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耽美小说>因爱而禁,为爱而逃> 第一章 若男

若男的家乡在一个很远很远的乡村,在那里,治安基本靠狗,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连绵起伏的高山将这个小山村紧紧的包裹在中间,而若男最爱的就是爸爸的猎狗“柴火”,无忧无虑的带着心爱的猎狗穿梭在绿茵茵的丛林之中,渴了,喝一口山间的清泉,累了,来一首高亢的山歌……

若男的爸爸很想要一个儿子,在生若男以前,爸爸妈妈尝试了所有的生子秘方,从姿势到食物再到生子平安符都一一尝试,甚至决定如果生下来不是儿子就把这个孩子送给别人养,在若男呱呱坠地的那天,爸爸急匆匆的从门外冲进来抱起她,打开一看,一双晶莹剔透的明晃晃的眼睛望着他,露出了一张小小的灿烂的笑脸,于是爸爸再也狠不下心肠把她送走,可是又无法割舍自己的儿子情怀,于是给孩子取名“若男”。希望她可以像一个儿子那样,为他们老张家传递香火。

若男爸爸是这样想的,同时也是这样做的,当别家的姑娘在家里煮饭的时候,他已经带着若男一起上山打猎了,若男刚跟爸爸上山打猎那会儿,她才跟坐起来的“柴火”一样高,但是小小年纪的若男,伪装功夫极强,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好几个小时,就算是有小蛇从她的身上爬过去,她也能坚持一动不动,这点子毅力让身为猎人的爸爸甚是自豪,他觉得自己的女儿有耐心,有毅力,将来必成大事;当别家的姑娘还在地里摘菜的时候,爸爸则带着若男一起去攀爬悬崖峭壁,爸爸把绳子牢牢地固定在山顶的大树上,再把另一头紧紧的绑在若男的腰上,就那么一点一点的把若男放下去,摘取峭壁间最好的草药:当别家姑娘还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的时候,若男已经在饭桌上和爸爸一决雌雄了,女人自带三分酒量,这句话用在若男的身上是再好不过了,若男刚刚能扶着桌子站立的时候,爸爸就用筷子沾了那么一点点酒给若男舔一舔,辣的若男吐了吐舌头,但是她并不排斥这种味道,渐渐地,每日的舔一舔已经无法满足日益长大的若男,在若男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已经能在饭桌上跟爸爸你一杯,我一杯的划拳了……

到了若男三年级的的时候,光靠打猎已经无法维持家里正常的花销了,爸爸和村里的其它叔叔们一样,投身到了煤矿之中,早上白白净净的出门,晚上黑不溜秋的回家,但是不管回家多晚,他总会问一问若男的学习,爸爸希望若男能够他的弟弟一样,通过读书考出去,当上大官儿。对于爸爸的兄弟,爸爸总是讳莫如深,很少在若男的面前提起他这位伯伯,但是伯伯每年都会在过年的时候回乡探亲,伯伯应该算是成功人士吧,具体多成功若男不知道,但是每年只要伯伯一回家,家门口的小汽车能排到村头,西装革履的男人们把家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对着若男嘘寒问暖。偶尔走的时候也会留下一叠一叠红彤彤的钱,但是若男妈妈不敢收,这些钱都被若男爸爸客气的送还给了伯父。每每此时,奶奶总会在一旁默默的流泪。

到了若男初一的时候,奶奶去世了,那么温文尔雅,喜怒不形于色的伯父从村头哭到了村尾,那一声声的哀嚎,预示着奶奶再来回不来了。对于这位奶奶,若男跟她谈不上亲,因为奶奶几乎从不带她,她始终觉得若男是个女儿,她始终想要给老张家续香火,可是伯父身居要职,无法违背计划生育,奶奶想让爸爸把若男送给别人,然后再生一个儿子,但是爸爸始终没有同意,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她跟奶奶就淡了。奶奶出殡的这天,若男偷偷看着爸爸轻轻的把头扭到一边,暗自拭泪,但终究没有哭出声音。一直到伯父丧假期满,爸爸也始终没有说话,只余下伯父临走时候的一声“大哥”消逝在风中。

马上若男就要初三了,要中考了,家里的经济越来越紧张,而爸爸又不肯短缺若男分毫,只能把妈妈也带上矿,爸爸在井下负责挖煤,妈妈则负责擦拭矿灯。平时爸爸妈妈住在矿上,若男住在学校里面,周末的时候再一家团聚。

这天是周三,若男刚上完晚自习,教室门口突然出现了很多西装革履的男人,猛地,若男的心里一惊,一种不安的、焦躁的气氛笼罩在心间,就像是一只八爪鱼猛地抓住了她的心,越抓越紧,越抓越难受,只觉得一阵反胃,若男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嘴角凉凉的,用手一摸,那分明是血。一顿天旋地转“伯父为什么回来,一向老死不相往来的伯父为什么晚上出现在我的教室门口?一定是爸爸出事了!……”

待到若男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哭丧的,哀嚎的,若男麻木的从床上起来,跪在灵堂前面,悄无声息,暗自垂泪“不行,我不能被打倒,没有了爸爸,我还有妈妈,我要坚强,我要去找妈妈……”突然,灵堂上面“沈翠枝”三个字映入眼帘,若男心里一紧,那种反胃就又铺天盖地的袭来,让她不停的反胃,一直吐,一直吐,她不是应该哭么?为什么会一直吐呢?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非常快的给她注射了一只针剂,“爸爸妈妈……”她的口中呢喃着……

好长的一个梦呀,梦中她和爸爸一起打猎,野猪来了,爸爸把她护在身后……她跟爸爸一块喝酒,爸爸夸她女中豪杰……她跟爸爸一块去采药,爸爸一遍又一遍的检查着绳索,一遍又一遍的叮嘱着“要小心,先试探,小心着力……”可是今后她再也没有爸爸了,谁来保护她,谁来叮嘱他,谁来把她捧在手心呢?

一滴眼泪无声的滑落,伯伯拉着她的手,“若男,伯父知道你一直都是大哥的骄傲,跟叔叔到C城去吧,叔叔会照顾你一辈子的,叔叔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可是如果你的父母在天之灵,看着你这个样子,他们会很难过的。”太久没有说话,嘴唇好干,连张口都有些困难。“叔叔,我舍不得离开这里。这里才有爸爸妈妈。“若男,斯人已逝,生者已矣!”

是啊,斯人已逝!多么狠毒的字眼,多么诛心的话语,好像把自己的心活生生的抠出了一个洞一般,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