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走在最前头的村长手中举着火把,一脸无奈地看着五人。

  而他身后的众人则要激动多了,一人一句把所有人的耳朵给堵了个满。

  怪了,这些人又是怎么知道挖坟这事儿的?开棺不过十分钟,人倒是聚了不少。

  “你们听我说。”黄泰扯着嗓子喊道,而后指了指楚娴继续说道,“这位是地上来的医生,会验尸,她刚才看了,说老王是被毒死的。”

  “她说毒死就毒死?”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大婶叉着腰,语毕还啐了一声。

  而她身旁那位则说道:“毒不毒死是一回事,入了土的棺哪有再开的道理?这得判火刑啊!”

  这时,王嫂才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趴在棺材边就开始哭天抢地。

  “刑不及客人,但是黄泰可就免不了了。”村长也道。

  面对众人的苛责,黄泰长叹一声,刚要发话,又听见人群之中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判什么刑啊?日子还过不过了,非得看着男人一个个躺进棺材里面?”一个裹着头巾的男人皱眉怒道,“那等你们活到头这个村也就没了。”

  一时间竟无人发话。

  胖子双手环在胸前,瞟了众人一眼,说道:“奇怪,这位王嫂难受我能理解,你们一个个唱戏似的又是为什么?棺材里那个是你们村里人难道这几个活的壮丁就不是了?为了尸体要活人死?不讲道理啊。”

  话音刚落,村长便往前站了一步,笑道:“说到底这是我们的私事,客人不好插足,我们对你客气,你也就别蹬鼻子上脸了。”

  “客气?”这回是祝凉笑着回道,“我们上来不过十分钟,你们就来了二三十个人。挖了坑给我们跳也能叫客气?”

  闻言,方知有又忍不住挑眉,感情这人是早就嗅到了那么一丝阴谋的味道,这才犹豫要不要挖坟……

  但说到底,就算知道有坑,也不得不跳,毕竟这具尸体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众人又不语了,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五人。

  “他既然是被毒死的,中毒又不分男女,所以,在场所有人都是有危险的。”楚娴开口说道,“为什么不能大家一起找出真相?”

  顿时有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只见一伙壮汉也举着火把朝这边而来。

  刚看清时,就有不少人变了脸色,微微向后缩去。

  “大晚上的溜达个什么劲呢?”为首那人率先嚷道,而后又伸手扯着一位妇人的衣领便往回走去,“下回这样你就在山里跟坟过得了。”

  不一会儿,大半多的妇人都被自己丈夫给领了回去,一路上骂骂咧咧的。

  “……”胖子给看懵了,“这闹的哪一出啊?”

  村长也叹出口气,朝五人伸了伸手,“铲子得没收。”

  作案都已经成功了,没收作案工具倒也没什么。

  于是四把铲子被十分痛快地上交了。

  “村长。”下山路上,方知有懒懒地喊了一声。

  村长也很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你其实也是参赛者吧?”方知有淡笑道。

  还不等村长应声,胖子倒先惊道:“我靠?真留下来过一辈子啊?”

  村长失笑,“我说过,我是逃回来的,至于为什么,要是有那个机会,你们也会知道的。”

  “挺厉害啊,留这还混上了个村长当。”胖子笑道。

  村长没吱声,又走了一段路才忍不住看着方知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上一批客人来是五年前,你也是五年前从下一关逃回来的,哪能有这么巧。”方知有坦然回道,“既然你也是外面来的,怎么回事心里多少也清楚,死人的事该查就得查,否则你还是要交代在这,总不能再往回逃。”

  听了这话,村长倒是淡笑着摇了摇头,“就是因为清楚,我才劝你们别插手。”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方知有总觉得,自己应该要明白些什么,却又始终抓不住确切的信息,只能淡笑。

  之后一路上方知有又开始神游,数来总共打了有五六个哈欠。

  老了老了…

  到山脚下时,村长才拎着那四把铲子,一本正经地冲着黄泰说道:“检讨书得写,这几天也少出门。”

  黄泰翻了个白眼,两手插兜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们…安生点吧。”村长对着余下四人又嘱咐一句也就转头走了。

  四人就这么看着他的身影在路灯下渐远,打在地上的影子时长时短…

  “煎饼都没吃呢。”胖子低头看了看腰包,有些惋惜道。

  于是众人各自拿了一块嚼着。

  “毒啊,这种小村子里能有什么毒,老鼠药?”楚娴蹙眉喃喃道。

  闻言,胖子便叹出口气,“本来想着尸体会有什么线索,可就算有线索,咱也顺不了藤摸不了瓜啊。”

  话音刚落,方知有却笑道,“藤和瓜都有,你没看见而已。”

  “…哦嚯。”胖子瘪嘴,“你又知道了?”

  岂料方知有又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打了个哈欠就往回走去。

  碰到这种问题,只要去寻找其中的关联就好。

  五年前这个时间点很奇妙。

  有一批从地上来的客人,而其中一位从下一关逃了回来,还成为了村长。

  看似如此,可实际上,还有一件事情也是其中的一环。

  那就是李姨丈夫的逝世。

  这样一个遵从规则的小村子,肯定不会是五年前才有了村长这个职位的。

  并且,李姨的丈夫极有可能就是上一任村长。

  再看之前李姨对待照片的态度,嘴上虽然说再过五十年也忘不了,可总觉得并不是出于悼念的意思。

  夜深人静,流水淙淙,载着沉重的思绪远去。

  梦乡里依旧是一片净土,竟然与死后的极乐世界有那么一丝相仿。

  在残酷的现实中无法谈理想,但飘渺的梦境就要温柔许多。

  “方哥!”

  “方知有!”

  谁在嚷嚷?方知有的魂魄总算是从净土飘了回来,颇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摇头晃脑一阵以后才勉强坐起身睁开眼。

  眼前站了两个人,正是林让和祝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干嘛?”方知有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摸了摸脑袋问道。

  祝凉回道:“黄泰死了。”

  闻言,方知有一愣,“你说什么?”

  “方哥。”林让也凑上前来,“那个大块头真的死了,我也看到了,他家不知道被谁放了火,全烧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