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闻楹接过茶盏,她浅啜一口,又仰头看向道场。
闻楹忽地想到什么,她看向服侍殷威扬的童子:“初来不忘山那一日,在下还记得殷盟主病得不轻,便是走路也要扶着拐杖,没想到半月不到竟好得这般快,全然看不出半分虚弱。”
老实说,闻楹心中难免有几分佩服。
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可惜……
小童不禁叹气道:“盟主的身子骨已是江河日下,怕是难以好转。只不过他说了,往年的剑会,身为盟主的他都会出场,今年也不该扫了大家的兴致才是。”
闻楹没想到会是这样。
一旁季雨薇打圆场道:“道友也莫要太过忧心,殷盟主既然还能持剑与戚师妹对战这大半个时辰,便是身体不济,想来也只是一时的。”
谁知此话一出,小童面色更是戚戚:“季道友有所不知,以盟主眼下的身子,哪里拿得动剑。不过是来前,他驱动了体内的岁寒蛊……”
闻楹面色一僵:“岁,寒,蛊?”
小童只当她是好奇,点点头道:“闻姑娘没有听说过也不奇怪,此蛊乃是殷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除了殷家血脉无人能用……”
闻楹脑中嗡地一声响,似有一道惊雷轰隆隆炸开。
岁寒蛊。
她终于想起来,那日画像中的殷威扬之女殷素玉,自己究竟在何处见过。
不是在什么月城沧南城,更不是仙界或魔界,而是戚敛的灵境之中,给她喂下岁寒蛊,逼她练剑报仇的女人。
是戚敛的母亲。
尽管不愿相信,但闻楹脑海中陡然浮现一个大胆地猜测。
她猛地站起身,便是连手中热茶滚落在裙摆处也浑然不觉,只遽然出声问侍童道:“敢问当初与殷家大小姐私奔那位青年,可是姓戚?”
少女面色仓皇,又这般直截了当地打听殷家隐秘,称得上有几分失礼。
只是见她神色紧张,似乎非知道答案不可,小童点了点头道:“好像是……我曾听人说过,与殷盟主女儿私奔的那名男子姓戚,名叫戚莲生,闻姑娘为何要问起此事?”
殷威扬,殷素玉。
戚莲生,戚敛。
闻楹来不及回答小童,只猛然侧头看向高处的道场。
纵然修为盖世,但此刻的殷威扬已是枯木之躯,不比戚敛初出茅庐的剑光锋芒,而是逐渐落了下风。
倘若他当真只是输了这场比试,倒也不算什么。
可除了戚敛和闻楹,无人知晓他输掉的将是性命。
除了闻楹,更无人知晓,戚敛是殷素玉的女儿,也正是殷威扬苦苦寻找的亲生女儿的孩子。
这两个人,分明是外祖父和孙女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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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上,原本的殷威扬神色间流露出几分意外。
不知为何,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年少女修,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就连她一招一式的剑法,也让殷威扬感到甚是熟悉。
于是,在长剑相击时火花激荡的刹那,殷威扬嗓音里有几分难以置信:“你……”
他想不明白自己要问什么,也无暇多问。
女修那双冷冽的眼眸微微一眯,漆黑瞳中是无尽的杀意。
就好像,殷威扬已化作一滩死物。
哗——
戚敛手中本命剑冷冷划过,她飞速撤回剑,手腕翻转间剑尖已换了个方向,直直朝殷威扬脖颈间刺去。
只需半息,无力招架的殷威扬便会沦为戚敛剑下亡魂。
多年来积压的世仇,在这一刻即将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