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好不容易逃出了美术馆。
从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中跑出来,简直比逃出丧尸堆还要可怕。
不用想，此刻网络上已经有他和赤羽的那些“行为艺术照”了。
“这样真的好吗？你现在要去哪？”
宫小雨跟在他后面，低头看了看宋瓷拎着的麻袋,赤羽还装在麻袋里面,被他拖着走。而那本百科全书飞在空中,和机器人一样重复着一句话：“变了，变了……”
宫小雨又说：“你也没有住的地方吧？”
这个问题宋瓷早就想到了,他拖着麻袋，面无表情地说：“我刚刚买下了一座酒店。”
宫小雨：“……”
行叭。
宫小雨：“那我能去住吗？”
宋瓷：“可以,熟人八折优惠。”
宫小雨：“……”
这就开始当老板赚钱了,看来没有那么容易倒闭。
宫小雨：“那我们打个车，地址在哪？”
宋瓷：“不用,车我也买了。”
话音落下,一辆加长型的豪华林肯飞速奔来，停在他们面前。
车中的人拿着手机,确定宋瓷就是他们的雇主后，立即下了车，对宋瓷点头致意，并送上一杯接风洗尘的红酒。
宋瓷接过酒喝了一口,又吩咐道：“我饿了。”
车上早已准备好三人份的西餐,就等着他们享用了。
此时,即便是宫小雨这个小病娇，看到这热热闹闹的阵仗也哑口无言，他望着林肯,又望着穿着整齐的仆人和豪华午餐：“这是买了林肯，还附赠了一套家政服务？”
宋瓷：“不是，今天的家政服务正好六折而已。”
宫小雨一脸可不思议：“你花掉了多少余额？”
宋瓷抬起手：“大概一天多。”
宫小雨的下巴快掉了：“你花掉了八千万？”
宋瓷：“不，是一个亿。”
宫小雨：“……”
有钱就了不起吗？
宫小雨低头看着自己的余额，按理来说也和宋瓷一样，有将近7个亿。
但，没有停时卡的他，这7个亿就是他的生命，花一秒都让他心疼，害怕他花掉的就是他的最后一秒。
根本不敢像宋瓷这样乱花钱。
有钱，真的了不起。
宫小雨坐上林肯，有种傍上了大款的错觉。
就只剩下那个麻袋还在外面，仆人恭恭敬敬请示意要怎么处理那个麻袋。
宋瓷拿着叉子，思考了一下，指着后备箱说：“塞后面去。”
仆人立即遵命，两个人抬起麻袋，装进了后备箱。
百科全书中的赤羽飞过来，颇有些得意：“小瓷，你果然还是爱我的，竟然没有被我的身体迷惑。”
仆人奇怪地看着这本书，宋瓷淡定解释：“高科技，智能机器书，会和你聊天的那种，不过这个坏掉了，要返厂检修。”
仆人恍然大悟，感叹土豪就是不一样。
赤羽控制了百科全书，能飞能说话，就是不能脱离这本书，回到宋瓷身上，他盯着小餐桌上的三份西餐：“小瓷真贴心，连我的这份也准备了。”
“想多了，我一个人就要吃三份。”
宋瓷揭开了西餐上的金属罩，迅速吃了起来。
宫小雨坐在旁边苦笑，也就是说，这三份里也没有他的份是吧。
宋瓷拿起餐刀，望了望盯着牛排的宫小雨，皱了皱眉道：“肉，可以给你。”
宋瓷只摄取足够的热量，除了鱼肉之外，其他肉的口感都让他不喜，他喝掉了一碗鳕鱼滑汤，便对蛋白质失去了兴趣，牛肉全给了宫小雨。
“真好，我喜欢的就是肉类。”宫小雨微笑着解决了三份牛排，接连两次闯关下来，虽说在游戏中没有明显的饥饿感，但出来后感觉体力都耗费了不少，不补充热量不行。
宋瓷啃着一碗蔬菜，让书中的赤羽伤透了脑筋：“小瓷，之前的你就因为挑食而营养不良，现在还这样的话，搞不好又要住进医院。”
“进医院的人是你。”宋瓷淡淡道。
赤羽的声音中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因为只要我进医院，你就会来照顾我，还会对我言听计从，让我这样那——”
咔嚓——
宋瓷手中的餐刀瞬间飞出，赤羽立即没了声音，那本百科全书危险地贴在车顶上，餐刀也钉在上面，若不是他及时翻上了书页，此刻这本书已经被钉了个对穿。
“好险啊，王哥！刚才天空一把刀子飞过！”
“闭嘴吧，我这里之前还有无数个丧尸！”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啊啊啊！”
百科全书中又传出还在闯关游戏中的杂鱼二人组的声音，赤羽将书页翻过去，关上了他们的对话，接着对宋瓷说：“虽然我现在控制了这本书，但若是它损坏了，我可就没地方寄居了，会变成幽魂四处飘荡，小瓷再也看不到我。”
“哦，没事，反正你的身体还在。”
宋瓷啃着蔬菜，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这番虎狼之词，倒把旁边的宫小雨呛住了。
后备箱里的赤羽发出了一声毫不掩饰的笑声。
书中的赤羽哐哐去撞后备箱，低声警告：“区区一具身体，也敢和我争抢，你活腻了。”
宫小雨咽下牛排，狐疑道：“他之前是这么幼稚的人吗？感觉这身体出现之后，他就不正常了。”
“大概是被刺激到了。”宋瓷补充说，“叫PTSD综合症。”
“哦，那这创伤后的心理阴影应该很大了。”宫小雨摇晃了一下红酒杯，悠悠喝了一口，“毕竟我都能吃你的牛排，喝你的红酒，而他只能躺后备箱和书里，多可怜啊。”
百科全书僵在了空中，书中的赤羽杀意腾腾，连后备箱里的他都用力踹了两脚，几乎要跳出来杀人了。
宋瓷盯着他：“未成年，不能喝酒。”
*
赤羽一路骂骂咧咧，终于到了宋瓷买下的酒店。
“这……就是酒店？”
宫小雨看着这座豪华大酒店，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这酒店约有十多层，位于城中心的公园森林中央，按理来说占据了这么好的地理位置，应当是生意昌隆，客人众多。
但这酒店，一眼看上去，就和已经倒闭了一样。
不会是被坑了吧？
宋瓷简明扼要：“七折买下的。”
“哦。”
果然是被坑了。
都怪网络太发达，也不实地考察一下，就下了单。
一行人进去，酒店里冷冷清清凄凄惨惨，不是像倒闭了，而是果然已经倒闭了，估摸着都进入了破产结算流程。
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这酒店的清洁服务依然在线，地板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宋瓷干脆又将雇佣的家政仆人直接延长了期限，雇佣他们来这里负责他的起居。
一套流程下来，宋瓷还剩下五天时间。
他住进了顶层的总统套间，不得不说，如果这酒店不是快要倒闭了，应该是异常豪华，住得十分让人满意。
他又吃了一顿甜点，紧接着洗漱完毕，出去之后，便见到赤羽套着麻袋躺在床上，只有脖子露出来。
“呵，那些人直接把他搬进来了。”
赤羽的意识还在书中，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麻袋里的赤羽直勾勾望着出浴后的宋瓷，喉咙里沙哑地说着：“小瓷……”
嗯，他也只会说这一句话。
宋瓷擦干了头发，随手将毛巾丢到桌上，问书中的赤羽：“为什么你的身体会被阿苏卡劫持进游戏里？他一直在地下杀人，那些人……”
“那病不是人。”赤羽的语气有些淡淡的凉意，“他们都是失败品，用你的细胞制造出来的怪物，全都是劣等生物。”
“宋楚弈也是吗？”
“他稍微好一些，至少壳子是正常的，尽管一肚子坏水，没干过好事，但表面上还是能看。”
“所以他真的是复制品？”
“当然。”
“这都是谁做的？”
“你看到了游戏中的模型屋，应该也明白了才对。”
赤羽这话说出来，宋瓷一时间没有了声音。他回想着那个洋房模型中的仓库，里面藏着一堆机器人的肢体，那房中也有一个地下室，但入口曲折又小，他们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是他。”
宋瓷坐下来，望向浮岛的方向。
“迟尉，那个创造了这座城市神话的天才。”
赤羽飞过来，挡住他的视线，不以为然道：“他只是一个疯子，自从他失去了他的妻子，他就疯了，在制造出阿苏卡网络之后，他疯得更加厉害，甚至认为你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想要研究你，便大量制造了你的克隆人，不过他并未掌握这项技术，他只复制到了细胞，却并未复制到灵魂——阿苏卡网络无法复制任何灵魂，它只能伪装。”
“然后呢？”
“然后他改变了主意，他想要杀了你，把你变成灵魂，来支撑阿苏卡网络。”
“所以八年前他就死了？”
“在更早之前，身为人类的他就死了。”赤羽说，“后来的他，只是一个偏执的魔鬼。”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可能是谋杀我的凶手。”
宋瓷仍然对那个给他留下卡片信息的凶手耿耿于怀。
“赤羽，重生之后的我忘记了所有事，你不想让我回想起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和那个杀死我的凶手有关？”
“小瓷……”
这回还是麻袋中的赤羽在说话，声音低沉的，似乎是在警告着什么。
书中的赤羽沉终于开口：“杀死你的混蛋，是一个被阿苏卡网络复活的亡魂，那个人化身为一个黑衣巫师的模样，他利用阿苏卡杀死了你，我们没来得及阻止。”
“我们？”
“嗯，我还有其他人，你对他们都有恩惠，拯救过他们，或者给予过帮助，还有一些不喜欢阿苏卡的人。我们组成了一个临时联盟，为了彻底关闭这个网络。”
“也就是阿苏卡所说的间谍？”
“没错，在你身亡前的一个星期，这个网络便绑架了你，它在一周之内杀死了你，并且开始小范围地屠杀。”
“你说屠杀？”
“只能这么形容，它将整座城的人都拉入了游戏中，没人能够拒绝，接着便是相互残杀，只有活到最后的一个人才能成为通关者。现在还没有人察觉到不对，因为阿苏卡篡改了时间，它将屠杀的时间修改到了今天，但明天，通关者就会出现，那些城市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赤羽低声说着这段事情。
“我们的人数终究太少，无法全部阻止这些悲剧发生，我们也有人陷入了游戏中，生死未知。”
“这个网络到底为何这么做？”
“不知道，它的说法是13天后末日将至，所以必须角逐出最强人选，准备迎接末日。但在我看来，这只是它自保的说法，它一直是个善变的网络，为了保全自身可以欺骗任何人，而且那个末日很可能就是它自身造成。”
赤羽的这番话同样有道理，宋瓷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起。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为何我们同样都是意识离体，你的记忆依然能够完整保存，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宋瓷问。
“这……”
赤羽思忖了半晌，又在他的身体上徘徊了几圈，这才回答他。
“或许……是因为我还有身体？我的记忆实际上都是储存在大脑中，我一直与这副身体保持着联系，所以能够感知到过去的记忆。”赤羽这么说着。
“那我的身体……”宋瓷低下头，怀疑地想着，“我无法回忆起过去的那些事了？这种失忆处理和投胎转世也没什么区别。”
“小瓷不用担心，你就是你，仅此而已。”赤羽将自己化为书，落在宋瓷手中，“我们可以重新构建新的记忆，所以我们要先解决那个身体的问题。”
书中的赤羽对麻袋里的他很不满。
“那只是一头禽兽，一个凭借本能行动的无意识体，还背叛了我的意志！”
赤羽控诉着麻袋里的他，舍不得直接砸脸上去。
宋瓷倒是跑过去，戳了戳赤羽的脸，麻袋里的身体马上有了反应，乖乖喊了一声：“小瓷。”
他再戳一下，又喊：“小瓷。”
宋瓷：“我觉得你的身体还挺诚实，难道说，你其实不想这么做？”
书中的赤羽：“……当然不是！但我现在的状况有些诡异，我看到这个臭男人，就感觉他是戴在我头顶的绿帽，我一天没回去，就一天难受！”
“吃醋了？”
“我怎么可能自己醋自己！”
麻袋里的赤羽又喊：“小瓷……”
书中的赤羽一口回绝过去：“闭嘴！”
宋瓷：“……”
宋瓷：“行了，别吵架，和你的身体也没什么好吵的，你说想要回去，应该也很容易才对，从这本书中飞出来，不就能回去了吗？”
“是这样没错，但小瓷，你看看封印我的那篇故事，它是《睡美人》，如果没有王子的亲吻，睡美人不会醒来，我也是差不多的原理。”
“所以我还是要亲你？”
“小瓷，你亲我的身体时，可没有这么不愿意。”赤羽幽幽地说着。
书和身体的触感毕竟是不一样的，不过，宋瓷也没有那么不愿意，只是亲一下而已。
“我亲就是了。”宋瓷说。
赤羽打起了精神，百科全书在空中飞了一阵，但又停下来，对宋瓷说道：“还有一件事，不要忘了那句话。”
他沉沉地说着。
“任何人都可能在一瞬间想要毁灭世界。”
宋瓷拿起书的手一顿，他没回答，只是抿着唇，翻到了封印赤羽的那一页。
——看着美丽的公主，王子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他的唇刚碰到公主，公主就醒了……
宋瓷将书页放到了唇边，余光瞥见麻袋里的赤羽正定定地盯着他，和偷看鱼儿的猫一样，眼神十分复杂。
接着，他的双唇印上插画，一离开，书本中立即释放出一道光芒。
漂浮的幽光向上旋转着，在刚开始的几秒间依然游移不定，但很快就朝麻袋中的赤羽飞去，落入他的身体中。
又是一瞬间的光芒掠过，麻袋中的赤羽缓缓改变了神色，似乎如梦初醒。
宋瓷好奇地走了过去：“你回去了，对吧？”
赤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他坐起来，双臂轻轻一挣，破开了麻袋的束缚，整个袋子都粉碎成了破烂。
宋瓷皱起眉，正要批评他浪费了一个道具，忽然间，他瞥见了赤羽手中的东西。
他的手中拿着一张血色的卡片，那个7号曾经对他用过一次，却最终失败的卡片。
这是游戏管理员才有的死神卡。
作者有话要说：flag高高扬起的一天
7号又被拉出来鞭尸2333
赤羽：我和他有着本质的区别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