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微弱的光芒下,他的身影十分模糊,依稀能看见脸上还蒙了一层黑布,身份就更加难以确定了。

  镜头里的他先是拖着楚娴进了浴室,再出来时,尸体上便连分寸皮肤也不剩了…

  可是为什么?难不成也是出于某种信仰?

  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从对方眼中读取到了那一丝茫然。

  而之前那一出威胁人质去安装摄像头的假设也就不攻自破了。

  时间变得紧迫起来,得尽快找到那个喜欢装摄像头的变态才行。

  可这又要怎么找呢?挨家挨户搜过去?这不现实。

  目前这状况可不就是我在明敌在暗嘛。

  “要不去看看哪户人家缴的电费高?”方知有也算是被逼上了绝路。

  祝凉摇了摇头,“这里是由几个公用设备集中供电,不存在电费这种东西。”

  这个地方,电力是充足的,但是不存在无线这种东西,该断的网还是断的一干二净。

  “说起来…”方知有摸了摸下巴,“你看啊…咱装监控,都往别人房里装,为啥?”

  道理浅显,祝凉一下就反应过来的。

  自己眼皮子底下当然没必要装,而道理对于那人来说也是一样。

  因此只需要调查一下城里监控的分布数量,比较少的地方,一定就是那人所在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时间,九人便开始寻找起城内的摄像头来。

  万丽和萧倩倩分别跟着胖子和蒋淳一起行动,其余人则是自由组合。

  而方知有则是和祝凉一块往城西方向去了。

  此时的“日头”挂在正中央,街上鲜少有行人在走,查起来也就方便了许多。

  城西分布着许多家工厂,两人十分客气地跟老板打了声招呼以后才进厂里参观起来。

  工厂里的员工都戴着白色帽子和蓝色口罩,整体环境算是十分干净了。

  复杂的环境下,藏起摄像头就更加简单了,不到十分钟,两人就已经扯下了六七个。

  “你们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一个身穿白褂子的员工突然开口问道。

  方知有抬起手,将摄像头递到他的眼前,“都市传说排第五的听过吗?”

  闻言,那人微微一愣,而后点头,“这个东西,我在工厂里看到过上百个了。”

  “……”

  一个工厂就要上百个,难以想象整个城市里到底装了多少监控。

  方知有开始考虑起犯人就是卖摄像头的老板这一可能性。

  不过,就算是老板,也不一定能有这么多的摄像头,况且自己手里捏的这一串摄像头,根本和店里卖的那些不一样,甚至安装在城里不同地区的形状也不一样…

  更何况,据老板说,根本没有人购买过大量的摄像头,除了自己…

  这就很奇怪了,难不成那人可以自己生产出这么多的摄像头?那怕不是有个地下工厂。

  “那麻烦你跟老板说一声,我们就先走了。”方知有准备开溜。

  光是一个工厂就能放几百个摄像头的人,会在自家门口少放一些吗?

  不,这只会是在节省经费时才出现的情况。

  但看人家这个手笔,完全没必要。

  可这也富裕过头了吧。

  两人干脆在街上吃起了午饭,更是品尝了一番怪物城的招牌菜——爆炒苔藓。

  那滋味真是说不出的奇妙。

  “不过…如果要监控整个城市,先不说要多少摄像头,他那个屏幕又得多大?”祝凉一边吃着薯条一边问道。

  “那照你这么说他眼睛又得有多少双?”方知有也提出了疑问。

  ……

  祝凉不解,“说到底,他这么做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谁知道呢?也许那个怪胎的兴趣就是观察人类什么的?可这和他杀人又有什么关系。

  正烦躁时,耳边又响起了消防车的声音,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都市传说排第二的那个,好像是叫“火场里的微笑男人”?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外跑去。

  着火的地方离这儿只差了两条街,此时正不停地朝外冒着浓烟,火星飞涌。

  楼下站了不少围观的人,比起地上的围观群众来说,只是手里头少了部手机而已。

  大多人都面无表情,呆呆地往上看着,也仅仅是看着。

  一瞬间,不禁让方知有开始怀疑,究竟这是不是真正的地下文明,还是说,所有文明都是这样…这样冷漠而无情。

  火势渐渐被熄灭,群众也就各自散了。

  黑烟散尽,他们却始终没有看到所谓的“火场中的微笑男人”,看来都市传说也是很忙的,没有时间奔波到任何一场火灾之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个地下城市文明实在令人惊叹,就连黄昏也仿照的那么惟妙惟肖。

  也不知道是不是烧过火的原因,橙红色的晚霞席卷天空,与城市中的玻璃大楼遥相呼应,宛若仙境。

  这城里的人恐怕大多都有自己的车,因此也就没有了出租车一说,两人只能来时靠腿去时也靠腿。

  今夜的星星不似昨夜多,今夜的月亮也不似昨夜耀眼。

  路灯昏黄,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并肩前行。

  拐进窄巷时,方知有还十分欠揍地凑到祝凉耳边吹一声口哨,硬是增添了一抹诡异色彩。

  “你…”祝凉无奈地回头,话到中途却断了,神色陡变,立马从口袋抽出一把匕首,掠过他的肩膀往后一挡。

  刀身相撞的声音有些刺耳,方知有却怔在了原地,就连自己什么时候被祝凉给拉到身后去了也不知道。

  倒不是劫后余生的惊愕,而是…此刻祝凉握在手里的那把匕首…

  “大狗腿?”方知有总算回过神了。

  “大狗腿”是蒋繁的匕首,和自己的“小狗腿”一样,都是三年前从国际竞赛上赢来的…

  前来偷袭的那人一击不成便干脆开溜,没一会儿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祝凉有意要追,其实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更多的大概只是想赶快从方知有旁边溜走而已。

  然而方知有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一伸手就抓住他的手腕,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很没出息地轻声喊道:“蒋繁?”

  “我、我真的不是蒋繁。”祝凉苦着脸回道。

  “我不信你的鬼话了。”方知有回道,像是个在赌气的小孩,又像是个无端被抛下的弃犬,委屈之下又有了几分怒意,而怒意之外更多的则是期待。

  祝凉试着挣扎一番,可这手里还握着匕首,一个不小心划着他了又不行,只好由他拉着,“那你等一等,回去再说。”

  闻言,方知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松开了手,“你走前面。”

  ……

  其实刚才他有把握躲开那人的偷袭,或者说,即便真挨了那一下子,他依旧能制服那人,可大狗腿的登场真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原来在清净林的时候,祝凉之所以不让自己看包,就是不希望大狗腿被发现…

  揣着一肚子问题,好容易回了酒店,一开房门,眼前便出现了七张熟悉的面孔,以及他们各自的被褥。

  方知有难得被吓到了。

  “方、方哥…我们怕单独住会有危险,你和凉哥又不在,只好我们搬过来了。”林让摸了摸脑袋说道。

  嗯,这个思路没错,于是方知有又飞快地把门关上了,而后转头望向祝凉,“那就在这说。”

  “嗯…”祝凉捂了捂脸,一时半会也有些组织不好语言。

  而方知有也只是静静地等着。

  “其实真正的蒋繁,已经五十多岁了。”祝凉抱着必死的觉悟说了出来。

  “果然…啊?等等,你再说一遍?”方知有显然是十分彻底地被惊讶到了。

  祝凉微叹口气,“本来国际竞赛的时候,应该是他去的,但是中途出了点意外,上面就让我变了个装去顶替…我、我本来想任务结束以后就跟你解释的…但是…中途又出了点意外。”

  “……”讲的这么明白,方知有怎么可能听不懂。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沉默半晌以后才阴沉沉地说道,“所以…以前我在床上喊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