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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致明的一席话让闻时野获益匪浅。

  回到有容舒望的小屋, 青年依旧拿着后脑勺儿对着他。闻时野嗅了嗅身上的酒味。

  他没喝多少,都是李致明弄到他身上的。

  但他还是带上衣服再次去了浴室。

  容舒望看到男人出去了很久,现在才回来, 身上还有酒气,他没多问。

  只是听见闻时野去浴室洗澡的哗啦啦水流声,他不免再次燥热上头,喝了一杯水,冰凉的水流顺着喉咙落下, 他的郁疲才勉强散去。

  放回水杯,旁边的手机响起,他敛容接了电话。

  “致明?这么晚了, 怎么打电话来了?”

  电话里的李致明大着舌头:“舒望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容舒望没注意什么秘密,李致明醉态太明显了:“你喝醉了?”

  李致明:“我没醉,我要和你说个大秘密!”

  容舒望哄着人:“你在哪儿, 我去接你?”

  李致明:“不用,我先和你说阿野的秘密!”

  容舒望心思浮沉,闻时野有什么秘密。

  他不想知道。

  但是, 他心里痒痒的, 就只有一点点想知道而已。

  容舒望握紧了手机, 眸色微紧:“……行,你说。”

  李致明在酒店抱着马桶,酝酿了许久,容舒望都快等到没有耐心了, 李致明才剌着嗓子哭号:“阿野他找我喝酒!他没付钱!舒望你让他给钱!给钱!”

  容舒望梗了口气:“哦。”

  就这。

  那边的李致明突然挂了电话, 容舒望看着黑了屏的手机,转头看向刚从浴室出来的闻时野。摄像头都被蒙了起来, 男人穿着睡衣很放松,整个人骨架很好看。

  容舒望已经知道闻时野刚刚和李致明喝酒去了。

  李致明却跟他打报告要酒钱?

  他有什么理由去管闻时野的事,更别说去管人家的钱袋子,这太捷越了。

  但闻时野是那种出去喝酒不给钱的人?

  这不符合闻时野的霸总人设。

  容舒望思忖稍许,拿着手机朝闻时野晃晃,随即指尖轻松,敲击起来。

  容舒望:李致明说你有大秘密。

  刚拿到光脑的闻时野措手不及。

  他把喝醉了酒的李致明送去酒店,李致明居然说他有大秘密?

  他有好多秘密。

  李致明暴露的是哪一个?

  是他故意纵容离婚,还是他瞒着陶凌的事?

  但不管哪个,都不能随便说出来。

  早知道,他今晚就该掐死李致明!

  闻时野故作镇定:什么秘密?

  容舒望挑眉。

  闻时野这是在反问他?

  容舒望笑了一下,把刚刚那十五秒的语音转发过去。

  录音里李致明鬼哭狼嚎他没给钱。

  闻时野光脑开了外音,听到李致明哭天喊地说的是这个,他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他都吓死了。

  闻时野关闭语音,囫囵了过去,说自己给钱了,李致明住酒店的钱都付了。

  说了半天说不到容舒望想听的点上,反而引来了弹幕一片笑哈哈。

  【我好久听不到声音,一打开就听到这?什么?闻老板喝酒不给钱?】

  【我说刚刚怎么安静了那么久,原来闻老板出去喝酒了,可恶,喝酒竟然不带上老婆!】

  【容老板,这不能忍!】

  【家法处置!】

  容舒望忍了,因为他管不了。

  努力静了静心,手背淡淡的青筋没下,最终在瓷白的手骨上回归青色的脉络。

  他就觉得自己挺傻的,最近这些理不清的线团逐渐在他脑海打结,他却总忍不住去多思多想,这样多耽误他工作。

  容舒望闷闷气,硬邦邦地取出画屏开始画设计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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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是直播结束的第一晚,容舒望的“鱼塘”已经嗨爆了,群聊九九九加。

  鱼粉 1号:“合法”CP一号抠糖楼已经满了,新开二号楼~地址如下:%&*%*%&%&

  鱼粉 2号:这么快就满了?明明直播就开了一天啊!

  鱼粉 3号:姐妹们,双人跳伞play,体型差play,双人自行车play,遮摄像头play……还有什么文,都发来!

  鱼粉 4号:要死了,要死了!为什么就结婚三年的夫夫还有这么强的恋爱感!

  鱼粉 5号:两个人这么克制干什么啊!尤其白天骑双人自行车的时候,闻老板的手只抓着衣服,这个时候不应该抓老婆的腰?老夫老妻,就要光明磊落地贴贴!

  鱼粉 6号:可闻老板晚上遮摄像头了哇,小脸通黄

  鱼粉 7号:想象一下二个人蒙着被子,容老板被捂着嘴不让出声……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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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喝多了凉水,容舒望第二日早起时嗓子有些哑,看样子有些感冒,闻时野找工作人员拿了药,回来时端着热水。

  他亲手递到容舒望手上:“多喝热水。”

  容舒望接过水,但没接药:“我没事。”

  闻时野皱眉:“昨晚不用忍着的。”

  嗓子痒,咳出来也不会影响他,他顺手给老婆塞了感冒药:“也别不吃药。”

  本来直播间的鱼粉听着对话觉得别有深意,现在只会关心容舒望身体怎么样,严不严重。

  好在容舒望只是轻微鼻塞,但他和其他大部队会合的时候,还是戴上了口罩。

  他们这次来的小镇是著名的糖炒栗子出产乡,春意浓重,天气尚且暖和,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干果铺子,每家门口都有好几口铁锅,里面滚着黑乎乎的沙石,栗子在里面翻炒着,香气扑鼻。

  根据工作人员的安排,他们今天的任务是两两组队,完成一份糖炒栗子。

  嘉宾们跃跃欲试,但基本上在第一步就打趴下了。

  从头到尾都要自己做,在指导师傅的帮助下,他们在洗干净的栗子上刻一个刀口;这一步明显很不容易,栗子小且滑,要么伤到手,要么栗子飞了出去。

  容舒望刀工好,拿捏了技巧后很快上手。

  旁边的闻时野就不是如此,他将栗子放在菜板上用力一剁,栗子就飞了出去。恰巧旁边有好几只散养的野外猫,飞出来的栗子让猫儿扑来扑去,分外搞笑。

  闻时野有几分丧气。

  板栗的香味萦绕在他左右,闻时野其实不喜欢吃甜食。

  可容舒望爱吃,婚后有一段时间里,他天天给容舒望带糖炒栗子,每次还帮容舒望剥好,但容舒望有几次埋怨过他栗子只有自己剥的才最好吃。

  后来他就不动手了。

  但容舒望更不高兴了。

  不过现在想想,那段日子真美好。

  但当下也是好时光。

  闻时野捡起地上的栗子,抽眼看了容舒望一眼,青年在暖阳下挥着刀,看上去奇异又俊朗。

  这样的好氛围里,十位嘉宾不免要聊起天来,亦或吐槽——

  “这栗子这么难做。”

  “不过好吃啊,甜甜的。”

  “我刚刚尝了下老板做的栗子,我原以为繁芜街的栗子就已经很好吃了,没想到这里的更好,尤其是刚出热锅的热板栗,烫嘴又好吃。”

  “说起来我舒望哥就挺喜欢吃栗子的,我哥经常给舒望哥带繁芜街那家的例栗子。”

  “天,繁芜街那家人好多啊,客人都排了十几米。”

  “容老板闻老板夫夫感情好啊,这么远都愿意亲自带,你们现在看看那边站在一起俩俊男,□□氛就足够暧昧的了。”

  容舒望知道他们在讨论自己,听完没说什么,只笑笑。他五分钟前刚切完一箩儿栗子,这会儿红痕没消,但手已经不疼了,他拉来闻时野满满的箩筐,想帮他切。

  镜头前还是要装恩爱夫夫的。

  但闻时野却止住了他的手,视线落在他虎口处:“拿刀久了,手留痕迹了。”

  容舒望耸耸肩:“还行。”

  闻时野再次拒绝:“不行,我自己切。”

  容舒望多看了他一眼:“你会?”

  闻时野颔首:“你教我啊。”

  二人话里的语气都淡淡的,但弹幕磕到了。

  【救命,闻老板你怎么这么会!】

  【毕竟自己切才能获得和老婆贴贴的权利!】

  【对啊,alpha就应该拿刀子点火炒板栗,男德攻站起来!】

  容舒望没有拒绝,在场的八位嘉宾都忙着做自己的栗子,似乎没人注意他边。

  他欠欠身,走到闻时野身边,给他示范了一次:“刀口抵着栗子,然后你用手背压刀背。”

  都是言语指导,连个手都没碰到。

  闻时野不满意,刀口滑了下去,栗子又飞了。

  【闻老板干得漂亮!】

  容舒望简直不可理解,但想到他的前夫哥是个不会剥虾夹鱼的生活废物,他坦然了。

  “对准栗子最高点,看到它皮凹下去了,另外一只手大力压下去。”

  容舒望又给他示范了一遍,闻时野还是笨手笨脚,在容舒望手下恰巧分中分的栗子,到了他手上就被分割的一大一小。

  闻时野抬眼看他:“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

  但看着满眼微亮的男人,容舒望把第一个姑且“合格”的栗子丢进箩筐。

  后面容舒望一个一个给他检查,切成两半的不要,划口太小的不要。一番检查,一箩筐的栗子只剩下三分之一。

  容舒望咋舌。

  切完板栗以后,这些板栗要放到水里洗净,泡上十分钟左右。

  在这个过程,嘉宾们需要自己点火、烧锅、翻炒细沙,闻时野也许因为方才的手笨,现在上前包揽了所有活。

  【嚯!闻老板力气好大,这么一大袋子的黑沙,看着就沉】

  【这个大铁锹也好重啊,这个沙不停的翻动,闻老板一下没停】

  【姐妹们!攻,就是要强!】

  看着锅里的板栗慢慢开了,容舒望觉得很稀奇。

  这还是他头一次自己做板栗:“已经胀/开了,刚才老板说要翻动得快一点,把沙子脱掉。”

  闻时野照着容舒望说的做。

  男人明明穿着白衬衫,此刻却挥舞着大铁锹,画风不搭,有种西装暴徒的凌厉感。而旁边的容舒望穿着白卫衣牛仔裤,像个社会实践的在校大学生,文文气气的。

  容舒望估摸着差不多了,摸到一袋白糖,均匀地洒下去。

  这糖一下去,甜味就出来了,有种焦糖的清香。

  容舒望嗅着味道,觉得不对劲:“再快一点,再深一点!”

  【虎狼之词!】

  【你知道你在对你老公说什么嘛!】

  【闻老板:可恶,满足你。】

  容舒望着急了起来:“铲子动起来,底面的焦糖要糊了。”

  闻时野速度又快了些,丝毫没有力竭的样子。最后炒到沙粒分开就可以关火了,容舒望盖上盖子,按照老板所说那样,多焖一会儿。

  店铺老板看到这,拍了拍闻时野的肩,竖起大拇指:“你厉害,我老汉儿炒了四十多年栗子,动作还没你风风火火。”

  闻时野抿唇笑笑。

  这铁锹的确沉,但也还行,亏他平时注意锻炼。

  老板又拍拍容舒望的肩:“小伙子你喊这么用力,难过他炒得好,嘿嘿,有劲儿!”

  【老板的“嘿嘿”好有深意,哈哈】

  【可不好吗,闻老板最后都开始“爆炒”了】

  【隔着屏幕都闻到了闻老板的信息素,A爆了!】

  【容老板:你想屁吃】

  容舒望被老板调笑地哭笑不得,闻时野也偏不说句话,他只能埋头等栗子焖好。

  别的嘉宾刚刚开始点火,炒栗子。

  闻着别的组焦糖烤糊了的气味,容舒望这边已经出锅,他将栗子用漏勺沥出来,每一个都颜色光亮,焦糖香气混着栗子的香味,把旁边的猫儿都勾搭了过来。

  容舒望一个没注意,某只原本慵懒躺着晒太阳的大橘扑了过来。不偏不倚,爪子刚好推上了他的大漏勺。

  正在炒的锅里的温度往往都超过两百度,即便现在关了火,刚出锅的板栗一个个也都像火石子一样,碰到身上就留下烫痕。

  偏生容舒望今天穿了薄裤子,脚踝那里被出锅的栗子砸了几下,很快就起了红痕。

  “舒望!”

  猫儿扒拉着滚烫的栗子四散而逃,闻时野连忙放下手中的铁板。

  他看着青年脚踝处的红痕,眉头皱的像深渊峡谷。

  容舒望是真的疼,不是他矫情,要是换着上辈子的身体,这种小伤完全没什么大不了,但或许他现在拥有omega身体的原因,身体格外敏/感,一点伤带来的痛感都非常大。

  容舒望拉平了唇,打算支着脚去冷水边,还没迈出一步就被人拦腰抱起。是闻时野。

  “唉!”

  “直播在看。”

  闻时野声音不大,贴着他的耳朵袭来,容舒望闻言看着正扛着摄像头跑来的摄影小哥,打算推人的手臂配合着环住了男人的脖颈。

  烫伤后,受伤部位要进行冷却降温处理。

  闻时野带他冲冷水。

  节目组的医生检查以后没什么大碍:“起了几个水泡,都不大,这种小水泡没有破损的情况不需要挑破。再用水流冲十分钟就可以上烫伤药。”

  容舒望现在已经在干净冷水中浸了十多分钟,脚踝都已经冰麻了,没什么感觉。

  闻时野接过医生的烫伤药,额外要了纱布。

  十分钟后。

  眼看男人要亲自为自己包扎,容舒望的腿往后缩了缩:“我自己来。”

  脚踝一直都是他的敏感区,也不知道这副身子有什么怪癖,闻时野在床上一碰脚踝他就难受,就和被人戳到痒痒肉一样。现在他怕闻时野上手后,他会和之前一样,一脚踢过去。

  闻时野却读懂了他的心思,攥住了他的脚踝:“怎么,想蹬我?”

  容舒望理亏地偏过头去:“没有。”

  闻时野依旧很决断:“你自己才不会好好上药。”

  他的话让容舒望一愣,容舒望笑着驳回:“受伤哪有不上药的啊。”

  闻时野摇摇头,略显强势地拉过他的脚踝,满满用消毒纸巾擦干皮肤上的水珠:“去年圣诞节,你手就烫伤了,我给你准备了药,但你就没用。”

  容舒望想起来那是哪一次。

  他婚后也曾做过一段时间贤惠的omega,那次是被烤箱里面烤饼干烫到了手,他以为自己还拥有之前的身体素质 ,看着没事就一直没上药,最后烫伤反复闹了三天时间。

  当时他以为药是家里阿姨给他准备的。

  原来是闻时野准备么。

  但那段时间,闻时野白天都在公司,很晚才回来,怎么发现他手上指甲盖儿大的烫伤……

  男人没多说,只低头为他上药,态度很认真,指尖轻动,好似要在他脚踝那处签个百亿合同的名。

  鲜少有人这么关心他,容舒望莫名心软了一下。

  但看到闻时野用绷带把他的脚踝缠成了一个粽子,还系了一个蝴蝶结,他的心又硬/了起来。

  他放下裤腿遮住粽子一般的脚踝,无声郁躁。

  太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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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昨天的,晚上应该还有一章(写到魂儿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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