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洄翻出别墅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江谨发消息。

  【方洄】:我已经出别墅了。

  过了几分钟,他又添了一条。

  【方洄】:明天能约你吃饭吗?我请你吃火锅。

  等江谨洗漱完,靠在床头,拿出手机,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他看着方洄的两条消息,愣了一会儿,他想,如果陆汀寒明天放他出去的话,他可以甩掉跟着他的人,去见方洄。可如果管家告诉陆汀寒今晚的事,陆汀寒多半会发疯。

  他不想拒绝方洄,但拗不过陆汀寒是条发疯的狗。最终,他只委婉的回了方洄一句。

  【江谨】:抱歉,明天没空。

  发出这条消息后,江谨就把手机关机,塞进了床头柜里。

  陆汀寒回来的时候,他才刚刚躺下。

  男人一身黑衬衫,黑色西裤,几乎融进漆黑的夜里,唯独那双眼睛,像狼一般跳动着冰冷的光。陆汀寒一边走,一边解开衬衫两个扣子,漏出若隐若现的线条优美,削薄性感的肌肉,他慢条斯理的挽起袖子,走到床边坐下。低沉的声音就像醇厚的酒一般,却夹杂几分寒意:“过来找你的人是谁?”

  江谨充耳不闻,打算装睡。

  “江谨,别让我问第二遍,你自己说的,和我去查的,结果是不一样的。”,陆汀寒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心中的怒火又开始飙升。

  几秒后,就在陆汀寒以为江谨不会说什么,打算起身自己去查监控的时候,床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盈着一汪水,一轮月。江谨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人,凉声开了口:“是方洄。你满意了吧?”

  “又是方洄!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小白脸!你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吗!就把人放进来!”,嘭——的一声,陆汀寒手一扫,床头的小夜灯,碎了一地。

  伴随着玻璃的破碎声,陆汀寒的怒吼让江谨打了个寒颤。

  “我没有!”,江谨抬起头,一脸不服气,珍珠似的泪水簌簌的往下掉,声音软下去,听起来委屈又倔强:“陆汀寒,你是不是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陆汀寒平彻底怒了,他钳住江谨的下巴,欺身压了上去,露出犬牙,他在江谨的耳边冷笑:“是吗?我哪样?嗯?”

  一边说着,他还伸出另一只手放到江谨腰上,宽大有力的手掌带着一层微薄的茧像是带着电流一般,江谨的身子震颤起来。

  “陆汀寒……你答应了明天让我出去的……你别碰我……”,江谨被他摸得气息不稳,就连说话时都带着勾人的颤音。

  陆汀寒捉住江谨两只抵抗他的手腕,举过江谨的头顶,把人彻底压制住了,他捏着江谨的下巴,恶劣的笑了一声,道:“放你出去,然后去找方洄?”

  不待江谨回答,陆汀寒就冷声加了一句:“你做梦。”

  说完,他不顾江谨的反抗,低头吻上了那片柔软的唇。

  “唔…唔……嗯……”,江谨被吻得缺氧,在陆汀寒身下的两条腿开始激烈的乱动起来。

  “呼——呼——”,陆汀寒稍稍退开,江谨就开始急促的喘息起来,然而还没等他从那股窒息中平静下来,陆汀寒就又吻了下来。

  唇齿之间碰撞着,像一把燃烧的烈火,啪啪作响,陆汀寒撬开江谨的牙关,灵活又霸道在里面游走、汲取,亲吻的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旖旎暧昧。

  “不要……”,江谨已经哭了。

  陆汀寒松开捏住江谨下巴的手,却没有停下来,他伸长手,刷的一下拉开床头的柜子,然后从里面抓出一堆东西,一些四四方方的小包,以及一条黑色的光滑绸带。

  江谨白皙又清瘦的手被绑了起来,黑色的绸缎光滑又精致,配上白玉一样皮肤,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朦胧的夜色下,是一场蓄意待发的春色。花枝在雨水中乱颤,重叠的枝影晃动,闪烁,花萼脱落,露出其中的疯狂,狂躁,席卷而来的热意流淌而下。

  爱人的声音是夜色的低语,粘腻,燥热,浓稠,溷浊,情切而动人。

  “我爱你……江谨。”

  “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人。”

  凶狠的犬狼低下高傲的身姿,企图用那低沉又迷人的嗓子引诱身下的人。

  玫瑰被雨水打湿,它挣扎着,枝干却被束缚着,犹如雨中困兽,抖落一身枝叶,它垂下头,夜色中弥漫出一股湿润又馥郁的香气。

  “陆哥……”

  江谨意识模糊,发热的身体像溺进了一片清凉的海水,他是一只被捆住双翼的鸟,沉入幽深的海底。

  “陆哥……我好疼啊……”

  他没有亲人了,他像是游离世界的边缘,而当一切分崩离析,飞溅的碎片朝他飞奔而来的时候,他下意识想起的,还是那个自己曾经最敬佩,最羡慕的人。

  “唔……呜……”

  痛,不仅是生理上的,心脏那块空的地方又被碎片割裂起来。

  “好……不痛了不痛了,宝宝不痛了,陆哥在呢……陆哥在这里……”

  陆汀寒解开江谨手腕上的黑色绸带,把人抱进怀里,轻轻的去吻江谨眉眼,鼻尖,脸颊,嘴唇,缠绵而缱绻,温柔而耐心。

  其实有时候,江谨模糊,而他更模糊。就像此刻,江谨无意识的一声声呼唤,会让陆汀寒觉得他抱着的不是二十四岁的江谨,而是二十一二岁时江谨。那时候的江谨很喜欢叫他“陆哥”,而青年叫他的时候,眉眼总是带着点干净纯粹的笑意。

  可惜,那样的笑容自那一场意外过后,陆汀寒再也没见过。他暴烈的想念,却从不曾得偿所愿。

  第二天下午,江谨终于从混乱的梦境中醒来。他梦到三十岁的陆汀寒,也梦到三十三岁的陆汀寒,明明是同一个人,却让他觉得判若两人。三十岁的陆汀寒成熟性感,谦逊有能力,被他视为指引着自己奋斗的偶像,而三十三岁的陆汀寒却无数次打破他的幻想,告诉他那一切都是假的。

  江谨呆坐在床上,望着眼前的一片虚无,心脏那一块空缺的伤口好像又愈合了,只是一次次的割裂又愈合,已经让他不堪重荷了。

  陆汀寒已经出门了,但身上的痕迹与痛楚却无比清晰的提醒着江谨,昨夜那场荒诞的闹剧。

  陆汀寒再次食言,用蛮横粗暴的方式把他留在了这里。

  江谨缓缓的挪动了一下,却发现身体像是被撕裂后重新拼起来的一般,最终,他不得不放弃了下床的想法,重新躺进了被子里。

  好在陆汀寒每次都会细心的替他清理身体,所以他身上除了疼,并没有令人难受的其他感觉。

  他伸手拿出抽屉里的手机,开机。幸好,陆汀寒昨晚气火攻心,疯完后没有想起来查他的手机。

  手机打开后,屏幕上立马跳出了几条信息,都来自同一个人。

  【方洄】: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过了十多分钟,他又发了一条。

  【方洄】:睡着了吗?

  还是没有得到回复,他只好又发了一条。

  【方洄】:晚安,江谨。

  第一条显示昨晚九点二十三分,那是江谨回复方洄后,方洄又立马给他发的消息。

  第二天早上七点,方洄又给他发消息。

  【方洄】:早上好,江谨。

  附带着两张照片,是他晨跑的照片。照片里的男生穿着件白色背心,小麦色,结实而不夸张的肌肉透着一层微微亮的汗水,头发被撩得有些乱,明亮的眼睛下是灿烂又漂亮的笑容。

  整张照片无不彰显着男生身上那股浓烈的少年气息。

  依旧没有收到回复,但方洄似乎并不介意了。

  中午时分,他又给江谨发消息。

  【方洄】:午安,今天在公司实习,上班好累(っ╥╯﹏╰╥c)。

  附带着一张方洄趴在桌子上照片。

  然而,江谨刚刚嘴上还带着笑意,却在看到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突然凝固住了。

  照片的左上角露出文件夹的一角,上面写着清晰的四个字【万晟集团】。

  那一瞬间,江谨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他手指微微颤抖着,艰难在屏幕上打下一排字。

  【江谨】:你在万晟实习?

  他担心陆汀寒会报复方洄。

  很快,对面回来消息,他没有直接回答江谨的问题。

  【方洄】:你担心陆汀寒找我麻烦?我不怕他。

  江谨捧着手机,有些茫然。

  方洄又发来几条。

  【方洄】:我想帮你。

  【方洄】:……我知道你们的关系。

  【方洄】:但我还是想帮你。

  愣了好一会儿,江谨没再回复,也没删除信息,他把手机关机放回抽屉,然后躺下,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