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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溯的话一出,持月真人和临风真人嚣张的气焰再没了方才的高涨。

  石室一圈平地而起的火越烧越旺,带着魔尊浑厚的灵力,强烈的杀气铺天盖地涌来,直逼他们强行支撑起的负隅顽抗的勇气。

  情急之下,持月真人举起了手中的引魄灯。

  那一瞬间,昭言疼得叫出声,声音惨烈,躯体于萧溯怀中扭曲地挣扎。他的手背肌肤被毒素腐蚀,烧得血肉模糊,白骨森森。

  不止手背,藏在衣服内的纤细胳膊,还有经常被萧溯抚于掌中的柔软肚子都遭到了破坏。气味腥臭难闻的浓水溢出了今日萧溯给他穿上的漂亮衣袍,滴落在地时的浓稠得化都化不开。

  “言言!”萧溯惊惶地叫他,而后目光狠戾地看向始作俑者,“你们找死!”

  “萧溯,你不收回烈火,我便将这引魄灯摔了让他魂飞魄散!”持月真人吼出声,手中引魄灯幽冥的蓝光比刚才强了几分。

  风月的灵力近乎耗竭才勉强将昭言的灵肉封锁在一起,但她知道,但凡引魄灯那束光再刺眼些,就算是有了解药,昭言也回不来了……

  她扯住萧溯的衣袖,气息焦急:“尊上,不能再拖了,昭言他不好受……”

  萧溯沉着眸,眸中狂风大作。

  持月真人和临风真人被他瞪得一愣。

  “魔尊要是真想让炉鼎活命,就把自己的怒火收一收。”持月真人不是看不见萧溯眸中的在乎,他勾着唇,“放我们走。”

  “原以为藏雪镇弟子能拖些时辰,没想到都是废物。”临风真人用灵力圈住躺在石床上的炉鼎尸首,做好携其逃离的准备,“萧溯,你可要想清楚,上等炉鼎仅此一个。若是他魂魄也毁了,修仙界不知要等多少年才能等来新的。”

  “不知死活的东西。”萧溯眼瞳骤然紧缩,“要挟本尊,就凭你们?”

  话音刚落,滚烫的煞气直直朝着持月真人的手席卷而去。

  持月真人没想到即使如此萧溯也敢对他动手,急忙释放灵力闪躲。

  云想衣趁此机会用灵力缠绕住持月真人的手中的引魄灯,不过眨眼之间便将之夺下。

  可是昭言的情况并没有因为引魄灯到手而所有好转。

  他的身躯在萧溯怀中有了因腐化而缩小的状态,取而代之的是地上逐渐增多的脓水。

  萧溯的煞气在暴怒之下狠狠钳制住持月真人的身躯,如缠绕的黑色蟒蛇越裹越紧:“本尊再说一次,把解药交出来!”

  持月真人呼吸堵塞,几乎喘不过气:“萧溯……你抢走引魄灯也没用……”

  “你想要你怀里的人死得连魂魄都不剩就尽管动手!”火烧上了临风真人的衣摆,他在极力抵御,可魔尊终究是魔尊,一出手便让他们毫无反抗的余地。

  他再也顾不得石床上的尸体,脱下灼烧出浓雾的外裳用灵力降下自身的温度。

  二人的抵抗激怒的不止萧溯。

  昭言腹内的孩子被毒素侵染了,云想衣眸中的雪越下越大。

  一掌碎冰眨眼间穿过二位真人的手足,将他们死死盯在石壁上。他们顷刻身穿百孔,溢出冰块的血温度极低,落地时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持月和临风惨叫出声,全身灵力被云想衣的冰块束缚,承受着来自身体各处巨大的疼痛。可折磨不止于此,萧溯的火烧到了他们的双足,乌焦的气味混着肉烧熟的“滋滋”声在整个石室内传开。

  “云想衣……你竟与魔修同流合污,枉我们为你效命千年,你……”豆大的汗渍顺着持月真人苍白的面庞滑落,他满目猩红地盯着云想衣不染尘埃的脸,“你根本不配……”

  “我无意与你们多言。”云想衣开口,“交出解药饶你们不死。”

  “呸!在这样的修仙界活着有什么意思?”临风听得笑出声,“云想衣,正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整个修仙界才寡淡得像一潭死水!

  你凭什么插手修仙界的事,我等火烧魔修与你有何关系?你自诩正义,却也不想想各门派心中的正义是什么?

  灵山,藏雪镇,落梅馆,谁不在蠢蠢欲动,只有你自以为是地守着所谓的太平。真以为修仙界需要你?做梦!谁不在盼着你早日和魔尊同归于尽,你问问藏雪镇的弟子,问问灵山其他长老,若不是忌惮你的灵力,哪个人心甘情愿服从于你的管辖之下!”

  云想衣浓密的眼睫轻微颤动,眸中的雪骤然停了。

  “我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云想衣答话答得认真。

  “当年纵火烧尽天下魔修的事,我们怎么号令落梅馆,怎么劝服藏雪镇?那么多长老,那么多德高望重的前辈,难不成能被我等一一说服?”持月真人同样瞪着他,“云想衣,你当真不懂?众人举起武器前行的方向才是修仙界的心之所向,绞杀魔修才是众人想要的秩序!你的存在是障碍,没有人需要你,没有人希望你多管闲事!”

  云想衣容颜依旧孤傲,可透露出的几分自我怀疑的痕迹已然掩藏不住。

  他不答话,垂于身侧的长发也不再浮动。

  “杀完魔修杀妖修,杀完妖修杀鬼修,你们可真是胸怀大志。”折羽嗤笑,“我头一回见到把作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人。”

  萧溯将昭言交到了风月手上,步步靠近二位真人。

  烈火为他让路,煞气见主人靠近,似是在讨好般,缠饶真人缠得更紧。

  真人的肋骨被煞气挤断,心脏的搏动也因此减弱了力度。

  萧溯单手捏住持月的脸,他手上沾着昭言躯体的脓水,颜色腥黄中夹着红,气味刺鼻。

  “交出解药。”萧溯的眸危险地眯起,“现在!”

  “哪儿来的解药……”持月脸被捏变了形,可他嗅到了萧溯手指上的气息,扯出一丝笑,“不过是换个身躯,你怕什么?炉鼎的作用还在,何必如此执着于一个发烂的躯壳?”

  萧溯的五指挤进了持月的面颊,满目的血色里,萧溯第二次开口:“你确定要同本尊周旋下去?”

  “我等引魄时,发现他体内不止一个魂魄……想了许久不得结果……咳咳……落梅馆大战让炉鼎先走,为了炉鼎不惜一切对灵山发起攻击……萧溯,你如此在意,莫不是因为炉鼎怀了你的孩子?那个小一点的魂魄,是你的子嗣,所以你轻易发怒,哪怕是以天下为代价,都要将炉鼎安全带出灵山……”持月的肌肉已不受自己控制,火烧到了他的小腿,疼痛何止被云想衣的碎冰冻烂的肌肤。

  折墨和折羽闻言,不约而同看向风月怀中身体污脏的昭言。

  “尊上,我快摸不到昭言的心跳了……”风月给昭言把脉,可指尖所触之处,是稀烂腐肉触感。她顿时红了眼眶,止不住啜泣出声。

  昭言痛着,可意识还在。

  他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好像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母亲的脸。

  昭言抬手去碰触,可萦绕在身周的腐臭气味似是提醒了他什么,他连忙卑怯地将手藏回衣袖,不让对方看见。

  他迟疑半晌,对着风月微微张口,温柔的声音极其嘶哑,却又那般小心翼翼:“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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