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军训吃午饭的时候。
因为嘴馋，颜乐排了很久的自助蛋糕队。
等他拿到心爱的小蛋糕回桌时，钟鑫跟钟枕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午休时间有限，颜乐不好意思让他们在一边干等着他，就让他们先回囊舱休息了。
他独自地坐在小角落里，开心地吃着刚做好的鲜花蛋糕。
有点苦。
他想。
“怎么还没看到晏上将啊？教官不会是故意吓唬咱们的吧？”
前面的一个小圆桌，传来了讨论声。
“谁知道呢？最好别来，看见他那张脸就觉得晦气。”
颜乐脑中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呦，你敢这么说话？”女生嬉笑道，“不怕被教官听见？”
“教官又不在。”另一个男生厌恶地啧了声，“晏珣有什么本事，他不过就是一个连父母都抛弃的傻/逼而已。”
颜乐一顿，放下了手上的刀叉。
“嘘嘘嘘，小声点。”
“说不得了？他不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你们都忘了那件事了？这种人真恶心。再说了，他现在的地位鬼知道是不是靠什么下流手段评上的。”
“这倒不至于吧？他能有什么..”
“不至于？”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男生冷笑道，“他在军队里爬的这么快，不就是借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嘛？如果没有他的父母养他长大，说不定他现在就在流野区..”
听到“流野区”这个地名，颜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神色漠然：“道歉。”
小圆桌的人都错愕地看着他，显然没弄清发生了什么。
“什么道歉？你搞错了吧。”
“对啊，你误会了吧。”
颜乐没理会一边插话的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刚才一直在贬低晏珣的男生：“向晏上将道歉。”
男生身材高大，一双鹰眼审视着面前瘦弱的像颗小树苗的颜乐，不屑道：“你喜欢晏珣，还是崇拜他？”
颜乐没说话。
“像你们这种Omega，很容易被alpha的外表迷惑。”男生微微俯身，与他对视，“我告诉你。晏珣呢，只不过就是基地养的一条听话的哈巴狗，听话到连自己的父母都可以不管不顾。不如你换个人喜欢？”
颜乐已经在生气边缘了。
他不知道这些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在他跟晏珣的相处过程中，他觉得晏珣并不是一个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晏珣虽然不爱说话，有些冷漠，甚至一开始拿枪拿箭指着他。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会无偿主动地成为他的暂时监护人。
愿意收留他，照顾他。
而且，在家里的时候，岑姨笑吟吟地说过很多次：“晏先生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不想听一个外人的只言片语，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晏珣。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颜乐回过神，握起拳头：“道歉。”
“你可真有意思，赶着给一个陌生人出头。”男生有些心痒痒，伸手想去掐颜乐的脸。
“啪。”
清脆的声音在整个四楼食堂内都听得分外清楚。
男生看着被甩开的手，酥麻过后，只剩痛感。
小圆桌的一伙人见动起手了，纷纷站起来：“欸你怎么回事啊？好好说话呢动什么手？”
“就是。你是晏珣的谁啊，这么赶着认亲戚？你这么爱舔，你家人知道吗？”
嘈杂的声讨萦绕在耳边，颜乐的怒火值一下就飙到了顶峰。
“你管我..”他想反驳，但是血族王子的身份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骂回去，最后只能生气地重复，“快点向晏珣道歉。”
“我哪句话说错了？”男生甩了甩被拍的手，“不如等他来的时候，你问问他好了。”
“只有无能的弱者才会在背后诋毁别人，我让你道歉没听到吗？”颜乐耐心告罄，不想再跟这些人费口舌。
对方傲慢道：“笑死了。我羡慕他白眼狼，还是羡慕他废狗一个去爬床？”
空气骤冷。
颜乐平时总是扬起的唇，这会抿成了一条直线。
血族有族规，不能对人类施展任何血族技能。
他在上学前也再三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轻易对人类动手。
但现在，他真的忍不住了。
电光火石间，颜乐将对方整个人拽了过来，接着左手扼住他的脖颈，右脚踩在他的后退膝盖处。
男生整个人呈单腿下跪的姿势。
在这一伙人都瞪大双眼，还没反应过来前，颜乐轻声问：“道歉吗？”
“我还真不知道，晏珣这个白眼狼怎么就值得你这样做了。”男生不怒反笑，眨眼间，右手臂的方状物化出一把灰黑色的步枪，枪口直抵颜乐的眉心，“现在是不是该你向我道歉了？不然被怪我的子弹不长眼睛。”
颜乐觉得人类的高科技真的很了不起。
但他作为纯种吸血鬼，这点东西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向晏珣道歉。”
“那我可以给你两次机会，一是向我道歉。”两人姿势未变，各自制约着对方：“二是让我爽。”
颜乐顿了下，而后直接伸手将那把枪形流畅，外观优越的加长版步枪，从枪口处折断。
枪里其实没有子弹。
枪口泯灭成数字，消散在空气中，颜乐一鼓作气，又将整个枪身拦腰捏碎。
射击系的枪制造精细，与终端相连，建校这么多年，还从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学生能手碾步枪。
一旁的几人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没察觉到学校督导的到来。
“新生军训期间冲突斗殴，你们两个立马跟我去教务处！”男人声震全场。
“看什么看，其他人还不赶紧回去休息！”
-
因为知道颜乐有所顾忌，晏珣并没有亲自去教务处，而是让上次陪着颜乐等他的医疗兵去把颜乐领了出来。
将医疗兵发过来的食堂监控视频后，晏珣沉默着，一言不发。
悬浮车内。
坐在副驾驶位的颜乐小心翼翼地偷瞄着晏珣：“晏珣，你生气了吗？”
见他不说话，颜乐有些不知所措道：“我一开始真的没想跟他打架，我只是想让他道歉。我跟他说了，但他不仅没道歉还继续那样说你，我才没忍住的。”
车窗将车内与外部隔绝，晏珣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少年的脸庞在黯淡的光线下仍然精致夺目，清澈透净的杏眼，垣苇花色的笑唇，晏珣下颔紧绷，偏过脸问：“如果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呢？”
颜乐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深吸一口气后，他断断续续道：“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怎么不可能。”晏珣问。
颜乐被他问倒了，想了会，他挠了挠脑袋，真诚地说：“不知道。但在我心里，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没有说谎。
他真的觉得晏珣很好。
如果能让他多闻闻他的信息素就更好了。
听到他这句话，晏珣喉间微滚，眼中晦暗不明。
他已经习惯了那些事情带给他的标签了。
他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也不在乎有没有人替他反驳，替他不平。
不过..好像是没有人的。
就连那些跟了他很久的队员、下属似乎都没有。
但是在他把视频看完，了解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了颜乐是为他生气，为他打架的时候。他那颗封锁起来的心脏，久违的、鲜活地跳动了一下。
“你怎么不说话呀，晏珣。”颜乐咬唇，“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他垂下脑袋，握了握有些酸疼的手：“算了。我向你道歉，我不该..”
“没有。”晏珣打断他，“我没生气。”
颜乐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忍了很久，直到忍无可忍了才动手的。
而且因为晏珣监护人的身份，他都没有真的动手揍那个男生，只是把他的枪给弄没了。
“我没有故意给你找麻烦。”颜乐索性摊牌，“我已经很收着了。”
“我知道。”晏珣看向他的手，语锋一转，“手疼不疼？”
颜乐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晏珣的脑回路怎么忽然转到这了。
但他还是乖巧回答：“一点点疼哦。”
悬浮车车座档口自动升起了一个医疗箱。
晏珣将手套摘下，打开医疗箱，朝他伸出手：“手给我。”
“好哦。”颜乐听话地伸过去，棉花沾着药物缓缓掠过他白皙修长的手。他忍着疼问：“你收到信息的时候在想什么呀？”
他长大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叫监护人。
如果是他哥哥或者是他父王母后，他不会有任何负担。但这次不是他们，而是晏珣，一个..连他身份都不知道的人类。
“没想什么。”
浓烈的药香在整个车舱内弥漫，颜乐用另一只手捂住鼻子，开始想念晏珣的信息素味。
“我不信。”
“随你。”
“除非你释放一点信息素给我闻闻。”颜乐憋着嘴哀怨，“不然我不信。”
馥郁的檀木与清冽的薄荷交织，舱内的药香渐渐散去，颜乐惊喜地望着晏珣，笑出了尖巧的虎牙。
过了会。
他扯住身旁人的衣角，声音掺杂了点怯意：“晏珣，那他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