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包厢内。

  一众纨绔二世祖花天酒地、穷奢极欲,怀里都搂着娇艳欲滴的姑娘。

  一个个在酒色、音乐之下放浪形骸,好似脱去皮沦为野兽,唯有靳卓斯和霍晓格格不入。

  霍晓其实也爱玩,但这局是李南做东,他和靳卓斯见完一个合作商刚好和他碰见,不由分说就拉他们进来。

  李南也是京市富二代圈里出名的主,一是太蠢,家里还惯着他,项目每次交到他手里就赔个一干二净;二是太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霍晓和他玩不到一块去,一直不熟。

  李南别的不会,除了挥霍家财,就是沉迷酒色。霍晓神色冷淡地喝酒,边上紧挨着一个小男孩,一直在蹭他,霍晓能不露声色地做做样子,靳卓斯就不行了。

  靳卓斯西装革履,宽肩窄腰,胸膛和两臂鼓囊囊的,一看就全是肌肉,坐在沙发上支起长腿,显出冷硬的性感。好几个小姐就喜欢他这种脸又臭又冷,拽得看不起人的样,挺着软绵绵的胸脯直往他身上贴。

  靳卓斯手臂青筋暴起,胳膊一被抱住,小姐还没来得及发挥,他就像沾上不得了的脏东西,猛的把胳膊甩出去。

  小姐吓了一跳,艳俗的高跟鞋颤巍巍地打滑,动静闹得挺大,李南和他那群兄弟都往他那儿看。

  “哟,靳总这是不满意?你不会和霍晓一样也只喜欢男的吧?好说好说,”李南推了边上一个小鸭子一把,“你过去伺候伺候靳总,别让人觉得咱们招待不周!”

  小鸭子化妆化得娘里娘气,穿着小短裤,小白腿都漏出来,风骚地夹着屁股。

  “靳总~”他抛着媚眼挽上靳卓斯的胳膊,“她不行,我活好,我来伺候您。”

  说着手里的酒杯突然一歪,酒全撒在靳卓斯衣服上。

  这其实是夜场上一个信号,弄湿了衣服抱着人就找个房间换,换着换着再干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少人眼神猥琐地朝他们瞟。

  小鸭子垂涎地盯着靳卓斯的胸肌,心急火燎地要和他打上一炮。

  靳卓斯直接脱下西装外套,当着他面扔进垃圾桶里,大手掐住小鸭子后领,直接把他提起来推出老远。

  小鸭子跌跌撞撞摔倒在地上,看见靳卓斯铁青的脸色,脸霎时吓白了,猛的打了个哆嗦,也忘了爬起来。

  李南砰的一拍桌子,站起来:“靳卓斯!你他妈在谁的地盘撒野呢,别给脸不要脸!”

  霍晓眉头气得直跳,也想不到在兄弟面前以这种方式出柜,但现在还是护好靳卓斯重要,顾不得其他,当即站起身拉住李南的手:“南哥,我朋友不喜欢这个,都是一起玩起来的,给我一个面子。”

  李南眼神阴冷,哂笑:“不是兄弟我不给你面子,是他太不给我面子。”

  旁边吴承站起来煽风点火:“就是啊,霍哥。你们现在一起创业开公司,自己当大老板,不会就看不起我们这些混日子的吧?”

  “这样吧,”李南嚣张地看着靳卓斯,“你把桌上这些酒都喝了向我赔罪,兄弟们就当你看得起我们。”

  靳卓斯站着不动,眼神凶厉地瞪着李南,全身肌肉暴涨像一只愠怒的狮子,李南也毫不示弱地剜着他,拳头摁得嘎嘎作响,两人剑拔弩张,让人担心下一秒就会抡起拳头踹翻桌子打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霍晓都做好一会儿打起来的准备了,靳卓斯倏忽收敛气焰,拎起酒瓶吹起来,啤的,白的,红的,啥也不看就往嘴里灌。

  霍晓拉了一把他的胳膊,靳卓斯没管,就直勾勾盯着李南,一直把桌上的酒都喝完。

  “好,好酒量!”李南带头鼓起掌来,一侧嘴角高高吊起,目光如鬣狗把他们来回扫过。

  结束一场闹剧,霍晓愁得头疼,靳卓斯喝了得有二十来瓶,今晚有罪受了。

  虽然两人身量相差不大,但靳卓斯体格太大,背着抱着都不顺手,霍晓费力把他拖到楼下门口,累得直喘,手一松,靳卓斯就栽倒进花坛里。

  霍晓指着他鼻子恨恨地骂:“真想把你给扔这儿!”

  但他知道靳卓斯这么做是为他着想。靳卓斯不可能怕事,里面那三瓜俩枣真打起来也打不过他,就是李南本来就和霍晓不对付,明里暗里使绊子,今天再得罪了李南肯定疯狗乱咬人。

  他再清楚不过,靳卓斯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他们。为了他们连口泡面都来不及吃敲下的一个个代码,为了他们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奔波和伏低做小,为了曾经摇旗呐喊的梦想和不甘居于人下的张扬。

  “兄弟,我欠你的。”

  霍晓认命地背起他,叫了个代驾,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搬上车。

  *

  霍晓几乎是一按门铃门就开了,他把靳卓斯抗在肩上,门一开,微微一愣,他才知道靳卓斯有这么好看的室友。

  “这是怎么了,怎么醉成这样?”

  “哥,你好,”霍晓带着歉意说,“我是靳卓斯的朋友兼创业伙伴,刚和客户喝多了,麻烦哥您帮忙照顾。”

  “好,”苏蘅接过酒气熏天的靳卓斯,嘱咐道,“现在天也晚了,你也快点回家吧。”

  “谢谢哥,哥再见。”

  苏蘅扛着靳卓斯拖进洗手间,他只穿着一件黑衬衫,西服不知道哪去了,衬衫皱巴巴的,后面还黏着几片叶子。

  “这是在地上滚了吗?”

  苏蘅搞不明白这么晚回来这是怎么鬼混了一遭,把人抱到厕所,捋着后背问:“喝了多少啊?吐了没?”

  靳卓斯表情呆滞,脸色发白,嘴唇殷红,拢起的刘海凌乱地散在额上,使他有种落拓和颓废的美感,像从中世纪的油画里走出来。

  苏蘅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喝得不少,顺着他的后背哄道:“快!把酒吐出来,不然难受。”

  “吐,吐啊。”

  靳卓斯不为所动,听不见似的。苏蘅一着急,搂着他的腰伸出手,细长的手指拨开靳卓斯的唇瓣,捅进他嘴里,在舌根和扁桃体处按压。

  靳卓斯拨开他的手,双手扶着马桶就开始吐。

  他的脸上浮出冷汗,像是难受坏了,苏蘅伸手插进黑密的头发里给他按摩。

  苏蘅拿了个杯子接满水让他漱口,靳卓斯乖乖含着漱口,两腮鼓动,灯光下皮肤闪着细腻的光泽。

  苏蘅不知道怎么着,坏心眼一遇上靳卓斯,就从骨头缝里钻着尖冒出来,都怪靳卓斯脸太臭又不会说话,这么一想,他手伸得更理直气壮一些,多少有点报复之前误会他的意思。

  待他漱完口难受地耷拉着脑袋,掐住脸上两边的肉,面团似的,左团三圈,右团三圈,再捏着肉一起拉,拉成一个怪状的小松鼠。

  苏蘅作弄得正欢,突然被靳卓斯攥住了手腕。

  他吓了一跳,靳卓斯的脸越凑越近,近得连他眉毛细密的走向,和鼻梁上的小痣都看得一清二楚。

  苏蘅挣动手腕,却丝毫撼动不了靳卓斯的桎梏,靳卓斯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一瞬不瞬盯着苏蘅。

  苏蘅心脏砰砰直跳,实在不明白靳卓斯想干什么。

  这时靳卓斯瘪起了嘴,眼神脆弱得像个没人疼的小孩子,嘴里委屈地叫着“哥”,一下子就扑上来把他抱住了。

  苏蘅被靳卓斯紧紧搂着,力道那么大,像攀住一段触不可及的梦,心脏有力地撞击在他们紧贴的胸膛上,一下一下,快要把苏蘅凿疼了。

  他感觉自己被一条摇着尾巴的大狗给扑倒了。

  “哥!哥!”靳卓斯期期艾艾地叫,嘴里只会喊哥,但是每一个字都是“我想你”。

  苏蘅忽然感到脖颈处一片濡湿,靳卓斯咬着嘴唇埋在他颈肩哭,肩胛因为哽咽一下下抽动。虽然不知道他的哥是谁,但在他伤心的时候,苏蘅愿意装成哥给他安慰。

  胸间那一点坏心思全都被这一声声哥给吹散了,苏蘅向来对可怜兮兮的人格外心软。

  幸好靳卓斯睡一楼,不然苏蘅要累死。

  把他拖上床,暖气很热,扒去衬衫、西裤、鞋袜,摸到手套停顿一下,没有碰,然后拿热毛巾给他擦拭身体。

  靳卓斯赤裸着胸膛直勾勾盯着他,像是极为害怕他离开。但他眼神中还多了别的一点东西,看得苏蘅浑身不对劲,赶快给他擦完,就用厚被子把靳卓斯紧紧裹起来。

  苏蘅支起身体要下床,靳卓斯伸手把他扯回去。

  苏蘅惊呼一声倒在他身上,靳卓斯身上肉很硬,砸得他怪疼。

  “你……”

  苏蘅震惊地看着自己被拖进被子里,靳卓斯双手双腿齐上,把他紧搂在怀里。

  苏蘅干瞪着眼,拿他没办法,心想等他睡着了就趁机跑。

  靳卓斯可能察觉到苏蘅不安分的想法,张开嘴朝他脖子咬了一口。

  “啊!”

  苏蘅身体猛的弹了一下,紧接着被靳卓斯掳回原处,靳卓斯咬着不松口,他气得掰住靳卓斯的下颌往外推。

  “松口!松口!”

  炽热的呼吸喷在脖颈上,激起细细密密的疙瘩,苏蘅毫无招架之力,无奈地喊了一声:“我疼!”

  这时靳卓斯才松开,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苏蘅看着他脸通红,狠狠抽了他大腿两巴掌。

  靳卓斯由他抽,死乞白赖地往他怀里钻,爬在苏蘅胸口睡着了。

  梦里出现一个唇红齿白、温温柔柔的小哥哥,越过人潮人海向他走来,牵起他脏兮兮的手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