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销号节奏一带, 景随更处在风口浪尖上了,一面是私事一面是工作,在路人眼里他似乎没一头搞得好的。

  即使事情都还没有实锤, 但必须承认, 社会对于景随的印象开始走下坡路,就像一声鸟鸣引起雪崩, 或者一只蝴蝶引发风暴, 各种猜忌、阴谋都被吃瓜群众赋予了景随这个人。

  路琦梦本来就爱刷手机,看见这些铺天盖地的言论,原本美艳的脸庞都阴沉地凝结起冰霜, 冷漠地一条条看下去,在发现余陶乘火打劫后, 立马登上了自己千万粉的微博大号。

  噼里啪啦发了条动态:谁在造谣?建议仔细研究原片。

  大V发博不需要酝酿直接空降热搜,路琦梦的粉丝明白她的态度纷纷声援, 营销号落井下石不可信, 实情倒底怎么样,还是明天晚上看节目在判断。

  但不知是水军还是真被洗脑的粉丝却下场争执, 人家都说了景随掩盖事实, 官方剪辑不可信,怎么还能看原片判断呢?

  两方人各执一词,闹的不可开交,甚至有人@当天参与的其他明星, 问他们那天倒底什么情况。

  就算景随能控制剪辑但不能控制每个知道真相的人怎么说吧?

  但是很快,其他明星都发声了, 甚至《和我们一起》的几个主持人, 都只是说了一句话:

  明晚请看原片。

  群众哗然, 所有人都明白这就意味着, 他们都承认明天播出画面的真实性,现场饭拍的人不少,拼凑一个事实不难,如果不想因为剪辑欺骗而被群嘲,最好放送真实现场。

  那些怀疑景随的人开始犹豫了,就算景随能改剪辑,但怎么着也不能控制每一个人都为他封口吧?其中的宋珠佩、周靖那都是口碑极好的演员,更别说朋友遍布娱乐圈的“一起”主持团,这些人权势皆有,哪个人都无比珍惜自己的声誉,绝对不会集体帮景随或者余陶任何人瞒天过海。

  更值得玩味的是,无论“一起”节目官宣,还是主持人发声,从始至终都不见“皮带”主人郜乐家的身影,郜乐家失格犯错几乎是板上钉钉,录制当天绝对出了大事,只不过他的“同伙”倒底是谁,目前还扑朔迷离。

  因此网友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纷纷开启悬疑推理模式,都对明晚的播放更加期待了,恨不得现在就守着电视按快进。

  在有意无意下,和我们一起这一期节目已然万众瞩目、未播先红。

  景随工作方面问题的局面暂时稳定下来后,星线乘胜追击,开始广发通稿,准备将石隽巧事件对景随的影响先控制住。

  当天下午五点多,星线的营销号发稿称,无论石隽巧女士究竟是谁的母亲,人家已经私下和平、合法解决了矛盾,为什么要把问题上升到其他人呢?

  说来说去,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就算是亲属也不能人格、思想、眼界完全统一吧?没有犯错的人为什么要无缘无故遭到谴责?

  这个言论被一部分景随粉丝还有毕竟清醒理智的人顶了起来,虽然不能扭转很多人“有其父必有其子”的思想,但终归给出了新的答案,破开风靡的局势,让真相有了归处。

  网络言论基本稳定下来了,但景随听谢奇致的话一直没去关注,微博都没登录过。

  离开小区后,他就去学校上课了。

  暑期奥物班已经开始,非常严酷的下午连上三节,他第二节 课上一半时才赶到,陈老师正在讲课,看他从后门窜进教室,没有多说。

  陈新言发现景随盯着黑板眼睛都不动,好像在神游,便马上叫他起来问他黑板上题目的解题思路。

  景随确实没在听,但他很淡定,在满教室的屏息沉默中不紧不慢看了遍题,忖了忖,沉稳地说了想法。

  陈新言挑了下眉,虽然看得出景随在现想,但答案完全正确,他了解了景随的水平,也就不为难他,点评后让他坐下。神游没关系,如果下次叫了答不上来,再算账。

  景随答题时也对自己的烦恼有了突破性进展。

  他这种人压根不适合发愁,再怎么想脑子都是麻的,他就应该解题,条件、公式在脑中无比清晰。

  他拿起书随便找了道题在心里带入。

  尧逸呈,独断专行、擅自行动并且存在隐瞒情节,问,当事人该不该生气?

  景随:答,该。

  当事人认为,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景随:答,他给我道歉。

  提醒当事人,尧逸呈当场就道歉了,但是你没接受,请问当事人为何自我矛盾?

  景随:……

  景随想了下:答,他不诚恳。

  那么请问当事人,尧逸呈方应该如何道歉,你才会接受?

  景随:答……他要坦诚……

  请当事人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请给出具体解题思路。

  景随:他要说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

  景随:比如……

  知道我父母的事情之后,他有没有觉得我特没用。

  是不是其实,从始至终,我在他眼里都是一副很可笑的样子,自己在那装酷装潇洒。

  却不知道他早就清楚我的真面目。

  我是连决绝、放弃都做不出的废物。

  被至亲一点点蚕食,却仍然在痛苦中保持沉默。

  跟他一点都不一样。

  尧逸呈真勇敢。

  从他告诉我,他要和家里对抗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好厉害。

  我真羡慕。

  你说,他能不能,

  不要看不起我。

  ……

  用解题的思维剖析,景随思路异常顺滑,自顾自思考完后意识到什么突然慌张地脸热起来。

  他合上书丢桌子上,酷酷的靠椅子坐好,抿抿唇唾弃自己。

  我在想什么?

  尧逸呈怎么看我重要么?

  啧。

  我是真的傻逼。

  景随想。

  我为什么要在意他的想法?

  第三节 课结束已经快五点,也差不多到了饭点,身边奥物班的同学一个赛一个激动地光速撤离冲去食堂,景随没什么胃口,留在最后慢吞吞收拾书包。

  “景随,”陈新言擦干净黑板,站在讲台上叫他,“跟老师聊聊。”

  陈新言说着抱起书走出教室,站在了走廊上。景随跟出去,走廊另一侧是花园,没有窗户遮挡显得视野开阔,他深吸一口气,就感觉心情平静不少。

  “老师。”景随恭敬道。

  可能因为陈新言知道他和尧逸呈的关系,在他面前自己就是在校已婚,所以面对陈新言景随莫名尬且拘束。

  “有什么心事吗?”陈新言温和道。

  景随抬眼看他,就觉得这人真的很像一个老师,很典型的、博学文雅的那种,周身散发着平和沉静的气质,是经年累月从知识、书籍、阅历沉淀出来的,带着厚重、带着包容。

  “没,”景随有些发愣,摇摇头,忽然就没忍住道,“老师很早就认识尧逸呈是么?他以前是什么样?”

  陈新言意外:“……什么样?”

  景随更尴尬了,撇头道:“就是他在国外都做什么?”

  “哦,”陈新言朗声笑了,恢复平常的语气,好似很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尧逸呈大学学的金融,但是其实高中没毕业就参加工作了,他在金融方面的天赋原本就比其他人优越很多。”

  景随看回来,追问道:“他都做什么?”

  陈新言陷入回忆:“大学那会儿在做投行,还是盛诺的高层呢。盛诺你知道么?”

  景随觉得耳熟,但想不起来。

  “算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投资银行吧,动辄影响全球金融局势的那种大集团,”陈新言顿了顿,“他在里面非常活跃所以升的很快,大前年的‘奇士顿融资案’、‘英镑狙击事件’、去年的‘网信泡沫危机’都跟他有关系。”

  陈新言笑了下:“当时我见过他,以为他会踌躇满志地向我讲述这些大事件,却没想到,”陈新言神色有些古怪,“我也是个普通人,见个一米九猛男跳芭蕾也会震惊的!”他突然略兴奋地掏出手机,“我有偷偷录的视频你看么?”

  说实话,景随想看,但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表现出想看的样子,就僵硬地想嫌弃几句,陈新言却很自顾自没理他,几下翻出视频打开播放,景随就顺便闭嘴了。

  景随想像尧逸呈踮起脚尖柔美舞蹈的样子,原本觉得诡异,但如果配上他那张漂亮的脸蛋,浅褐地发色琥珀似得眼睛,对了,右眼角下还有一个可爱的小痣。

  还挺唯美的。

  景随把幻想照进现实,发现它们重合了。

  老天爷,真的有仙男。

  他不自觉随着音乐点头,看着看着,忽然察觉到跳芭蕾的衣服,真TM紧身。

  视频里的尧白天鹅在那翩翩起舞,跟光着膀子似的,景随心底忽然涌起一道有劲力的暗流,啪啪抽着他,让他的心跳快到发疼,一时只想骂妈的臭不要脸。

  “当时我看见他跳舞,忽然就对他有了新的认识。就像跳芭蕾一样,对他来说,踮着脚尖舞蹈,不平稳地、难以预期地行动,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他乐在其中,更是习惯如此。

  尧逸呈习惯站在浪尖上,与风险同行,这就是他那种人最平凡的日常。”

  陈新言看向景随,笑笑道:“所以,我想他一定有足够的勇气。”

  景随扯了下嘴角,移开视线:“没错。”

  “所以,他不会吝啬分给身边人许多。”

  景随偏开的眼神顿住了,原本有些怅然的苦涩竟然在这一瞬间全然荡开,像蒙在密闭房间之中闷头苦凿已久的人,突然破开一隙石缝,空气疯狂涌入,风与阳光袭面而来——

  他抬起头,眼神越发清明。

  “如果有什么做不到也没关系,如果你愿意,尧逸呈可是世界上最可靠的男人……”陈新言顿了顿,好似在反省,“吹的过了些,之一吧,毕竟我也是男人呢。”

  景随于是笑了。

  他裂开嘴,无奈又觉得好笑地一通乐。

  他奇妙地感到些许轻松。

  陈新言也看着他微笑起来,却在这时——

  “靠,你为什么对着我朋友笑的这么恶心!你们在说啥??”

  陈旻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不过一夜之隔他看起来清爽多了,衣服穿得规矩,头发也修剪的干练整齐,最改变气质的当属他手里牵着一只猫。

  毛茸可爱的小花和昔日不良一点都不搭。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