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咧开嘴阴恻恻的笑了一下，然后拼命用头在窗户上撞了起来，满脸血，甚至一颗眼球都爆了出来。
这换是普通人早就被吓厥过去了，但唐念不是普通人，还静静地看它表演了一会儿。
这鬼撞了半天，不见屋里人有反应，抬头就见唐念一脸漠然的盯着它看。
这不对啊……它昨天上门讨债，那几个人还吓得屁滚尿流，这人怎么没动静？难道是吓傻了？
愣了两秒后，这鬼决定加大力度，使出了全身解数之后唐念还是无动于衷。
这鬼彻底懵了，甚至感觉受到了严重的侮辱与践踏。
但它只负责催债，也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刚的人。
它犹豫了几秒，决定先溜，结果刚一转身就撞上了几只鬼，其中一个还嗑着瓜子：“这就走了啊？不继续表演了？我们还没看够呢。”
鬼：？？
一分钟后，它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是进了鬼窝啊，而且这几只鬼一看就是跟这家的主人是一伙儿的，说好话、贿赂都没用，愣是拦在前面不让它走。
唐念走出来说道：“这地方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那鬼哭丧着脸：“大哥，行行好……”
“谁是你大哥，别硬套近乎。说说吧，来干什么了。”小鬼仗着有人撑腰，语气也硬气了，“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要是知道的话就算是再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呀。”这鬼肠子都悔青了，“我真没想害人，就是别人欠了债，我来讨债的，结果找错人了。”
“什么债？”
问到这儿，这鬼却支支吾吾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威胁恐吓了好一会儿它才说出了它开车骗冥币的事儿。
唐念：“…………”
今天刚听完九爷说这事儿，晚上就让他撞见了，他这点也太正了。
“你还好意思舔着脸说是别人欠了债，这明明就是坑蒙拐骗。”叶予年说，“而且还要五千，这也太黑心了。”
这鬼知道自己理亏，不敢多说什么：“我也是被骗了，之前听到有鬼说可以快速赚冥币，我一时迷了心窍。进去之后才发现跟进了传销组织似的，还得交什么会费，我刚去的头一个月一分钱还没到手就已经交了好几百出去了。不光这样，还天天开会洗脑，让我们托梦问家里人多烧些纸钱。”
唐念也是没想到阴间还有这种传销组织：“那你们这个组织有多少鬼？”
“应该有好几百吧。”这鬼态度很端正，“其实我也是新来的，很多消息都不清楚。”
这鬼说着说着竟然还诉起了苦：“其实我们也是有苦衷的，这地方真不是鬼呆的，只能被上面欺压，想跑也跑不了。那会费还得每个月一交，好拖一天就会被恐吓威胁，真没想到死了也死不安宁。”
叶予年安慰了几句：“只要你好好配合，那我们就能帮你脱离这片苦海。话说回来，你们就没个窝点什么的？”
这鬼道：“你问起这个我突然想起，这段时间阴差巡防严，抓了不少鬼，为了这事儿要开个会。”
开会？
开会好啊。
到时候正好能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唐念：“时间地点呢？”
“不知道，都是临时通知的，那些领导挺谨慎的。”
唐念：“那到时候就由你给我们带路，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让我干什么都行。”这鬼痛快答应了，“大师，那我这算不算立功？您不会追究我的责任了吧？”
“事成之后功过相抵。”
“那我现在能走了吗？等我知道时间地点后，一定第一时间跟您汇报。”
唐念挥了挥手：“去吧。”
等这鬼走了之后，唐念左右看了看道：“解钰呢？”
“说是有事要出去一趟，看你睡得熟就没打扰。”叶予年在一旁说。
唐念点头，又回去继续补觉去了。
*
《血江湖》首映过后，电影一结束就上了热搜，唐念的粉丝纷纷嚎叫。
[唐念怎么又接了个苦情角色，你虐的谁？你虐的是观众啊！！还没从宋青崖走出来，又给我整破防了。]
[唐念，你好得很，大年初一就让我为你流泪呜呜呜呜呜。]
[就是说咱们粉了一个在泪腺上疯狂蹦迪的男人，我喃直接在电影院哭到头掉。]
[唐念的颜值太能打了，而且打戏看起来好爽，行云流水的，这是什么宝藏男孩啊。]
[演技真的太炸了，糖宝未来可期。]
[片也是好片，又燃又热血，不愧是唐石松导的，必出精品，目测今年票房黑马。]
[话说，昨晚看电影的时候我前面还坐了好几个道士，穿着道袍，听他们说话是刚做完法事赶过来的，更有意思的是，他们满场下来讨论最多的就是唐念，什么“真人比屏幕上还帅”、“演技好”之类的，我全程忍不住偷听，都没好好看电影。]
[评论好怪哦，怎么突然就开始玄学起来了。]
[唐念是跟道观有点缘分在的，那是直接拜还是走流程？]
[直接拜吧。]
看到评论唐念才知道青山观还组织了观影活动，说是要支持他的电影，还有几个道士当场被圈粉，说想见见真人。
唐念因为这个角色涨了不少粉，这天晚上还接到了唐石松的电话。
“唐导新年快乐，恭喜电影票房大卖。”
唐石松笑了起来，“新年快乐啊，你年后什么打算？”
“进组拍戏，我接的这剧大概四月底才能收工。”
“时间正好能对上。”唐石松说，“沈隋你应该认识吧？”
可以这么说，就算是不混演艺圈的也知道这名字，沈隋是电影导演，入行早，拍出来的作品随便挑出一两部都是火出圈的。
“沈导，当然认识。”
“前两天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跟我说新电影缺角，想让我给他推荐几个人，我这不就想起你来了。”唐石松说，“不是主演，但戏份还成，你时间也合适，想试试吗？”
唐念心中一喜：“那当然想试啊，唐导，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唐石松笑道：“这机会不是我给你的，而是你自己争取的。行了，我现在就跟他说，有什么消息咱们随时联系。”
没一会儿唐石松就回了信儿，说是这初五就约着见一面。
挂断电话之后，唐念止不住的兴奋，跑到院子里跳了个保健操。
徐菲几个一脸懵：“老板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接了电话就变成这样了。”
“彩票中奖了？”
“不会吧，他没这么好的运气。”
*
转眼就到了初五，唐念起了个大早，从衣柜里挑出了几件稍微正式点的衣服，见导演的时候第一印象最重要，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出了门。
见面的地方选在一家火锅店，这家铜锅涮很有名，位置不多，得提前预约。
这店装修古朴，坐在包间里还能听见外头在唱京剧。
没坐一会儿，唐石松跟沈隋两人就一起到了，唐念忙站起来打招呼。
唐石松说：“这就是我给你推荐的，唐念。”
“我知道，来，都坐都坐，咱们都随意一点。”沈隋在位置上坐下，边调蘸料边说，“其实你没跟我说之前我就在考虑了，小唐这外貌合适，演技也不错。”
“是吧，我的眼光能差到哪儿去。”唐石松笑道。
沈隋也笑：“吹吧你。”
两个人是同一个电影学院毕业的，相识多年，说话之间也很随意。
鸳鸯锅很快就上了，除了唐念那两人都是无辣不欢，辣锅上漂了一层辣椒跟红油，唐念看一眼就觉得胃疼，老老实实点了个菌汤的。
唐石松把切好的牛肉下进了煮沸的锅里，还不忘损人几句：“你看看人家小年轻，吃得多清淡，多养生，再看看你，人到中年还吃这么油腻。”
“咱们半斤八两吧，你都奔六了，饮食上确实得注意点。”沈隋也不甘示弱。
“放屁，我还没过五十六生日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很是热闹。
“肉熟了，都吃都吃。”唐石松捞了一筷子肉，“老沈，你先说说你那本子跟角色吧。”
“我那部是灾难片，整体讲的就是因为病毒变异，人类在逆境中求生的故事。”沈隋说，“你在里面的角起初是个市井小混混，流里流气的那种。其实说实话，你这形象看起来挺正的，但是我之前在网上看过你演反派的剪辑，演的不错，路子挺宽的。演员就应该这样，你看有的都四十多岁了还演青春爱情剧呢，能对味儿么。”
唐石松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沈隋抬头看向唐念：“怎么样？有信心吗？”
唐念点了点头：“有。”
“有信心就成，待会儿试戏。现在先吃饭，肉都快煮老了。”沈隋说。
吃完了饭，沈隋擦了嘴：“开始吧，我跟你对戏，咱们即兴表演。”
唐念呼了一口气。
沈隋问：“我问你，要是世界末日快来了你怎么办啊？”
唐念已经进入了角色，他垂眸思考了一会儿，舔了舔犬齿道：“先找个网吧玩个几天几夜，然后再好吃好喝的伺候上。”
沈隋：“就这啊？”
“我本来就没什么大志向，再说世界末日你就算跑不也得死，还不如让自己死的舒坦点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沈隋笑了笑：“那你的爱犬春花呢？”
“给它找个伴儿。”
……
试完后沈隋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行，不错，等回头剧本敲定我就发你。听老唐说你是四月底杀青对吧，咱们这部片是五月开拍，刚刚好。”
唐念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基本就能定下了，他站起身给两人倒了杯茶。
吃完饭后，三人走出饭店在门口道了别，唐念就开车回了家。
时间还早，他拿着扫帚出门大全把院子的积雪扫扫，刚扫到门口一个黑影忽然窜了出来，正是大年三十来家里骗钱的那只鬼。
“大师，我来给你报信了，今晚十二点，莲仙路烟草公司会议室。”
“好，那你就别走了，正好待会儿留下来带路。”唐念说，“我这会儿正忙，没时间招待你，自己先进去吧，想吃什么随便拿，跟自己家一样。”
扫完雪之后，唐念进了屋，叶予年他们几个正围住那鬼问东问西，估计都是听见阴间传销感到稀奇。
“聊了这么久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徐非问。
“我叫梁易。”
“诶，我好奇一件事儿，就是你们那儿的传销组织也会洗脑吗？”
“那太会了。”梁易原本还有些拘谨，一聊起这个话就多了起来，“以前我也好奇。就拿我奶来说吧，平常精打细算，恨不得一块钱分两半花的人，去听了课之后突然就想花大几千买一台家里本来就有的饮水机，还说得神乎其神，跟喝了那里面的水就能长生不老似的。家里人怎么劝都没用，铁了心要买，把骗子当亲孙子，把我当外人。”
徐非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附和两句：“真邪门。”
“可不吗。我进了这个组织之后发现套路还挺多的，刚开始对你嘘寒问暖，一口一个“亲人”，刚死的时候孤苦伶仃的，我差点就上套了。”梁易叹了口气，“等你卸下心理防线之后，洗脑的前期准备工作就差不多了……”
唐念也突然起了兴趣，在解钰身旁坐下了。
梁易一看这么多人看着自己，更起劲儿了，站起身来慷慨激昂的道：“各位亲人们，我们现在聚在一起都是缘分，你现在是否感到迷茫，不用害怕！我会带领你们走向光的方向。现在很多亲人是不是觉得死了成鬼了就不用努力了？不！我们当人的时候要为了吃饱穿暖而努力，做了鬼之后也是为了一口香火，你没有亲人，逢年过节也没人看一眼，说几句话，只能当个野鬼，但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能靠自己走向更美好的明天……”
说完后，几人都忍不住想鼓掌了。
梁易挠着头不好意思的坐下：“我这是模仿。”
唐念：“模仿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