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意则愣在了原地, 她被吓到了,也就是说,倘若今天中午多吃了几口菜, 可能自己也会不明不白的中毒?

  高门大户家的厨娘向来都是很懂食物相生相克之法,所以一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倘若是出现了, 那就是别人有意而为之了。

  萧凝安握住宁欢意的手, 眼神流转似乎是努力让宁欢意放宽心, 她手心热热的, 也算是具有安定旁人心思的能力。

  “给本王查, 严查!”萧凝安带着宁欢意移步到了正厅,白府的正厅虽然比不得摄政王府的宽敞, 但也算是站的下这些人。

  宁欢意留意了一下绘春她们的神色, 可她们明显是更加懵, 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似的, 这就奇了怪,怎会如此。

  通过方才的事情, 宁欢意早就已经知道她们二人并没有什么精湛的演技来做戏, 倘若这相生相克的事情真是她们做的, 断断不可能是这样一副茫然无知的表情。

  萧凝安坐在上首, 宁欢意陪同坐在一侧,因为这件事, 花厅里所有的饭菜全都不许人乱动,都还好好的摆放在桌子上。

  太医又是仔细的查看,的确是精准的与宁欢意所用汤药相生相克, 明显就是人为的。

  厨娘们也被萧凝安手底下的人带了上来,她们一个个神色俱惊, 看起来很是无辜。

  “快说,这些饭菜谁指使你们做的吗?”萧凝安不爱说话,更不爱对着她们说话,因此是身边的侍卫来审问,白大人与白夫人一同坐在右侧听审,左侧则是惊魂未定的绘春二人。

  厨娘们突然被这么问,个个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们刚刚也知道前厅这边出事了,似乎是有关中毒一事,但她们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一时间,大家面面厮觑不知如何回答,府上宴席的饭菜都是有规定的,这也是按照往常席面都会有的菜品并未有什么问题啊。

  可就在这时,为首的赵厨娘却往前跪走了几步,猛的朝萧凝安和宁欢意磕头请罪。

  宁欢意发现事情的突破口,手猛的一拍桌子,神色严肃的询问起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些说来,本妃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宁欢意的小脸蛋上尽是严肃神情,萧凝安余光看到宁欢意只觉得心疼,原本以为等到过些时日一同带出京去,就不会有这些威胁和麻烦,谁知道竟是怎么也躲不过去?

  赵厨娘看起来很是镇定,她磕完头,挺直腰杆开始叙述自己的罪状:“奴婢是绘春姨娘从江南带过来的厨娘,来到京城之后,白夫人和大小姐处处打压我们姨娘和二小姐。奴婢在江南时,绘春姨娘曾于奴婢有恩,如今看主子受辱,本就心怀不忿。谁料大小姐居然还把您搬来叫屈,奴婢不甘心,这才私下打听了您平日里所用什么汤药,特设此局。”

  宁欢意越听脸色越差,她来给自己的友人撑腰,也算是这赵厨娘生事的理由了吗?

  她努力平息怒气,尽量温和的继续询问:“可你只不过是个厨娘,白府宴请旁人的饭菜都是有规定的,你如何敢忤逆?”

  这是宁欢意在问具体如何做到的,也正是怕绘春想找人当替罪羊,所以想问一下细节,看看能不能有些纰漏。

  谁料接下来赵厨娘说的话,让宁欢意无法思索了:“这还要多亏您的好友,也就是我们大小姐。她拖着病弱之躯也要来吩咐奴婢今日做些江南菜吃。江南菜,京城厨娘鲜少知道,所以奴婢要是动什么手脚,又有谁知道呢?”

  白莹莹?宁欢意一下子感觉身体脱力,这件事倘若细究下去,萧凝安的脾气恐怕是要一起问罪,宁欢意便拉着萧凝安的衣袖,神情似乎是在为白莹莹求情。

  萧凝安叹了口气,点点头答应了宁欢意,随后看着跪在地上一点不知悔改的赵厨娘,气不打一处来:“毒害王妃,你就不怕本王诛你九族?关入……”

  “奴婢全家九族是贱命,无人相救,此刻都死在了水灾当中,殿下若是有本事,大可上地府索命。”赵厨娘高声应答,打断了萧凝安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饶是萧凝安也一时半刻竟想不出来如何折磨她才好了。

  萧凝安身上的冷冽气质受不得一点冒犯,她取出一把亮闪闪的银剑扔在地上,意思很明确。

  宁欢意却不想这么快要了赵厨娘的性命,她使了个眼色让青黛去把那银剑拾了起来,递给了萧凝安身边的侍卫。

  萧凝安不解,白莹莹无法处置,难不成这小小厨娘也不能吗?

  宁欢意握着她已经因为生气而冒出青筋的手,柔声劝着:“欢意知道殿下生气心疼,欢意很开心殿下如此在意我,如今赵厨娘这事还有诸多疑点,不如就交给我,我把她带回王府细细审问?”

  宁欢意的声线软软的,很是动听,如同夹杂着和煦春风一般。

  萧凝安败下阵来,她眼底浮上担忧,声音有些沙哑:“我总是怕…怕护不好你。”

  曾经经历的事情历历在目,萧凝安每次想起那些画面,常常难以安睡,如今能够把宁欢意带在身边以为能够护好她,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真真是触了萧凝安的逆鳞。

  宁欢意手握着萧凝安,手掌心的温度使得萧凝安也只好放下心来,准许侍卫将赵厨娘带走。

  宁欢意坐在正位之上,看着白大人意思很明显了,她一定要得知白大人如何处置绘春和白媛媛才敢放心离开。

  白大人之前还打算努力想想办法保下这母女,可谁知如今摄政王都已经到了,那绝对是没有再含糊的可能了。

  “关入顺天府大牢,永世不得相见,割去白姓,白媛媛永世不得袭爵。如此,王妃娘娘意下如何?”白大人叹了口气,他原本就是优柔寡断之人,从来不想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但是萧凝安一直盯着他看,他也不敢不这样。

  如今顺天府府尹是萧凝安安排的人,一听这话,宁欢意便做主:“既然如此,一个时辰后,顺天府府尹将亲自带人过来,还望到时候白大人要秉公将她们送出去。”

  其实宁欢意擅自用萧凝安的人是有些心虚的,她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看萧凝安,却发现萧凝安笑着,似乎是很开心。

  宁欢意歪头表示不解,萧凝安这才凑上来像是小孩子一般玩闹:“欢意愿意用我的手下,才是真心当我是夫人。我很欢喜。”

  宁欢意心里甜滋滋的,刚才那点子害怕也烟消云散了,事情终于也算是尘埃落定,宁欢意记挂着萧凝安回府应该是还要帮着皇帝批阅奏折,也不好在白府再多待着。

  便要起身离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到正厅门口的时候,正撞上白莹莹身边的丫鬟行色匆忙,不知道要去哪里,见到了宁欢意就见到鬼一般,连忙加快了速度跑开。

  宁欢意心下疑惑,给青黛使了个眼色,青黛便去着意打听,宁欢意和萧凝安则先行回府。

  白府的其他人倒是并未对青黛留下来有什么异议,这下好不容易铲除了那对与自己有利益相冲的母女,白夫人高兴还来不及,只以为青黛是留下来监督着把绘春二人下午带走的。

  宁欢意来到了摄政王府,萧凝安一直阴沉着脸,看到身边侍卫带来的赵厨娘,就想起来倘若今日宁欢意多吃了几口菜,将会陷入怎样的险境。

  即便太医已经反复把脉,担保宁欢意身子无虞,但萧凝安还是气不过,她鲜少将喜怒形于色。

  但是只有牵扯到宁欢意的事情,才总是会勃然大怒。

  来到了如意居当中,萧凝安坐在桌子旁,身边的侍卫拿来书卷,她有些不解为什么萧凝安不去批阅奏折而是坐在这里。

  宁欢意坐在铜镜前卸下些钗环,身边的丫鬟送进来汤药,服侍着宁欢意用药:“王妃娘娘今日出门,回来的时候有些晚了,汤药小火煨了许久,娘娘快些用药吧。”

  宁欢意看着那苦味的汤药就犯愁,萧凝安抬起头来,目光温柔缱绻,屏退这些丫鬟,自己放下书卷走过来。

  宁欢意看着萧凝安如此美人一步步往自己这里走,想起来夜晚不知节制的她,就突然脸红低下头来,萧凝安甚至不敢说话大声,生怕惊扰了宁欢意,也怕吓着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小王妃。

  萧凝安将那药端过来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小心吹着热气,待能入口了再喂给宁欢意。

  这药虽然是上好的药方和药材,但是宁欢意何尝不知药三分毒,嗔怪的看了萧凝安一眼,她喝完药照例塞了几颗梅子。

  宁欢意看了看萧凝安那张令人痴迷的脸庞,此刻萧凝安也目不旁视,每每二人独处的时候,萧凝安总是这样几近痴迷的盯着自己。

  宁欢意被看的害羞了,拿起一颗梅子也塞入萧凝安的嘴里,萧凝安突然吃东西,那茫然的样子倒是可爱。

  宁欢意忍俊不禁,笑的极为动人,萧凝安咽下了梅子,趁着宁欢意笑的时候,凑上前来吻了吻宁欢意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