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巴心领神会，便没在打岔。
前些年，麻巴确实跟随北寒霖到过景川府，名义上是游山玩水，不过也是为着红楼的事情而来，那时候也正正是秋收的季节，那样的美景，见过一次，都在难以忘怀。
而今眼前的满地黄沙黄土，不时席卷着的沙尘，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的景象，若不是确信官道没有走错，麻巴甚至差点以为，不会是地形图画错方向。
景川府距离西远府还隔着很远的距离，即便是荒凉，这里怎么看都比西远府还要荒凉几分。
麻巴深知，若想真真正正的了解，景川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问当地人才知道，但你若是随便官员来，怕是官官相护，也听不到一句真话。
若是在街头寻个百姓前来，也不是不行，但是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放着平静的生活，谁也不想没事去招惹官兵，他们往往也不会说出太多实情来。
所以最好的方法便是能找到了解内情的当地人，才能得到最直观的信息，往往他们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三犹犹豫豫，他坐直身子，端起面前的一碗清水，浅浅啜饮一口，垂眸时，海碗里倒影出他的脸庞来。
“王爷，实在不是属下不愿意说，而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啊。”沈三紧紧蹙着眉头，神色担忧，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这景川府的状况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前村中的老人，也往往京中递过状信，无功而返也就罢了，递信的人还无缘无故的被牵连，生生的打断了几根肋骨……”
北寒霖略带薄茧的指尖捏着海碗，神色淡淡的听着沈三的话，眼眸中流露出的神情，意味十分深沉。
“王爷问你话，你便如实答，这般遮遮掩掩做什么，难道还怕王爷做不了这个主吗？”身旁的麻巴实在是受不了沈三这副吞吞吐吐的作态，索性冷着脸质问道。
见麻巴的神色一变，沈三更是紧张，此刻他十分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多嘴搭霁王爷的话。
虽说在霁王府当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毕竟主子现在都要被贬去外派驻军，手里的实权还能剩多少，景川府的烂摊子拖沓了这么些年，也没有真正能做主的人来管过。
王爷也未必就能管的了，万一管不了，还要被查实出风声是从他沈三这走漏的，那他一家老小可怎么办是好。
他自然有迟疑的道理。
“本王无法允诺你，这件事情会不会被传扬出去。”北寒霖似是看透沈三的心思一般，冷冽声音从他嘴里传出。
熬着米汤的石锅已经沸腾，不停冒着米白色的泡泡，水雾弥漫着，他的俊脸掩藏在迷雾之后，若隐若现，让人分辨不出他的神情和情绪。
北寒霖淡然随意的说道：“本王只问你一个问题。”
“难道真的想一直看着你从小长大的景川府永远都这样下去么，哪怕是有一丝改变的机会，都不敢去争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