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广才最后轻轻说了一句：“这事我就先跟你小子说一声，你心里有个底就行，暂时就不要对张平说了。看書喇
他现在有自己的主意，手上的那些事情他会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做，不要干扰他。
你小子慢慢跟着学吧！”
吴广才在厂里转悠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离开了，好像就是纯粹来闲逛了一圈。
张平也没在意，老头子喜欢过来转悠是好事，他不会干涉丝毫。
不过却是将吴瑶直接留在了厂里。
这下好了，一抬眼就能看见，时不时就能看到她那眼神里流露出的信誓旦旦的目光，真是让张平倍感无奈。
他不是不喜欢吴瑶，只是两人的年纪实在不大，而自己更是一心要去找周彤，这丫头天天往身边凑，偏偏自己家里人还很喜欢，吴家人更是一个劲的往他身边推，让他真是哭笑不得。
他活了两辈子，还从没见过谁家会这么担心女儿嫁不出去的。
等到第二天，长安市轻工局那边终于再次有了消息，要第二次派人前来沟通。
而这次来的人虽然还有那位上次来的穆涛科长，但这次他可就不是主角了，而是另外一位副局长霍正言。
张平知道这个人，曾今在第一家星海书店开业时听人提起过，算是一方重臣。
等到12日上午十点，一辆轿车就再次驶入了美华印刷厂的大门。
依旧是上次的那辆皇冠。
穆涛先下车，赶忙走到另一边拉开了车门，足以看得出穆涛在单位里跟今天前来的这位霍正言差距有多大，也足以证实了霍正言的地位之高。
张平自然亲自迎接，萧虎、何小红、吴瑶都跟着，也算是很给面子。
“穆科长，欢迎！欢迎！”
穆涛笑着跟张平握手打招呼，然后介绍道：“张厂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的副局长霍正言同志！”
“霍副局长，您好，欢迎前来指导工作！”
张平笑着上前伸出手。
霍正言面带笑容，并没有多少严肃，反而看起来非常和蔼。
“张厂长客气了，此前穆科长说你很年轻，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比我预想的还要年轻，厉害啊！”
张平笑道：“霍局谬赞了，就是国家政策好而已！您里面坐！”
说着伸出请的姿势。
这话说的很含蓄。
可霍正言却是高看了张平一眼，拿国家政策说事，这倒是很巧妙。
可国家政策是给全国人的，也没见有几个农民能趁机做出张平一样的成绩啊。
“哈哈，张厂长太谦虚了。”
霍正言笑笑，却是摆摆手道：“不急，早就听说你们这个美华印刷厂两年前还是一片荒草滩，这么短的时间就去已经成为了关山地区闻名的出名企业，若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带我参观一下？
也坐了一路的车，就当是散步休息了！”
张平也是意外，这位还真是跟预想的不同，竟然来了第一件事要参观厂子。
“哈哈，难得霍局愿意看，张平求之不得，若是有什么意见，还请随时指导！您这边请！”
于是，一行人就开始在厂里参观起来。
霍正言看的很细，甚至连仓库、厨房和厕所都看了一遍，简直事无巨细，完全不像是前来谈判的，反而像是主管领导前来审查一般。
他发现穆涛也是一脸疑惑，想必这是霍正言自己临时的想法吧。
不过经过上次去服装厂的事情之后，萧虎回来将厂里好好做整顿了一遍，现在各方面非常好，都是严格按照规定来办的。
看完一圈，霍正言也是赞赏：“就算今天是临时做的，那也很厉害了。
因为他注意到了很多细节，看的出厂里管理非常细致，这可不是临时应付就能做到这个效果的。
他见过很多企业，知道要做到这种程度，不管需要严格的管理制度，更需要管理者非常睿智。
等看完一圈，双方这才重新进入办公室里坐下。
张平笑着问道：“霍局，对我们厂里的工作可有什么建议和意见，不妨直接指出来，我们立刻改正！”
霍正言笑着摆手：“张厂长太高抬我了，也太小看你自己了。
就你们厂里管理到这个程度，我在其他企业里可是很难见到的。
我哪里还能挑出毛病来，足够出色了！
你们的职工很好！
如此看来，张厂长的确是做企业的人才。”
张平赶忙谦虚道谢。
看到张平放低了姿态，也没有了穆涛所说的那种高傲，这让霍正言面色好了不少。
“嗯，今天看看美华厂这中工作状态，那我也就能放心将红光厂交给张厂长了。”
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铺垫，刚刚的话跟这些其实也没什么递进关系，这让张平和萧虎几人都是一愣。
这就确定了？
张平随即笑着道：“霍局就这么看得起我？我都没这份信心呢！”
霍正言也笑了起来：“呵呵，我还真是对你有信心，你既然能将美华厂治理成现在这个样子，那就足够了。
我听闻你在咸阳还承包了一个渭城印刷厂，还在关山市有一个服装厂，都很不错，既然这三个厂子都能快速走上正轨，而且全部扭亏为盈，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张厂长是聪明人，我想你应该不会做出让我没有颜面的事情，对吧？”
张平心里暗叹，果然是不亏是做副局长的人，这个人城府很深，简单的一席话却是将要表达的意思全部清晰的表达了出来，没有深厚的功力可是做不到的。
而且这几句话里可是暗含威胁和警告的，张平能够想到，要是他将红光厂办不好，那这位对他动手起来只怕绝对不会手软的。
张平没有直接回应，但也没有出言反对，这等于是默认。
那种隐含的胁迫意味，在场所有人都感觉的非常清晰。
张平虽然脸上保持着微笑，但心里具体如何，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张平没有直接接话，倒是让办公室里的气氛慢慢严肃起来，让人心里沉重。
大约两三分钟后，霍正言忽然开口道：“张厂长，能否单独谈谈？”
张平眉头一挑，有些意外。
单独谈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还有更加私密的话要跟他说？
他眉头微皱，可依旧没有想到对方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既然不知道，那就听听再说。
他对萧虎和何小红、吴瑶三人微微点头，三人马上就走了出去。
而那边穆涛也是向着霍正言点了一下头，跟着三人走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霍正言露出一抹笑容道：“张厂长，可是对接受红光厂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不妨直接说出来。
我霍正言虽然职位不高，但还是有一些的，这么多年下来，全身轻工系统，人脉也是积攒了一些的，能帮你解决的就顺便帮你解决一下。”
张平脸上的笑容也收了起来，直接问道：“霍局，据我所知，目前红光厂可是有超过600名在厂职工，另外还有一些挂靠的，不知道轻工局对这些职工的处理方案是什么？”
霍正言看了看张平，露出微笑道：“呵呵，就凭这一个问题就看得出，张厂长的确是一位合格的企业管理者。
不错，足足600名老职工实在不少，一下子换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年轻来做厂长，肯定会有各种反对声音的。
一语中的，直戳核心，非常好！”
霍正言赞叹一声才继续道：“对于红光厂的原职工，轻工局目前的想法是让你全部接收。”
张平的脸彻底严肃了起来。
“霍局，我能理解轻工局的意图，将麻烦甩给承包的人，这是个很不错的想法。
但我目前就这点实力，这么多人全部接收并不好管理。
另外，这些职工应该也会有不小一部分人会非常抗拒归入到我这样一个农村小子手底下。
所以，我觉得霍局还是代为跟长安市轻工局汇报一声，此事最好灵活一些解决，不要搞一刀切。
要不然，我张平可不敢接收这些职工，要是跟我闹起来，我可不好难以保证会出现什么事情来。”
“那你的意思是？”
霍正言问道。
张平也毫不迟疑说道：“这些职工自主决定去留。
离开的由你们轻工局负责解决安置问题，留下的我全部接收。
但我只会按照我的办法对这些人重新选拔和任用，此前他们的一切职务和待遇，全部归零！”
霍正言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张平的办法完全就是打破了所有此前的规定了，这实在是他没有想到的。
“还有呢？”
霍正言没有表态，而是继续问道。
张平也不管其他，直接说道：“第二，原本厂里各人的一一切待遇和工资标准全部取消，我会重新制定福利和工资标准。
第三，我可以接收原厂里一切债务和拖欠账款，但我不接受任何原本强制要求和行政管理，全部以我们自主经营需求独自决定一切事务。
第四，双方重现清查厂里所有形式的资产情况，然后依照资产情况进行盘点，然后商谈承包费用。
一旦清查之后，不再承认任何形式的索偿行为。
第五，之后我所接收的职工，国营企业编制保留在轻工局，我们厂里不再接受任意形式的编制行为，一切以我们实际需求随时进行调整。
第六，轻工局必须协助解决一笔不少于300万元，期限不低于三年的贷款。
第七，轻工局必须保证，厂里依旧享有原国营企业本应享有的一切生产资料采购待遇。
第八，之后任何单位和个人需要厂里配合相关业务，都将以商业行为公平对待，拒绝无偿配合！”
张平一口气说出了八条要求，让霍正言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严肃。
“这八条就是我接受红光厂的要求，若是长安市轻工局不愿意接受的话，那我也就不再接手红光厂，而是会选择重建新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