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酱油卸下来以后,小卡车刚好能装下十个人,于是乎司机师傅冲那大汉打了声招呼才踩下油门出发了。

  “哎,师傅,刚才接酱油的那人和森林之主什么关系啊?”方知有笑着问道,“见他在这你也不觉得奇怪?”

  司机师傅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人家弟弟住人家屋里哪里怪了,真要说怪我觉得你们这一伙住那才怪。”

  “……”这师傅,怎么净说大实话。方知有挠了挠头,竟然是兄弟,那本子里写的失忆又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他又不自觉地瞟了祝凉一眼…

  “那是他弟弟啊?”林让惊了,“那他还吃…”

  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林让小同学的嘴就被方知有给捂上了。

  “童言无忌,全当放屁。”方知有笑道。

  泥路崎岖,照明又只有那些个微弱昏黄的油灯而已,司机师傅也不敢太分心,于是就不吱声了。

  “咱要不要来耍点游戏?”胖子被颠地脑壳发晕,便提议道。

  萧倩倩大概也想解解闷,立马举手表示赞同。

  “你们知道国王游戏吗?哎哟喂…”胖子一边摸了摸自己又一次被磕到的后脑勺一边问道,“规则很简单,就是抽牌,抽到国王的人可以命令其他号码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无法拒绝。”

  闻言,萧倩倩便忍不住“啊”了一声,“那女生岂不是很吃亏?”

  “得了吧,谁不是一对眼睛一张嘴,你少我点东西就算吃亏啦?”莫名觉得自己被嫌弃了的胖子反驳道,“不来拉倒。”

  “行,来就来。”萧倩倩咬了咬牙,抬眸看了看角落里挨着祝凉坐的方知有。

  方知有正打哈欠,一个颠簸还不小心咬到了舌头,正疼的前倾后仰,自然是没看见这个眼神,倒是他身旁的祝凉将之收入了眼底。

  “来。”祝凉突然出声道,吓得方知有一个抖机灵。

  原本以为祝凉铁定对这种游戏不感兴趣,毕竟,这种一看就是拿来搞暧昧的东西……

  难不成,这群人里头有祝凉中意的人?他看的是谁…萧倩倩?他…他竟然是直的?为什么…难道他重新进入密室也是为了帮助她出去?

  不对不对,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才对啊?想着想着,方知有竟然莫名感到了一丝委屈,顿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他。

  “看我干嘛?”祝凉冷着脸回道,“你不玩?”

  “…我玩。”方知有迷茫了。

  就在他们闲扯了几句的空闲之间,胖子都已经裁好白纸写好数字了。

  “额…你凑这么近干嘛…”胖子瞟了一眼祝凉,小心翼翼地问道。

  然而祝凉却没有回他。

  游戏开始,所有人随机摸了张牌,最终祝凉淡笑着将自己的牌翻转了过来,“国王是我。”

  “那你下个命令吧,一至九号随你挑。”胖子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把自己的牌藏了起来。

  岂料祝凉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开口说道:“三号,给我捶腿。”

  众人纷纷开始寻找三号的下落。

  方知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原来刚才他凑那么近就是为了记住每张牌的特征,这是□□裸的针对…

  行吧,捶腿就捶吧…

  第二轮,由于祝凉的超强记忆力,劳模方知有只得又打着哈欠给他按了按肩膀。

  “六号,给我捶背。”

  “……喊什么号啊,你干脆直接喊我名字得了,装模作样的。”方知有一掌拍开自己手里的牌怒道,然后捶背去了。

  这几轮游戏看的其余人是心惊胆颤,原来跟高智商的人玩游戏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吗…

  祝凉一边享受着国王的待遇一边回道:“听你说自己是无业游民,我替你谋了一条生路。”

  “什么?盲人推拿啊?那我还得先自戳双眼?”方知有嘴上一如既往地欠着,可一想到那遍布了整张后背的伤痕,手上的力道却又不自觉地放轻了。

  “游戏体验极差。”林让捂了捂自己的眼睛,感觉心灵受到了极大的迫害,“祝凉哥怕是有点腹黑啊。”

  话音刚落,其余人也有模有样地学着方知有把牌甩了出去。

  被这么一说,祝凉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摆了摆手,就此作罢了。

  这时,林让又突然间站起来,指着远处喊道:“前面!有房子了!”

  众人纷纷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片村庄林立。

  在这种地下,竟然真存在着这种村庄?

  “前面那就是我们村了,叫日照村。”司机师傅十分自豪地介绍道。

  日照村…一个地下村落,却要取日照这种名字,有想法。

  “外人进村得先和村长报备,你们就说是地上来的参赛者就好。”说着,司机师傅又看了看时间,“也不知道这个点村长睡着了没。”

  小卡车徐徐前进着,到村口时才慢悠悠地停了下来,司机师傅打开车窗冲着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热情地招了招手,“村长!”

  众人纷纷顺着望了过去。

  那个男人嘴里叼着根卷烟,看着大约三十多岁,模样倒是挺俊俏,正靠着一块大石碑在路灯下吞云吐雾,这会儿也冲司机招了招手,“回来啦。”而后又指了指他身后的众人问道,“这些就是这次地上来的客人?”

  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柔,在这夜色中莫名叫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司机师傅先是应了个声儿,然后就招呼着众人下车了。

  “你们好你们好。”男人掐掉手里的烟,从石碑旁走了过来,众人这才看到石碑上刻着的三个鎏金大字“日照村”。

  众人也十分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这回来的还挺多啊。”男人笑了笑,“看起来也没什么刺头。”

  说来也怪,讲到“刺头”的时候,众人不由自主地朝方知有所在的方向看了看……

  “你们应该也知道,会有个任务要你们做吧?”男人狡黠一笑,“具体是什么还没有定下来,你们一路奔波也辛苦了,今晚就先歇着,任务我明早去给你们。”

  又是任务……虽说众人心里苦不堪言,脸上却也只能笑呵呵地点头,毕竟还寄人篱下呢。

  于是乎,男人一边开始领路一边继续说道:“我姓张,你们叫我老张就行。”

  “您看着一点儿也不老啊。”萧倩倩率先接道。

  老张回头冲她笑了笑,“我今年四十二了。大概是不见日头,皮肤白的原因,才显得年轻一些。”

  “……”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老张才停下了脚步,敲了敲面前那户人家的房门喊道:“李姨。”

  不一会儿,里头就有人应声了,匆匆忙忙跑来开门,“来啦来啦。”

  那扇矮木门吱呀一声徐徐打开,一张白里有点透黄的面孔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李姨看到这么一大群人先是一愣,而后才笑道:“我说怎么这么晚还有人吆喝呢,原来是村长带客人来啦,快快快,里边来。”

  虽说这村子里的人待客似乎还挺热情,但方知有就莫名觉得有些怪异,至于怪在哪里,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

  进门以后,李姨就给众人分了房间,而后又同村长闲扯几句以后才关上门。

  “我本来以为只会来四五个人的,没想着这么多,不过,多也好,幸亏我这儿空房多,赶明儿再去地里多摘些菜来。”李姨冲着众人笑道,“你们也别端着,想吃什么跟我说就是了,咱们日照村的人向来好客。”

  “那可就麻烦您了。”胖子也是个比较直爽的人,立马笑呵呵地回道,“我也会做点小菜,明儿开始我掌厨,您就等着吃就得啦。”

  闻言李姨也笑着点头,“好好好,哎,你们吃不吃西瓜?今天隔壁的牛大妈刚从地里给我捎来的。”

  西瓜?这种暗不见天日的地方能有那种小野菜也就算了,竟然还能种出西瓜来?

  正琢磨间,李姨就已经把西瓜给端出来了。那黑皮红壤的球儿登时惊的众人说不出话来。

  感情这瓜进行的是暗合作用呢?

  于是乎众人一人捧了一块瓜,蹲后门那条小溪旁啃了起来。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吃西瓜,这可不就是我的人生理想吗。”胖子竟然在这个时候谈起了人生理想,语毕,又像个机关枪似的吐起了籽,幼稚的不行。

  人生理想啊……方知有也一边吐着籽一边想道,以前野心大又幼稚,想当所有人的英雄,现在就想护着自己心里头那人,却连这个也没做到,那还有什么理想可谈,还有什么资格谈理想。

  吃过黑皮西瓜以后,众人便纷纷洗漱准备休息了。

  方知有的房间是挨着小溪那一侧的,木床又恰好摆在了窗边,因此躺下时总能听见流水淙淙的声音,正要坠入梦乡时,外头却突然响起了窃窃私语声,一下把那微弱的睡意给惊散了。

  他干脆坐起了身,把脑袋搁在窗台上朝外头看去。

  小溪边杵着两个盘发妇女,手里还拎了个桶子,竟然大晚上地出来洗东西?

  盯着看了一会儿以后,无聊感又携着倦意袭来,他也就懒得看了,大喇喇地躺了回去,在那琐碎繁杂的声音中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