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欢意顿时有些挫败, 哪怕是她出门礼佛都需要带很多东西,如今实在是很不好说,还不知道要去多久呢, 路途辛苦,倘若在没有好的茶水和沐浴的浴桶,都会让宁欢意心情大打折扣。

  可是……萧凝安好像说的也对。

  宁欢意又可怜巴巴减去一些东西, 在纸上写写画画, 什么衣物首饰却足足添了一倍。

  “江南多雨, 要是淋湿了, 肯定要勤换, 而且衣裳不易晾干。”宁欢意说的很有道理,叉着腰似乎一副不容被拒绝的样子。

  萧凝安却还是摇摇头:“光衣裳首饰估计都要堆满一辆马车了吧。夫人再……酌情减些?”

  萧凝安从来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 她如今说的这些话倒是和自己要把宁欢意取过来时说的话有些相悖。

  萧凝安只是想让宁欢意能够自由自在的,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如今她想带几件衣服都不可以。

  萧凝安失落的低下头来, 像是做错事情的大狗狗一样, 宁欢意看着她的样子,倒是笑起来。

  “好嘛, 那我就再酌减减。”宁欢意第一次对于这种事情上开始精打细算起来, 她甚至都往自己坐的马车里塞些衣裳什么的, 青黛在身边看了她这番行为, 倒是笑着打趣:“何时见过王妃娘娘如此精打细算,倒是还更加像是成了婚的女子了。”

  青黛和宁欢意原本就是这样打闹生趣, 可萧凝安在旁边听着,就觉着心里不是滋味。

  “欢意……是不是嫁与我,委屈你了……”萧凝安总是害怕这般让宁欢意受委屈, 而且成亲之后的这些事情也都接踵而来。

  宁欢意愣了一下,搁下毛笔宣纸, 转过头来看着萧凝安,伸出手来握住萧凝安那冰凉的手:“殿下……何出此言,自从与你成亲之后,吃了好些好吃的,你也处处维护我,从来不愿意让我受委屈。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呀……”

  宁欢意说的话就如同春风和煦一般,缓缓流淌进萧凝安的心田,她觉着心里舒服了些,眉眼舒展,那凤眸中尽是爱意,她拍了拍宁欢意的手背。

  “欢意,衣裳首饰什么的,都带着吧,我们随行都只能有两辆马车,但是其余的马车可以和我们相隔几天到,如何?”这是萧凝安想的折中法子,她实在是不忍心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如此委曲求全。

  哪怕是容易被发现又如何,走到今天这个位分,所有支撑着萧凝安的信念就只有一个宁欢意。

  其他的都不重要。

  宁欢意也开心了,她挑拣了些要紧的东西指挥着青黛放在随行的两辆马车上。

  “今日时辰还早。我陪欢意去岳父府上看看如何?”萧凝安想起来这一去恐怕要有些时日,这么些时日见不到父母双亲,自然是会心中难受,今日特地向皇帝求了不处理政务返回来陪宁欢意回娘家探望。

  皇帝倒是很高兴萧凝安当甩手掌柜,这样也不算是摄政王一权独大,直接允许了。

  宁欢意闻言惊喜许多,她杏眸都是惊喜的神色,拉着萧凝安的手:“真的吗真的吗!我可以回府看望娘亲爹爹了?”

  宁欢意到底还是很想念裴阮和宁元勋。

  萧凝安点点头:“当时澄清的时候便曾向你许诺过,你若想回府,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能陪着你一起,如今我们要离开京城,有些日子恐怕不能及时回去,所以想着告假一日带你回永昌侯府,陪陪二位。”

  若是有什么是比送东西更为浪漫的,恐怕也就只有遵守承诺这一条了。

  当时宁欢意也根本就没有奢望能够时常回府,听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甚少有人能像自己一样时常回府看望。

  “谢谢殿下!”宁欢意欢欣雀跃,连忙就吩咐下人去准备带回府的东西,自从上次萧凝安侧面添些东西之后,就知道她并不介意自己送东西回永昌侯府。

  萧凝安看着宁欢意欢快离去的身影,心中抚慰甚大,端起书卷看着。

  时近中午,宁欢意和萧凝安的轿辇来到了永昌侯府,因为没有提前知会,所以门口还无人迎接。

  那些丫鬟小厮看到宁欢意回来,全都又惊又喜,连忙奔跑着回去禀告裴阮,不一会,二人来到正殿,首先客套了一番行礼问安,宁欢意凑到裴阮身边,尽显小女儿家的姿态。

  “娘亲~欢意想你了……”宁欢意蹭蹭裴阮的胳膊,像是小猫儿撒娇一般。

  裴阮戳着的宁欢意眉间,嗔怪着:“你呀,小催命鬼。眼瞧着到了正午,是不是来蹭我们永昌侯府的饭菜了。”

  萧凝安闻言笑了起来,随之附和:“欢意日日念叨着想念永昌侯府的饭菜,今日便斗胆带着她回府,还望岳父岳母不要介意啊……”

  永昌侯府很久没有这样的欢声笑语了,宁欢意见到父母自然更加开心,一直拉着裴阮的手聊东聊西,萧凝安也时一副乖巧的模样坐在一旁。

  “岳父,此番前来的确是也有事情要与你们商讨。”萧凝安并未武断的就要带着宁欢意走,虽然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但是倘若裴阮和宁元勋不允许,那也尽力一试。

  这也是裴阮喜欢萧凝安的原因,虽然萧凝安身为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但是从来不仗着自己的身份拿乔,有什么事情都是要和宁欢意商量着来的,极为尊重宁欢意。

  这些事情裴阮都是知道的,所以也算是放心。

  “何事啊?”宁元勋端起来茶水示意萧凝安也喝,轻抿了一口之后便认真听萧凝安说话,萧凝安先是举例了如今江南水灾的事情,又把皇帝今日生气的事情也说了。

  宁元勋脸色渐渐差了起来:“江南水灾的事情,我倒是知道,可是皇帝生气一事,难不成是因为怀疑江南官员有贪污的?”

  萧凝安点点头,正襟危坐的看着宁元勋,看起来是要讨论关于江南水灾的要事。

  结果下一刻,萧凝安便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奉茶给宁元勋,完全没有当摄政王的气焰,而是很讨好似的:“我想着,皇帝要派遣我下江南巡视,也好带着欢意一同,到时候将她安排在兴州,那里的水灾并不严重,而且风景正好。听说欢意这些年一直在京城当中养病,从未去看过这些风景,所以这才想将她带出去。不知可否……”

  萧凝安的话说到这里也便罢了,她凤眸看着宁元勋,很是谦卑有礼。

  宁元勋思考了许久,萧凝安端着的那杯茶盏都已经凉了,宁元勋这才点点头:“也好,你定要好好准备那些汤药,欢意身子弱,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你要照顾好她才是。”

  “爹爹~您这话说的,女儿也可以照顾好自己啊。”宁欢意嗔怪一句,却也知道宁元勋是为着自己好,她走过去将萧凝安扶起来,茶盏拿下来自己递给宁元勋,宁元勋也接了下来。

  萧凝安很珍重的点头应下,她早就准备好了汤药,还让皇上答允一个太医随行,想来是没事的。

  眼看着萧凝安还跪在地上,裴阮想着摄政王的身份怎好给侯爵下跪,因此出来打圆场:“午膳快准备好了,快来一起用吧。”

  底下的丫鬟们自然是听出来了裴阮话里的意思,全都去小厨房端菜,到了小花厅中。

  侯爵世家基本上都是在小花厅用膳,都有自己单独的一套礼仪,净口净手后开始用膳,萧凝安基本上已经把给宁欢意夹菜刻进了血液当中。

  裴阮看着,欣慰不已,我知道她们成婚之后都很少能够在外人面前互相夹菜,见到她们如此恩爱,也算是放心了。

  用过午膳,萧凝安陪着宁元勋下棋,而宁欢意则喝过药之后陪着裴阮喝茶聊天。

  “如今我们也都知道殿下宠爱你,你不可以仗着如此宠爱就无法无章。知道了吗?”裴阮怕自己这个单纯的女儿被宠起来蒙在鼓里失了清醒,而宁欢意确实明白裴阮的苦心。

  她给裴阮捏了捏肩膀,回忆起来这些日子的相处:“娘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殿下似乎一直知道女儿的喜好,一直尊重女儿,女儿也知道要清醒些,所以这些日子也是在摄政王府里小心翼翼的处理事情。”

  裴阮点点头,她拿来账簿教导几句宁欢意,便也觉着好不容易见面,想多聊聊天。

  “这次出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要格外注意自己的身子。这些年刚好了一点,可不能着凉得风寒。”裴阮又连忙让身边的丫鬟整理着这些年宁欢意用过的汤药药方,给青黛贴身收着。

  如今药方青黛这里一份,永昌侯府也有一份,倘若到了江南,水土不服,也可以用这些药方来做参考。

  “娘亲……倘若日后有机会,女儿也想和你们一同出游。”

  裴阮不是没有出过京城,但是宁欢意也无法跟着,自此成了母女二人的心结,她拍着宁欢意的后背,就像是小时候哄睡宁欢意一般,母亲的光辉向来如此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