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柏洲收到图片后,驱车风驰电掣往白驹会所跑。给他发信息的人其心可诛,连餐桌上印着的会所logo都没遮,显然是要请君入瓮。

  不过,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他都无所畏惧,只是暗自祈祷元颂千万不要受伤害,否则他肯定不会放过始作俑者,拼命也要整死对方。

  城市的午夜依然霓虹闪烁,路况却比白日好很多,江柏洲屏气凝神撑着一口气,全身几乎崩成一张拉满的弓,全力冲刺与时间赛跑。

  与此同时,元程景这边也收到了一条元颂发来的定位消息,他刚发动车子准备按朋友提供的可能线索寻人,于是马上熄火,迫不及待将电话播过去,无奈依然是机械又冰冷的女音。

  一拳重重砸在方向盘上,他额上青筋直跳,满腔心火化作一声出离愤怒的“艹”!

  定时发送定位是他小时候教元颂的。

  如果怀疑自己所在的地方不够安全,可以提前设置定位发送时间。

  元颂去白驹会所之前,估计察觉到了不安氛围,于是在上交手机的时候大概设置了个时间——凌晨十二点半。

  对经常参加午夜场的人来说,这个时候重头戏都还没开始,可以说还为时尚早,但对风月场的生手元颂来说,每时每刻都可能存在风险。

  元程景先给二弟打了个电话,大家一起往白驹会所赶,之后又一边开车一边拨通了江柏洲的电话,对方正巧也要通知他。

  此刻,分开在城市不同方向的好多人,都驱车在黑夜中朝一个地点飞奔,夜色朦胧如醉,有的人却惧怕到心肝乱颤。

  白驹会所距离江柏洲的大平层最近,他风驰电掣冲到会所门口时,本来有门童要拦人,待看清这个裹着睡衣的帅哥是大名鼎鼎的江柏洲时,赶紧放行,还招呼一众侍从跟在后面听吩咐。

  江柏洲话不啰嗦,几句话就问明白了元颂所在的包间。

  秋意渐浓,寒气从江柏洲踩着的拖鞋上一直沿着裸露的小腿,爬进刚及膝的短裤里,薄薄的一层绸缎,看得人浑身发凉。

  纵然如此,依然不及他眉宇间寒意的十分之一。

  眼看包间就在眼前,江柏洲拔腿疾走,眼看就要过去一脚踢开房门。

  结果里面突然冲出一众急声厉喝的人,除了打扮夸张的年轻男女,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

  江柏洲脚下一软,险些踉跄在地,各种不好的预感一波波涌上心头,眼看着门就在眼前,此后的每一步都如背着高山。

  众人簇拥着担架小跑过来,上面躺着一个拿帽子遮着脸的年轻男子,小腿又白又直,随着担架晃动不稳,晃晃悠悠垂下,一点生命力都没有。

  像是突然置身白茫茫的雪天,又像成了嘈杂集市上隐匿的透明人,江柏洲晃晃悠悠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险些站不住。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经过,江柏洲终于镇定下来,抬手一声厉喝挡住所有人的动作。

  无人敢反抗此刻看起来骇人又失常的人。

  他抬手抓住担架上好像已没有生气的人脸上的帽子,心如死灰般一寸寸移开,每一下都像利刃在割心头肉,又忍不住向上天祈求一丝侥幸。

  他从没怀疑过自己喜欢元颂。

  但此刻才深切体会到爱有多强烈。

  他昨天说了什么?

  他跟对方说了分手。

  元颂哭得那么难过,他都没有回头,呵呵,现在遭报应了吧。

  他胆怯自负,无法接受自己在元颂心中不再完美,于是可怜地用高高在上的主动拒绝来试图挽回一些颜面。

  结果却遭受了最大的惩罚,伤害了最不想伤害的人。

  灯光不再晃眼,终于有了焦距。

  那张脸清晰映在江柏洲眼里,溃败的神情好像才得以喘息。

  手臂垂下,手里的帽子应声落地。

  不远处“哒哒”的拐杖声,在他突然镇住的寂静里清晰可闻。

  陆藤从包间里出来,今天还戴了一副窄框眼镜,斯斯文文,俨然衣冠禽兽。

  他就那么看着面无表情的江柏洲,比起之前的愤怒激动,江柏洲此刻冷静得出奇,那双颠倒众生的眼只剩下波澜不惊的决绝。

  几乎没有人察觉到他是几步冲到陆藤跟前的,只见他一拳拳砸在陆藤身上,几下将人揍倒在地。

  等身边的两个保镖过来救人时,陆藤已满脸血色,嘴里鼻腔鲜血淋淋而出,拐杖被掷在头顶,双脚不断在地上摩擦。江柏洲单膝跪在他身上,咬牙切齿:“你他妈疯了就自己去死,别他妈天天祸害人,你这种暗地里的蛆我他妈看你一眼都恶心!以后你敢动元颂一下,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最后一脚狠狠踢在对方的废腿上,像是还觉得他残得不够惨。

  保镖将人架着胳膊拽开些许,还是让不断前耸的江柏洲又多踢了他们的主子两脚。

  风度翩翩、郎艳无双的江柏洲此刻毫无形象可言,满脸狠厉如修罗,如果不是有人拦着都不知道会不会将人揍死。

  这时,元家兄弟也匆匆赶到,刚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出去时,俩人也吓得不轻。看清对方不是元颂,心存的侥幸才慢慢落实。

  这场闹剧无疑就是陆藤的恶作剧,就像报复人之前的开胃菜,给你逼迫恐/吓,警告你三思后行。

  那么,元颂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他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吗?

  “滚开,放开我!”江柏洲还在念着元颂,凭空生出好大力气,硬是将两个彪形大汉撞得身型趔趄!

  陆藤满脸污遭躺在地上,努力抬头,看着江柏洲要生扑过来,吓得他不禁蜷缩双腿。

  他不敢相信,江柏洲居然会对他动手!

  还在众目睽睽下下死手。

  往昔江柏洲多少都会念着他的腿残疾也有自己的过错,没有穷追猛打,现在居然如此疯狂!

  噪杂很快引来会所的值班经理,待看到闹事的这群人非富即贵,吓得冷汗连连。他一眼认出元程景后,马上殷勤解释道:“元总,您弟弟现在在隔壁房间休息呢,他没事!您放心吧!”

  被争吵声吵醒的元颂还一脸懵,他和裴凝喝多了,于是就到隔壁休息室睡会儿,没想最后会被陆藤安排这么一出。

  大亨哥是被陆藤买通的棋子,故意钓裴凝和元颂上钩,然后再安排个跟元颂很像的男生陪人玩,目的就是在不伤害元家人的基础上,故意恐吓江柏洲。

  “哥~你们干吗呢?”

  元颂头疼欲裂,眨巴着眼睛,扶着门框瞅外面的一片狼藉,两个哥哥和江柏洲都在,每个人都凶神恶煞,好吓人啊。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