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臻是被轻微的噪音给吵醒的, 朦胧中一看时间已经是11点了, 扶着床头吃力的翻身下床。
听到动静似乎从房门外传来, 他打开门，一个精瘦地阿姨正拿着手持吸尘器打理沙发上的灰尘。
“毛阿姨早啊, ”余臻还未完全醒转，揉眼冲她打过招呼, 循着香气无意识地走向厨房，“中饭做的什么啊, 那么香。”
“今天是立夏，给你们做我拿手的咸肉倭豆糯米饭。”阿姨关了吸尘器，抬眼扫过余臻光溜溜的背影，多看了几眼，忍不住在背后笑着提醒道：“小余, 快把衣服穿上，光着身子瞎转悠, 别感冒了。”
余臻低头, 这才发现自己上身精光, 一丝不|挂，居然被阿姨看个正着, 虽然自己是个男的不存在吃亏一说，但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余臻耳朵微红，缩着膀子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他虽然瘦，但特别怕热, 以前在家都喜欢光膀，更别说睡觉了，能穿着内|裤已经很不错了。在床上及床周找了一圈，仅有的那件短T竟不见踪迹。
“毛阿姨~”余臻打开房门露出半个脑袋，羞于启齿，“有……看见过我的衣服吗？”
“没有，”毛阿姨迟疑摇头，突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是不是扔地上那件灰色的。”
余臻点点头。
“早上我进你房间时，还以为是不穿的脏衣服，就顺手给你洗了……”
余臻打开房间柜子，里面只有几件长袖。
一周前，他搬到了钟楚杭家时，杭州温度不高，所以他只带了一件短袖。但现在这个温度，让余臻穿长袖不如杀了他，就在他在赤膊和长袖中陷入两难抉择时，瞟到柜子角落塞了一团衣物。
余臻抖开一看，是一件男士黑色背心，比在身上大小似乎正合适，余臻喜出望外，又闻了闻，衣服上除了淡淡樟脑丸的味道，也没有异味，不像有人穿过的样子。
余臻套上衣服，低头发现款式似乎有点怪怪的，料子有点透明，外面还有一层网状覆盖，不过还挺透气的，心想反正又不出门，穿的舒服最重要。
解决了裸|露的问题，余臻去洗手间洗漱了一番。期间总感觉有目光盯着自己。但诺大的房子，只有他和阿姨两个人，阿姨此时正低着头擦拭家具，难道见了鬼了。
就在余臻疑神疑鬼之际，传来一声关门声。
不看也知道，钟楚杭回来了。住了一个月，余臻已经基本摸透了钟楚杭的作息，他应该是真的在休假，十分悠闲。
钟楚杭早上都会去小区里的健身房，完了就和余臻一起吃个中饭，下午两个人在家看个电影什么的，晚上吃过饭休息一会就一起直播吃鸡。
除了早上，他基本都呆在家里，如果不是看着钟楚杭那张过于出众的脸和线条优美的肌肉，余臻恐怕会觉得对方也是跟自己一样的死宅。
钟楚杭进门后，将手上的健身袋递给阿姨，“他还没起床吗？”
“起了起了。”余臻从洗手间出来，“杭哥，早啊。”
钟楚杭的袋子未送到阿姨手中，差点掉落，还是阿姨眼快一把拎住袋上的绳子，也不看两人，低头快步离开客厅。
钟楚杭看着余臻身上的衣服，慢慢走到他跟前：“这衣服，哪来的？”
两人距离不足半米。
钟楚杭似乎素来不在健身房淋浴，每次都是回家后再洗澡。
尽管换了衣服，挡不住身上的高温。一股淡淡的汗味混合着薰衣草清香飘进余臻鼻子。
钟楚杭身上的味道并不令他排斥，但热气中混合的荷尔蒙味道，让余臻有些不大自在。
“柜子里看到的，我衣服被阿姨洗掉了。”余臻对两人过于近的距离有些不适，轻咳一声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我看这件衣服塞在角落，没人穿的样子……怎，怎么了？”
钟楚杭似乎也感受到有些不妥，后退几步，端详余臻一阵，“没事，你穿着挺好看的。”
“哈哈，是吗？”余臻扯了扯衣服，“我还觉得有点怪呢，不过穿着确实挺凉快的。”
“嗯，一点都不怪，”钟楚杭多看了几眼，觉得周围气温愈发的高了，忍不住道，“我去冲一下，你再休息一会应该就能吃饭了。”
*
花洒下，冰凉水流急促地倾洒在轮廓无暇的脸上，钟楚杭双目紧闭，心跳速度依旧没有缓下来。
刚才进了洗手间后，他并没有立刻洗澡，而是将水开到最大，给MILK打了个电话，质问客卧衣柜里为什么会藏着一件男士情|趣内衣。
MILK在电话中表示很委屈——“老板，这衣服肯定不是我买的啊，你说我一个钢铁直男，偷偷买那种给里给气的情|趣内|衣干嘛？”
“不是你买的，难道是我买的？”钟楚杭觉得荒唐。
“搞不好就是余臻自己的啊，你说他穿的大小刚好，”MILK振振有词，“一定是他，明明是个弯还没有勇气自视，买了情|趣小|内|衣还不敢承认。”
MILK的YY钟楚杭当然一字不信，扶额挂断了电话。
冲了个冷水澡后，钟楚杭终于冷静下来，对着镜子吹头发，看着半身镜中的自己，脑中突然跃出一个想法：作为一个直男，余臻理应从生理上排斥那种衣服，但他并没有，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有可能也是——天然弯，只是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并没有察觉而已。
钟楚杭决定试一试余臻。
至于怎么试，钟楚杭对着镜中映出的手机勾起嘴角，办法不就在眼前吗。
当天晚上，两人结束双簧直播后，余臻躺在床上照旧亢奋地睡不着，和小群里水友们聊天，有人提到发财树好久没露面了。
王老喵很快回道：【没啊，前几天还在连城上给我们发过红包呢。】
余臻：【树哥，给你们发红包干嘛？】
王老喵：【阿鱼你别吃醋，树哥可是一直默默在支持你哦，上次我们送的鼎都是他赞助的。】
余臻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他也是后来才发现，那天晚上十个鼎全是假鼎。平台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搞这种青铜鼎券出来，单价就一百多人民币，简直就是用来坑主播的。
MILK果然是奸商本色，余臻想不通为什么他以前会那么大方，坦白身份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
这时手机上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来自——联系人【树哥】
余臻一愣，大晚上的MILK微信不用，给我发短信干嘛。
点开信息，里面的内容让余臻笑出声。
【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我喜欢你。】
太假了吧，一看就是被人整蛊玩大冒险。
余臻配合着回复：【哈哈，我也喜欢你，么么哒~】
对方没了反应，余臻继续和水友唠嗑。
过了一会，手机一震，余臻噗嗤，还来？那么皮得吗？
跃进眼帘的一长段文字，余臻越看下去越心惊肉跳。
【余臻，我是认真的，从你不为人知时，我就开始关注你。你阳光热忱，令人着迷。看着你一步步成长，我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只增不减，直到今天我终于忍不住想要告诉你，不知你愿不愿意接受我。我知道看到这里你可能依旧觉得我在开玩笑，但你想想，如果我对你仅仅是普通水友和主播的情感，我何必要在你身上花那么多钱，毕竟我并不算有钱。】
如果前半段话，余臻还是将信将疑，猜测是什么人拿了MILK的手机恶作剧，看到最后一句时，他已经深信不疑……毕竟作为一个懂得开源节流的经纪人，MILK的确在余臻身上下了血本。
放下手机时，余臻脑中浮现MILK那张细眼宽鼻的脸，尖细嗓音，以及穿着花衬衫花裤衩的样子，以前就觉得他有点娘，万万没想到——他还真的是个同性恋。
余臻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虽然他没谈过恋爱，也并不歧视同性恋，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喜欢上MILK。
当天晚上，余臻失眠了，生平头一次有个男人像他表白，摸了摸脸颊，难道是我长得太有男子气概了？
闭上眼，又睁开，过两天万一和当事人碰面怎么办，那也太尴尬了吧！
余臻心想：一定要避开他，最起码这段时间不要见到，时间一长这事应该就过去了。
*
翌日，MILK早上起来后眼皮一直在跳。左眼跳灾，右眼跳财，两只都跳意味什么，百度上有个回答——你保的意外险快要出险了。
MILK——“呸”继续看下一个回复，这个看起来靠谱点——说明你的事业正处在转折期，你的BOSS有可能会重用你哦。
刚扬起的嘴角，立马歪下，什么重用，帮他男人搬家也算重用？封|建迷|信果然不可靠，MILK忿忿放下手机。
到了钟楚杭家，MILK先按门铃，按了半天没人开门，最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干嘛不直接开门。
打开密码锁，屋里静悄悄的。MILK心忖：难道今天阿姨请假了？怪不得没人开门。
“余臻，余臻！”这家伙那么懒，还没起床吗。
MILK推门进了余臻睡的次卧，又把主卧，洗手间，露台找了个遍。
房子里空无一人。
老板昨天晚上交代，到这边来找余臻，然后陪他回家搬东西。
关上钟楚杭家的大门，MILK抓了抓脑袋，
人呢？难道自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