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倘若自己当真烦她厌她,又为何要时刻念着这个人。
就连离开魔界后,戚敛无处可归,最后不知不觉去往的,竟是在昆仑境二人曾同居三年的木屋。
在那里,门前屋后的花草蔬果,都曾是自己与年少时的闻楹亲手种植。
甚至因为有结界庇护,又有土拨鼠精们照拂,花果不曾衰败,屋宇没有落灰,一切仿佛都还停留在昨天。
戚敛闭了闭眼,握紧剑柄的双手更用力几分,直至剑身死死嵌入护心鳞掩护下的龙心之中,再难以拔.出。
直到这一刻,她方才松开手,任长剑钉在恶龙心脏处。
自己却犹如一片落叶,轻飘飘落到闻楹身旁。
一道黛色身形在视线中划过,在身旁落定,闻楹松了口气,她侧过头:“师姐,你可有受伤……”
话未说完,身旁之人却似是捂住胸口,噗地吐出一口血。
闻楹动作一僵。
她顾不得其他,忙收起了魔气,试探着要去扶起戚敛:“师姐?”
双目无法看清,手也跟着始终落不到实处,正在半空中摸索着,却陡然被骨节瘦劲的五指握紧。
戚敛嗓音微哑,说出的话犹如一道惊雷落下:“闻师妹,你给我种下的根本就不是相思蛊,对吗?”
不曾料到她会在此时发出质问,闻楹哑然愣住。
然而,戚敛似乎并不在乎她的答案,便已抬起闻楹的手,沾着血的指尖飞快地在她掌心描勒着什么。
闻楹仍在被拆穿谎言的恍惚之中,甚至来不及去想戚敛这是要做什么。
直到下一刻戚敛轻声开口:“乾坤否泰,日月亏盈——”
闻楹眼睫猛地一颤:“师姐不要!”
为时已晚。
掌心由戚敛摹下的传送符如同逐渐升温的烙铁开始发烫,却并不会将人灼伤。
“师姐……”闻楹还想要说些什么,可传送符在刹那间生效,带着她的声音彻底消失。
像是这个人,从不曾出现过。
戚敛的指尖下意识颤了颤,似乎想要留住独属于闻楹肌肤的那份温热。
却终究只是握了个空。
视线在短暂的恍惚过后,再度凝结成冰冷的漆黑。
她顾不得擦净指间的血,只又一次看向仍在潭中的巨龙。
到底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剑身虽插.进了它的心脏,桑渊却并未立即死去,而是仍在潭中扭动挣扎着,流出的血将整片水潭染成幽绿。
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戚敛双眸低垂,长指飞速掐诀,失去血色的唇瓣默念法诀。
在法诀念出最后一个字时,洞穴之中,似有火光闪烁。
它们逐渐凝聚在一起,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桑渊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这……这是龙族的引雷之术?”
戚敛没有作声。
但很快,在潭面上空形成的乌云,以及云层中的霹雳闪电给了桑渊回答。
轰隆——
巨雷从云端滚落,汇聚于剑柄之上,沿着剑身来势汹汹地灌入护心鳞之下,给了桑渊最后的致命一击。
它终于再无力挣扎,而是重重落到地面。
直到死去的前一刻,桑渊仍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败在这小小的凡人女修手中。
它嗬嗬喘着粗气,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戚敛,用最后的力气道:“你……你竟敢杀死本尊,可知弑龙的天罚是为何?”
“知道又如何,不知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