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说那是你妈妈？”
电话挂断后，江饶坐在床边上郁闷，可脸颊因为发烧而泛着红的宋川野却在笑。
宋川野笑得越是得意，江饶越是觉得尴尬跟丢脸。
他训宋川野的时候居然被池韵听到，尽管是隔着网络。
他后悔死了。
“我就不该进来，就不该顾你的死活。”
宋川野闷着笑：“她不是还说了谢谢你？”
是。
池韵得知宋川野发烧后，问了几句，还问照顾他的人是谁。
宋川野也是个直肠子，直接丢出江饶的大名。
但凡……但凡宋川野说锅子，他都没觉得那么社死。
突然，宋川野盯着他：“你就这么在意她对你的印象怎么样？”
“她是你妈妈，是长辈。”顿几秒，江饶低低地说，“你就不能代入一下上回在我家见到我爸妈时候的感受吗？”
虽然声音不大，但宋川野全听见了。
于是，他再次陷入沉默。
江饶还真是……他缓缓吸了口气，又躺下了。
“我困了。”
江饶立马站起身，却没有立即出去，而是看着背对着他的宋川野。
好几秒，他叹了口气，转身出去。
宋川野真的又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门口缝隙依旧有光透进来，这光证明着江饶还没走。
他抬手摸了下额头，感觉不烧了。
他下床穿鞋，朝着外头走。
客厅里，江饶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怀里还抱着个抱枕。
他坐在那儿，戴着金丝框眼镜，在电脑前面敲敲打打。
——他在工作。
从什么时候开始坐在这里工作的？
客厅的灯打在他身上，像给他镀了一层釉。
宋川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这样认真的时候，竟忍不住多看了会。
直到他被当事人发现，江饶抬了下镜框，看向他：“还烧吗？”
宋川野快速回神，无意识的摸了摸喉结：“退了吧。”
但这会儿，觉得身体又有些热起来。
江饶放下工作，起身朝他走来，很自然的一抬手摸了下他的额头。
“嗯，是凉了很多。”
他看着宋川野：“量体温了吗？”
他这样认真很像是把宋川野当成小孩儿，这让宋川野有些不舒服。
宋川野有些不悦地说：“我自己发不发烧我还不知道？”
江饶眉头微微蹙起，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但还是进屋把体温计拿了出来。
出来时，宋川野正在看他的电脑。
“你在准备比赛？”
江饶轻轻的“嗯”了声，把体温计递给他的时候说：“不是学校那个。”
“我没瞎。”
宋川野看到了上面的信息，这是个国际设计比赛。
他突然想起江饶去法国，于是问：“这就是你去法国的原因？”
“不然呢？”
江饶给他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他坐到宋川野旁边，轻声开口：“我在法国这两年除了学习，还在一家设计公司上班。”
这些是宋川野不知道的。
“回国没辞职？”
江饶摇头：“朋友的公司，本来想着继续挂个名，但这次的比赛必须由公司或者设计工作室报名。”
他去法国就是为了处理报名事宜，现在也在准备前期的工作。
宋川野看了眼电脑，又将目光投到他身上。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他对江饶的了解越来越少了。
现在的江饶还是他曾经，或者内心深处正在喜欢的那个江饶吗？
可他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江饶很优秀。
他喜欢的本来就是闪闪发光的江饶啊。
见他还在发呆，江饶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你要不要试试？”
宋川野蹙眉，看他眼神里仿佛在说：你在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江饶说，“我还需要个设计助理。”
宋川野没回答他，而是拿出手机摆弄了下。
半分钟后，他将手机放到江饶面前：“法国小众品牌，你老……你朋友那么厉害，还请不起助理？”
原本想说老板，可江饶说“朋友的公司”，就证明这个品牌的老板是他的朋友。
林淮安。
还是个华人。
宋川野对这个品牌是有些印象的，但从未想过这个品牌居然跟江饶有关。
“你参与过设计吗？”宋川野食指点了点屏幕，“这个品牌。”
江饶点头：“有一些。”
宋川野想问是哪些，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不能想的过于好奇江饶这两年发生过的事，不想让江饶看出他的在乎。
可没想到江饶主动找出来给他看：“这两年的主打款都有我的设计。”
宋川野挨个看了，确实有江饶的风格在。
可是——
“我以为你会倾向于自己开工作室做自己的品牌。”
江饶沉默了。
突然想起两年前他跟宋川野那些畅想。
他曾说过想自己开工作室，做个独立品牌，可现在他却成了别人的设计师。
“我没有签约。”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梦想，但他需要时间。
宋川野没再说话，盯着江饶给他倒的那杯水，好一会才一口饮尽。
他起身要走，却被江饶拽住衣摆。
回头，他低头看着江饶。
“我没有忘记自己的梦想。”江饶说，“我一直记得。”
宋川野甩开他的手：“你不用跟我解释。”
看着他进屋，江饶又陷入沉默。
他轻叹了口气，好几分钟才站起身来，朝屋里走去。
他轻轻敲门：“阿野，你饿不饿？”
“怎么，你要给我煮碗面啊？”
江饶无奈一笑，港剧没少看。
“做是来不及了，点个外卖吧。”
宋川野刚要拒绝，就听见：“我从下飞机就没吃东西。”
到嘴边的拒绝硬生生的被他咽了回去，换成：“随便你。”
宋川野的脾气还是跟两年前一样，会莫名其妙的生气，生的还是闷气。
江饶就站在门口，报菜名似的挨个问他想吃什么。
可宋川野只有俩字：随便。
他挑食，但江饶知道他不吃什么，问只是在逗他。
半个多小时后，外卖到了。
然而，没一样是他报菜名里的菜品。
看着清淡的馄饨白粥，宋川野眯了眯眼：“你就点了这些？”
江饶点头：“你是病人，得吃清淡的。”
宋川野想反驳，但憋了回去。
跟对这些很有原则的江教授争论这些显然是多余的举动，更是没必要的。
吃着小馄饨时，宋川野突然想到一件事：江饶这个点还没走，今晚打算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