁欢意已经睡去,而这个时候萧凝安将这些伺候的丫鬟全都赶了出去,自己坐在床榻边上。

  看着宁欢意安宁的睡颜,刚刚心中升起的那番失落,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欢意……安安不胆小了……”萧凝安声音极轻极轻,哪怕是有人现在趴在她嘴边也听不太清楚,只剩下嘴型。

  萧凝安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床榻上已经沉沉睡去的宁欢意,又伸出手来替她盖了盖攒金丝的锦被。

  也不知道萧凝安在宁欢意的床前坐了多久,她起身往书房走去,既然已经决定要晚些再去萧府了,为了给萧府面子,那就要留在那里吃晚膳了。

  萧凝安打算等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再去叫宁欢意起身,因此她现在转身去书房接着把还没处理的奏折全都看一遍。

  萧凝安刚到书房,抬起头就看见宋儒一脸笑意的坐在那里算账,萧凝安颇觉得好笑,她坐到奏折前,还没来得及询问宋儒,宋儒却自己说出来了。

  “哎,从前殿下为了批阅这些奏折可以连饭都不吃,如今啊……也算是有人能管得了殿下了。”宋儒是唯一一个敢把这种话说出来的人,不仅仅是因为他年迈,算是老者,更多的还是辅佐了萧凝安在刚刚回到京城的时候,一系列的动作导致那些大臣不敢再上书弹劾。

  萧凝安虽然对旁人说话极少,也甚少有什么好脸色,但是对着宋儒也是少见的脾气好。

  “娶来伺候着罢了。”萧凝安现在不敢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原本方才是宁欢意主动靠近自己,萧凝安想逗逗她,可惜就把人给吓着了。

  现在的萧凝安只是想要在宁欢意身边照顾她,将她的身体料理好,等过段时间京城当中各项事务都安稳下来,就出去找那位……神医,讨药来治宁欢意。

  而如今,也就只能好吃好喝的养着宁欢意,绝不可生出半点闪失。

  “殿下,只是我要提醒您一点,切勿忘记用永昌侯府打消皇族对您的忌惮。历史上所记载的摄政王,全都是将皇帝一族视为傀儡,而本朝确实是一个特例。虽然,您叮嘱过不许过问当初战场上是如何说服皇帝赐封摄政王的,但如今既然已经回到了京城,就已经是皇帝的地盘……”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宋儒没有把接下来的话全都说出来,可萧凝安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眉头一皱。

  “只有永昌侯府了吗?”她有些不太情愿,就连握着毛笔字手都隐隐可见青筋,很是为难。

  宋儒见状直接跪倒在萧凝安身边:“殿下!万万不可忘记大计!!永昌侯府乃是上佳人选……”

  萧凝安将手中的毛笔搁下,揉了揉眉心,她先是让宋儒起来,随后声音低沉表示并不会忘记的,宋儒再三确认后才敢捧着账簿离去。

  此刻,书房里面就只剩下了萧凝安,她不住的拿毛笔写着什么,心里却烦躁不堪,她为了平息心中的烦躁,就拿起了一本佛经,看着看着……才算是稳下来些。

  初夏的午后已经有些闷热了,萧凝安批阅完奏折后想起来昨夜就容易将被子踢开,如今更比昨夜热,一定又不老实踢被子了。

  萧凝安就如同操心的老母亲,快速的来到了如意居,此刻的如意居里面已经没有丫鬟,都在耳房等吩咐。

  萧凝安蹑手蹑脚的推开如意居房门,她都不懂自己居然有一天在自己的府上还会这么小心翼翼,如今太阳渐渐西斜,宁欢意果然踢开了被子。

  还好身上的衣物并未脱下来,甚至额际还冒出一层细细的薄汗。

  萧凝安走到她身边,宁欢意并没醒,只是神情不太好,似乎做了什么噩梦一样,萧凝安就从梳妆台上拿起宁欢意一直握着的那柄团扇,轻轻的在宁欢意身边给她摇着。

  团扇所带起的微风终于像是赶跑了宁欢意梦里的怪物,宁欢意的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了。

  萧凝安觉着心里舒畅,就这么不知疲倦的一直给宁欢意打着扇,不徐不疾的倒是很舒服。

  日头西斜,渐渐的快要落下去,萧凝安一边摇着团扇一边思索该如何叫宁欢意起身,谁料却在低下头的瞬间,对上了宁欢意那湿润润的杏眸。

  “这是……哭了?”萧凝安最见不得的就是宁欢意哭,她立刻手忙脚乱的那这帕子擦拭宁欢意的眼角,又想着是不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于是很紧张的宁欢意又想着是不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于是很紧张的盯着宁欢意看。

  宁欢意原本的确是有点想哭,结果看到了这样的萧凝安,就又觉得好笑,她接过来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随后道:“殿下不用紧张。我只是一睁眼看见你在给我扇风,想起了小时候窝在娘亲怀里的时候。”

  那个时候宁欢意身子更弱,旁人家的女儿都能满地跑了开始记事了,宁欢意虽能记事却还不会走路,身子弱的风一吹就能倒。

  那是个盛夏,永昌侯府领来的冰全都不敢用,宁欢意身子太弱,生怕用了冰就受寒。

  可是宁欢意也怕热,裴阮就抱着她用一把团扇给她扇风,甚至都不放心把这事交给下人来做。

  就一直这样的,度过了那年盛夏,宁欢意记忆当中这样的画面一直鲜明,原本以为嫁出来了还不怎么想家,甚至出嫁那日都没哭出来。

  可是在这样细小的事情上却有些想哭。

  萧凝安听到这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是想家了:“明日三朝回门,我们早去晚归。可好?”

  宁欢意错愕的看着萧凝安,虽然女子结亲不同于那些嫁给男子的需要守的规矩多,但萧凝安好歹是摄政王,若是一整天的时间都陪自己在娘家……是不是不太好?

  宁欢意愣了好一会儿,将自己心里的顾虑说出来,萧凝安却满不在乎:“正好可以找岳父大人商讨一下如今朝堂上的事情。”

  宁欢意突然笑起来了,她开心的像个孩子,眼眸弯弯就差没抱着萧凝安的胳膊欢呼了,好在还是宁欢意记得一点礼仪的,便强忍住,传唤青黛进来给自己洗漱打扮。

  宁欢意本来底子就特别好,平时都是不怎么施粉黛,如今浅浅的粉黛勾勒的宁欢意精致明艳,虽然眉眼间那股病气是怎么也掩盖不去的,但这却恰好形成了京城中最为惊艳的病弱美人。

  很快便将自己收拾妥帖了,宁欢意踮起脚尖给萧凝安把发丝抚平,也满意的笑着:“走吧。”

  二人坐上马车往萧府赶的时候已近傍晚,宁欢意原本很兴奋,但是离着萧府越来越近,心里就开始没底:“殿下……你说哪有去拜见婆家是傍晚去的……他们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没规矩?”

  萧凝安听她突然冒出这句话,就知道宁欢意是心里没底,她咬咬牙,大胆握住宁欢意的手,心中波澜四起,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王妃放心,他们不敢说什么。”

  宁欢意倒是并不介意自己的手被萧凝安握着,她点点头,乖巧的不再说话,偶尔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看,观察着不怎么踏足的京城这边是什么景象。

  越是担心什么便什么就来,宁欢意总以为时间还久,结果下一刻马车就停了。

  “殿下,娘娘请下轿。”青黛规规矩矩的声音响在马车外面,宁欢意给自己打了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掀开马车门帘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