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和柳安在得到生育仓后很快便着手孕育两个新生命, 朝堂上下甚至全天下的目光此时都聚焦在皇宫中。两人在十年后的现在几乎是光明正大的同进同出,一同坐卧。

  原先还有人私下里说柳安佞幸,只是后来柳安已经成了气候,在民间的声望也极大, 这才没有人再说起此事。而现在陛下又有观音赐子, 唯一需要娶妻的理由也没有了,他们对柳安和赵钰的关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钰见时机成熟, 也想着是该将为柳安封爵的事提上日程。他早就有这个想法, 只是世上从未有男后的先例, 他也不是喜欢将人困在后宫的性子,便起了为他封爵的主意。

  可先前皇嗣未定, 急匆匆的将他封王难免落人口舌,便暂且忍耐下来。如今两个皇儿已经到位,只差柳安再立一功,自己就能名正言顺的为他封王。

  当然, 最特殊的其实并非封王, 而是赵钰希望给柳安的封号乃是乾安王。这个封号带上国号,显然是与整个天下挂钩的, 朝臣们若是极力反对赵钰也不好强行封爵。

  就在这时, 柳安忽然给了赵钰一个大大的惊喜。

  许是因为即将有孩子的缘故,柳安寻常也会注意一二有关孩子的物什, 谁知就听到卖婴鞋的老太太和人闲聊。说往前数二十来年,某地出了天花, 小孩子们几乎没有躲过去的, 那一茬的小孩子活的都不多。

  说者不过唏嘘片刻, 听者却入了心。

  旁人都以为神仙赐子, 这孩子长大后不仅聪明伶俐, 还能无病无灾。他却是知道这孩子是赵钰不知从哪里交换来的,同样是肉体凡胎,日后碰上不干净的难免中招。

  柳安为此倒也想了不少法子,现下有的痘衣法、水苗法等成不成功暂且另说,更大的可能是孩子受不住这样大的毒性。还特意寻了早已致仕的张太医,只是张太医也没有给出解决天花的方案,而是建议日后让孩子多跑跑跳跳强身健体。

  直到他偶尔看见刚从戎狄赶回来的牛,其中一头牛身上的痘痂酷似天花痘痂,灵光一闪下直接让人先将这头牛带走。他曾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错,因而便将牛交给了闲在家里的张太医。

  张太医年岁高,当初年轻时也是走南闯北过来的,自然见过天花痘痂。双方一拍即合,张太医便争分夺秒的研究起来,有时人手不够了便让几个弟子从太医院出来帮忙。

  尤其他的关门弟子王嘉,完美继承了他的医术,在妇科上独树一帜。最为妇人称赞的则是她的生产方和避孕方,可谓帮助了不少女子解决了人生一大困扰。

  在诸多弟子的帮衬下,张太医终于成功研制出比人痘更安全的牛痘接种法,诸多艰辛不便赘述。好在最后的成果喜人,在这个消息发出后整个大乾一片欢欣鼓舞。

  赵钰自也是喜不自禁,如今百姓日子好过,因为有造价低廉的肥皂能日日洁体,无缘无故死人的事倒是少了许多。只是很多疫病一出便是一大片,有得治的倒还好,没得治的就只能每日熬些强身健体的药拖着。

  像是天花,五年前便出过一次。那段时间整个朝廷的气氛都是低迷的,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做错事被自己迁怒。最后幸而有不少大人熬过来,年岁小的孩子们却没剩几个。

  赵钰确认了牛痘的可行性后当即便给张太医赐了块儿“仁心仁术”的牌匾,就挂在张府正门的上方,凡是参与牛痘研究的也都一律升上两级。除此之外另有封爵,虽是个只能传几代的侯爵,但在外人看来赵钰还是挺大方的。

  满朝廷谁不知道,皇帝为人说是真诚不错,可回回办好差事能得的大多是升官、赐牌匾,爵位则是一个也不肯放出去。

  这回一下子放出去一个亲王爵,一个侯爵,十来个骑都尉,已经令人很不可思议了。更别提柳安并非皇室中人也能被封亲王,可见陛下对柳安的喜爱。

  不过,最让人惊讶的还不是这个亲王爵,毕竟多年来柳安为大乾兢兢业业,封王爷不为过。只是柳安的封号乃是“乾安”,未免让人多心。

  这个消息赵钰并未提前告知,以至于柳安骤然接到圣旨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是喜春笑眯眯的示意他接旨。当天这个消息就传遍整个京城,谁都知道专管粮食的柳大人被封了乾安王,在京中有好大一座王府。

  不少人还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柳安接旨时人都吓傻了直呼不敢,还是传旨内侍将圣旨强塞给他。还说柳安和赵钰来了个三辞三让,让知情人忍俊不禁。

  明明圣旨一来,柳安愣了一瞬就接了,被外人这么一说那柳景明似乎就直接被拔高了一截儿。

  甚至民间不少为人父母者要教孩子时都特意拿柳安的名头,在百姓嘴里柳安就是又会种地又会抓蛇又能赶跑敌军,不定时还会帮父母做家务下地除草。

  总而言之,柳安除了生孩子就没有不会的,他甚至还给衣衫破旧的老太太亲手缝补过衣服。

  谢齐志作为柳安的损友,还特意将这些民间故事收集起来出书,就取名叫《你不知道的乾安王》。不少百姓闻风而来,也一度成为最火的故事集。

  这也一度成为后世历史界的公案,论理以柳安的出身和他对父母的态度不至于做这些,可发行本书的又是启圣帝和乾安王共同的好友,着实让人迷惑不已。

  后话暂且不提,柳安的封王大典却是已经定下日子。

  若是寻常封爵,倒也不必这样大张旗鼓的,一封圣旨下去即可。只是赵钰坚持要在大朝殿办封王大典,连规格也只比帝王登基低了一级。

  这样明显逾制的事百官也见怪不怪,并未多言。毕竟举办大典的钱是内务府出,又用不到国库,陛下爱怎么搞怎么搞。他们可都知道,陛下手里有实力最强的出海舰队,每次回国都能带来大笔财富。

  当然,这样的舰队也不是没有亏损的时候。不过作死的已经死得灰都不剩,他们也不好在背后说人长短。

  *

  因为丝绸和棉布是海外最畅销的物品,赵钰早在几年前便将纺织司的级别升高,如今纺织司的司丞为正四品,位同侍郎。不仅要总管朝廷内外官服,还要管理下设的所有分司,而分司需掌管的各地纺织厂。

  纺织厂同从前一样只招女工,除非男工有极其精湛的绣法才能进去。虽说现在大乾的风气开放许多,可还有不少人守着从前的旧规矩,讲究传男传媳不传女,因此也有不少刺绣大家是男子。

  封柳安为王的事赵钰自然希望大办,便将亲王所需一应礼服饰品等都交由贾元春。因而这些日子贾元春忙得脚不沾地,每日在纺织司恨不得会分身术,省得人人都来找她。

  这倒不是因为手下人不会办事,而是因为此事牵扯太多,还有不少洋人使者来观礼。泱泱大乾若在此事上丢人,他们就要卷着包裹回老家了。

  幸而贾元春之弟贾宝玉也凭着一手调色调温的功夫在纺织司任职,能时不时帮衬其姐。他曾经因胎里带玉而引起的种种流言也终于不攻自破,再次验证抓周以及从小看老的正确性。

  可令人奇怪的是,贾元春与下面的弟弟妹妹以及三个亲戚姑娘感情都不错,薛宝钗和林黛玉、史湘云却总和贾宝玉淡淡的。

  以至于当贾宝玉到适婚年龄后,一时也寻摸不到合适的姑娘,整个贾家都急的要冒火。可贾宝玉却浑然不觉,半点没有将娶妻生子当成要紧事,每日只和丫鬟们一同玩乐,闲暇时做胭脂送给众姐妹。

  他心里最是喜欢林妹妹,一见了妹妹就像是与故人重逢一般。可谁知林妹妹早忘了他们儿时的情谊,对他素来不假辞色。后来林妹妹聘给了南宗孔家的嫡次子,夫妇二人分别在国子监和女学做夫子,吟诗作对好不痛快。

  南宗孔家和曲阜孔家的差别极大,在衢州办学的名声也极好。夫妇二人都无心官场,便只一心在各自的书院里谋个前程,每日只管教导学生即可。

  倒是薛宝钗,从书院学成后便被长公主看重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又被长公主举荐到户部,俨然便是圆滑版的陆颐。她在陆颐手下做事,屡屡升迁,如今刚过二十二便是户部的主事了。

  虽说义结金兰的姊妹俩一个身在书院,一个身在官场,可彼此亲近和睦远非亲姐妹能比。

  贾宝玉倒是忘不了林妹妹,可他并未对林黛玉情根深种,所谓“悟情”自然也无从谈起。每日只管在内宅厮混,到了纺织司又在那些绣女织女身边晃荡,好一个风流浪荡的公子哥儿。

  其父贾政每每想要教导,却又狠不下心,最后也只能随他去。只是见这孽障的诗词也算清丽,又有一手调色的功夫,勉强安慰自己好歹次子有一技之长饿不死。

  而且只与亲近的丫鬟们玩乐,也总好过大房的琏二,因着不知检点染上脏病死在了外头。如今大房徒留下王熙凤并一个大姐儿,每日在外抛头露面的打理生意。

  此番种种不再赘述,总之在贾宝玉的帮助下,贾元春也是坐稳了纺织司司丞的位置。毕竟贾宝玉那一手调色的功夫最好,每当做重要的礼服时总要他亲自出手,方能调出最惊艳的色泽。

  赵钰倒是不怎么关注这些,尤其什么儿女情长乱七八糟的事,他只需要知道那个所谓的神瑛侍者没有乱来就好。毕竟当初那位仙姑曾说神瑛侍者是下凡历劫,愣是拖了十几个天仙宝镜的姑娘陪着他一起下凡,美名为一同历劫。

  如今这人间是他当家做主,他可不会眼睁睁看着此人祸害旁人。至于如今仍围在贾宝玉身边的丫鬟们...他又不是她们的父母,只救自救之人便罢。

  至于贾宝玉制胭脂的本事...神仙有个一技之长也说得过去,说不定这位神瑛侍者在天上时就是负责给娲皇娘娘制胭脂的呢?

  赵钰颇有些天马行空的猜测一番贾宝玉做神仙时是干什么的,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想了这么一通有的没的。

  柳安从外头进来,见赵钰放着桌上的折子不批反而在发呆,笑道:“好个呆子,陛下今儿要躲懒,这么多折子都放着让我批不成?”

  赵钰忙起身,笑道:“岂敢,岂敢。小的有礼,见过乾安王殿下。”

  柳安见他这般搞怪,嗔了他一眼笑道:“都三十来岁的人了还这般不稳重,让人看见了笑话。”

  许是近些年心情轻松的缘故,原本刚登基时严肃淡定,威势十足的赵钰如今也变得十分柔和。当然,这也不耽误他对胆敢贪污受贿的臣子举起屠刀,只是从板着脸砍头到笑着砍头罢了。

  随着大乾的国力日渐强盛,朝廷命官的待遇也是直线上升,绝不存在做官后银子不称手被迫贪污的事。原本已经跳出勋贵圈被赵钰重用的王子腾,就是栽在了贪污受贿上,直接被拉到午门斩首。

  赵钰见柳安过来,忙让了半个座位给他,笑道:“往常你总说官员冗杂,又为了监督官员设置了许多治官之官,更是繁复。你瞧瞧这折子可入你的心?”

  说着示意柳安看他身前的奏折。

  柳安轻声念道:“......各民闻司单独辟出一部,用以刊登当地百姓对官员的评价,不许登记百姓籍贯姓名?”他抬头看向赵钰,“这说的好听,可官员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还真能让百姓说出难听话来?”

  官字两张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有理,总是叫人有苦说不出。虽说现在各地连通的都是宽阔的水泥路,又有脚蹬的木架车,比从前方便了不知多少倍,可非商籍不可流动几乎都成了惯例。

  外头的人去的少,里头的人出不来,究竟是什么情况只有天知道。

  赵钰也知这个道理,只是笑道:“我又何尝不知,可总要将此事明确下来,朝廷上的官不能再多了。况且官治民,民自然也可监督官员,总有敢想敢做之人。”

  柳安点头笑道:“这说的也是,总归是个好的方向。”

  也许是自己想的太复杂了,官民之间的感情不能一概而论。有这个好歹明确给出一个方向,总不至于让百姓无处说理,甚至去敲登闻鼓都要先脱一层皮下来。

  他看了看奏折的落款,见是苏州一个叫甄英莲的姑娘呈上来的。他面色带着些许柔和道:“怪不得这般稚嫩,看字迹和生年还是个小姑娘呢。就是名字的谐音不大好,应怜应怜,总觉得这姑娘过得不好。”

  赵钰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不过许是因为她姓甄的缘故,赵钰也并未深究。只笑道:“多想这些算什么,若论谐音难不成各个都是吉祥的?要我说这姑娘挺大胆,好生培养一番许是也能有一番作为。”

  他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还要想办法给儿子女儿攒些人才班底,日后他们处理朝政才不会为难。他又素来惜才爱才,看其观点和文采虽有些稚嫩,却也可见其聪慧,便提笔在折子上鼓励一番,以示自己的期许。

  远在苏州的甄英莲在父亲的鼓励下写好奏折,每日就等在门前,巴巴的望着驿站的人过来。直到她真正拿到皇帝批复的奏折时,面上的羞红与激动让她眼眶都红了。

  甄士隐经过十几年前那一遭也早已醒悟过来,见女儿这般高兴也为她开心,乐呵呵的命人准备好菜。

  作者有话说:

  晚安宝贝们~

  最近感冒发烧的人好像挺多的,大家也不要仗着年轻乱来啊,该加衣服加衣服QAQ

  官字两张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有理是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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