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说的是一个月后再回来, 直接办理离婚,但还没到一个月的时候,一场颁奖典礼就把景随从课本中从S市给召唤回来了。

  谢奇致带着任书亲自去S市接的人。

  下了飞机, 景随有些恍然, 原来自己已经离开这里二十多天了,眼前的景色竟然有点陌生。

  颁奖典礼就在后天举行, 那是一场剧界盛会, 如果景随能拿到最佳男演员,以后就被称为视帝了,身上又镀了一层金。

  而他被选送的作品正是《巡夜人》, 他虽是个男三号,但挑起了剧组大梁, 是戏份最多最出众的角色,拿个男主角也没什么问题。

  坐上保姆车, 任书有些感慨:“景随你居然报大学报的那么远, 想死我了!”他给了景随一个熊抱,“你的事业正在上升期, 滕总怎么舍得让你跑S市去啊!”

  谢奇致一听这话, 插嘴道:“滕总对员工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景随靠着车座养神,没理会两人,但他心里也不禁想到星线的老板滕星辉,他因为学业忙, 最开始一切也都是石隽巧在打理,所以一直没见过这人, 但这两人说的没错, 星线确实对旗下艺人和员工很好, 这在业界都是出了名的。

  脑中忽然闪过尧逸呈的脸, 景随蹙眉,挥挥手将人赶走。

  不对,不是他,在尧逸呈出现之前,滕星辉就很照顾员工了,又不是只针对他一个。

  正想着就听任书还在那嚎:“就没见过待遇比景随还好的!”

  景随:“……”

  休养了一天后,第三天,景随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去往颁奖典礼会场走红毯。

  谢奇致说这次得奖概率很高,所以痛下决定花钱把景随一身上下弄得大牌云集、花里胡哨,就怕被别人比下去,通稿再来个艳压。

  景随差不多已经习惯这种场合,虽然面上依旧冷酷,但应付记者和搭讪却是游刃有余。

  正和某媒体的记者说话,景随余光中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扭头看去,是游逍。

  看见景随他招呼一声走过来,周围记者看见两人在一起纷纷放下手头的事,全部围过来问这问那。

  景随和游逍俨然成了5A级景区,人人都要来观赏一番。

  “请问,两人真如传闻所说已经在交往了么?”

  一个问题还没回答,下一个就又来了:“景随你是和尧逸呈离婚了么?”

  “两位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景随和尧逸呈离婚的原因,是因为对方不忠还是传闻中的欺骗?”

  景随听的脑袋快炸了,他皱着眉头,不想回答任何一个问题,礼貌致歉后,和游逍一起挤出人群离开了采访台,进入会场内部。

  景随是本次颁奖典礼的热门获奖人,原本应该围绕得奖提的问题,现在全部变成了她的感情问题,景随烦得要命,一进会场就开了瓶水咕嘟咕嘟喝了。

  这会儿任书已经找到他走上前来,看见游逍满眼都是慈祥。

  这人跟路琦梦是一挂的,最先对尧逸呈疑神疑鬼,换成游逍后仿佛就一万个放心,看见人就开始慈母笑。

  其中以路琦梦最为夸张,景随私下问过,她居然不为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要好而伤心。

  属实乃奇人。

  景随问游逍:“你怎么会来这里?”

  游逍都公开退圈了,按理说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景随有些疑惑。

  还是做好了功课的任书抢先回答道:“人现在不是明星了,今天坐的是资方席位。”

  景随微微惊讶:“你种葡萄这么挣钱?”

  游逍微微靠近一些,景随是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样的笑,怎么说呢,带着一贯的温柔和一分戏谑,冲自己低语道:“是啊。”

  咬字似乎都带着一丝缱绻。

  景随浑身一凛,迅速扭过头起身,匆匆丢下一句:“我去坐了。”就迅速消失。

  颁奖典礼之中穿插着一些明星的歌舞表演,景随心不在焉地看着,一直到四十分钟后,颁过了最佳配角,最佳男女主角的重头戏就要开始。

  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景随非常平静,他可以说是十分淡定地上了领奖台,致辞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在说道感谢星线的时候,大屏幕上画面一转,捕捉到了星线老板滕星辉的脸,那个中年男子冲镜头笑了笑。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但景随的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嘴巴一动不动的倒底有没有在说话。

  眼前的一切都成了慢放,他双眼怔怔地望着屏幕上的滕星辉,连主持人问他问题都没有听到。

  他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噪白的雪花点在耳边嗡嗡嗡,不停地响……

  等主持人第三次叫他,他才慢慢转身,但眼神确是空洞的——

  “你说什么?”

  主持人:“我听说你和游逍关系不错,他出国后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富翁,你帮我们问问有没有什么诀窍?”主持人搓搓手,表现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很快大屏幕上投出了游逍俊朗的面容,他坐在资方席位,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景随扫一眼屏幕,却没有去注意游逍的脸,而是在那局巨大屏幕的不起眼的恶小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名牌,粉色的纸张上面用宋体,清清楚楚地写着三个字“尧逸呈。”

  那个座位就在游逍的左下角,那里此刻没有人。

  尧逸呈,没有来。

  景随一瞬间心脏撞向胸腔,呼吸像是被一只手攫住满满当当地塞在胸口出不来。

  在成千上万人的注视下,在辉煌的镁光灯中,景随缓慢后退一步离开话筒,在主持人的懵逼之中突然转身离开了舞台。

  镜头只追逐到他的背影,他很快进入后台,然后消失。

  现场一片寂静,大屏幕上的游逍也逐渐收起笑容,跟着起身往后台赶去。

  至于主持人该以什么说辞收场,此时的两个人都顾不得了……

  景随是在路边拦车的时候被游逍找到的。

  游逍没有去拉他,只是走到面前静静地问:“你去哪里?景随。”

  景随没有说话,他努力抬起手招呼驶过的每一辆出租车。

  “去找尧逸呈么?”

  景随像是这会儿才回过神,他抬眼看向游逍道,定定道:“嗯。”

  “为什么?”

  景随低沉的嗓音有些气喘:“我错了,是我搞错了……你知道吗?”

  正说着一辆车停下,景随埋头要上车,身后游逍终于伸手将他拉住。

  “景随。”

  景随回头看他一眼,不多言语,只安静地一句:“我要去找他。”就让游逍,慢慢放下了手臂。

  秋末冬初,车子碾过枫叶,掀起一片金黄的旋转,游逍在原地直看到车子消失,才慢慢地慢慢地转身,往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隐入人流,到再也看不见。

  景随上车后报了六中的地址,然后拿出手机给尧逸呈打电话,可恨他居然几次按错了号码,只能从通讯录翻找。

  拨过去后,心跳随着那边嘟嘟嘟的声音一起一伏,没个着落。

  第一次,尧逸呈没有接电话。

  景随不放弃,继续打。

  在第三次时,那边终于接通,然而传来的确实尧逸呈不平稳的喘气声,他像是在开车,耳边风呼呼地全都被景随听见。

  “景哥。”

  听见尧逸呈声音的瞬间,景随闭了闭眼睛,只需一瞬,心脏落回了胸膛。

  “尧逸呈,你在……”

  哐!

  耳边一阵嘈杂。

  有机械碰撞的声音,也有人的呼喊声。

  “尧逸呈!尧逸呈??”景随觉得这声音不太妙,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跟着大声道,“喂?喂喂?”

  前面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发现这人皱着眉头、声音颤抖、满脸严肃,有些担心到了地方他给不给钱。

  不过几十秒,却犹如一个世纪那么长,景随终于再次听到了尧逸呈的声音——

  “没事,出了点车祸。”

  “艹,你没事吧?”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是问身体,一是问脑子。

  景随着急的都要笑了,出了车祸还没事,是不是脑子坏了。

  尧逸呈安慰道:“是自行车车祸。”

  “自行车和什么?”

  “大奔。”

  “谁大奔?”

  “他。”

  “你没事吧!?”

  尧逸呈还有些奇怪:“不是说了没事嘛。”

  景随:“……”他沉默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边尧逸呈微微喘着气,像在走路,景随赶紧道:“你去医院,别自己乱跑。”

  他都要急疯了,这人还乱跑。

  尧逸呈却没答话,他顿了顿,平淡下掩饰着小心地问:“景哥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景随没察觉,自己的眼睛瞬间红了,薄薄的眼泪模糊了视线,让一切都灰蒙蒙的。

  景随又“艹”了一声,藏起哽咽,尽量平静道:“我想见你。”

  尧逸呈那边的呼吸停了一瞬。

  然后飞快说道:“好,我在老地方等你,我们第一次见的地方……我会一直等你的。”

  尧逸呈刚刚说完,就听那边嘟嘟嘟几声,彻底没了动静。

  他挂了电话,或遇到了什么危险。

  景随又叫了几声,再次拨回去时,却只能听到对方已关机。

  他啧一声,心想第一次见面?

  靠,我哪记得是哪。

  他现在已经知道,总之不在悦来君临阁就对了。

  酒席那天,他一直想不起来的,最后一个人是滕星辉,不是尧逸呈。

  景随脑仁有些麻了。

  这会儿出租车已经到了六中,景随给了钱,下车时看见对面小区楼下停着几俩黑车,他刚要走过去,就见最前面一辆车打开了车门,从里面下来的赫然是尧竣。

  景随脚下顿了顿,然后大步走过去,尧竣也是看到他才下的车。

  两人在路边会和,很快,尧嘉希也从车子另一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