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周子驿重复了一遍廖渊的话, 显得十分不可置信。

  他怎么报警?他难道要报警说温泽想杀人?这哪有人会信?

  “当然不是让你现在报警。”现在就报警的话,岂不是打草惊蛇,廖渊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他报了个十分精准的时间,是两天之后的凌晨。

  周子驿:“?”

  为什么还能精确到几点几分?

  周子驿:“这时间是什么意思?不对, 这和我没有关系, 我们上次已经说过了, 我不会再帮你们做事情了。”

  廖渊听见他这么说,却也不急, 他不理会对方的拒绝,继续说:“这不是在帮我们,而是在帮你自己。你就真的以为, 你自己能够在这事里面脱身吗?要是真的出了事情,警方问你,为什么要去温泽家里,你怎么说?你觉得你拿着那段录音, 交给警方就能把自己摘出去了吗?”

  这一样一连串的提问, 确实让周子驿陷入了不得已的深思中。

  他是想着能拿他手里的录音去脱身的,可是……

  他已经跟着廖渊上了同一艘的贼船,已经无法去走回头路。假设温泽真的杀了什么人,警方调查的话,肯定也会查出他的事情来, 他去过温泽的家,接到过温泽的短信和电话, 这些都是会有记录的。

  廖渊好心的提醒他:“把录音交给警方,你是不是忘了, 这里面可录上了温泽威胁你的话。如果你想从中删去这段话,好像也不太行,因为删减的录音,可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周子驿眉头瞬间一皱。

  他同意给廖渊做事,就是不想让这件事情暴露,可他的那段录音里面,可是实实在在录上了温泽以他偷取设计图相要挟的事情。

  那这么说来,他的录音岂不是任何用处都没有?还会让他陷入更加不易的境地?

  廖渊用一种冤枉好人的语气:“所以说,这件事情确实是在帮你。如果是你自己主动报警,那是不是就会……不太一样?”

  周子驿愣了愣:“你刚才说的时间是什么意思?”

  廖渊这回耐心笑着和他讲了一遍。

  ……

  这些天以来,廖渊都在忙着家里的事情,好不容易得闲,却又得苦于工作。

  他一直在公司加班,好不容易忙完,十二点多种才回到的自己家。

  温卿今天都没给他发消息,估计是已经睡着了,廖渊还没吃晚饭,给自己烤了片面包对付。他没有睡觉前喝牛奶的习惯,所以端着一杯温水,回到了卧室打算睡觉。

  进到卧室之后,廖渊也没开灯,直接摸黑坐到了床上,却一屁股压到了什么软乎乎的物体。廖渊正端着水杯灌水,着实把他惊了一跳,手里的半杯水都瞬间扬了出去。

  而他身子下面的罪魁祸首,此刻迷迷糊糊的掀开被子,已然是一副睡眼惺忪非常不满被吵醒的状态。

  廖渊被呛到,咳嗽两声,赶紧和人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继续睡……”

  温卿气的撅着嘴,眼睛只睁了一瞬,便又闭合,怨气冲冲的翻个身,然后裹紧廖渊的被子,转头继续昏睡了过去。

  温卿发现了,在廖渊家里,就绝对能治疗失眠,所以他晚上也没问廖渊,便又自己偷偷跑了过来。

  廖渊把地上的水渍擦完后,也矮身钻进了被窝里。

  看来温卿是真的把他当成“小情人”了,只是他这个情夫当的也很可怜,对方不在必要的时候根本不找他,只有晚上才会过来,并且……连一点自觉都没有,躺在他身边,还什么都不让干。

  这让他上哪说理去,廖渊心里徒然生出几分委屈。

  委屈归委屈,但是廖渊知道温卿这些天来睡不好,所以看见温卿睡的正香,也不忍心打扰。

  温卿虽然刚才被吵醒了一瞬,但是马上就又睡着了。

  这回他却做了个和往常不一样的梦,他梦见身边有只小狗一直在舔他,舔完了他的脸,又开始舔他身子,一下又一下,弄得他浑身都痒。

  温卿在梦里推拒着那小狗,只可惜效果只能持续个几秒钟,几秒一过,便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蹭着他。

  温卿实在是被惹得烦了,嚷了一声:“不要了,痒。”

  他说的是梦话,可能是因为喊得太大声,所以把自己都给喊醒了。

  结果他睁眼睛一瞧,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哪里是什么小狗,分明是……

  温卿困得迷迷糊糊,头发睡的炸了毛,他揉揉眼睛,将视线聚焦,“廖渊……?你干什么呢?”

  在灯光之下,廖渊那双眼睛赤红着,他粗气连连的抬起头,额角上挂着汗珠,看见温卿醒了,一声闷哼没控制住的变调而出。

  温卿看愣了:“你……”

  听见温卿说话,廖渊那双眼睛越加的暗沉,里面像是酝酿翻腾着一团的火,廖渊极其费劲的叫了他的名字,声音是低哑着的,甚至因为变调显出几分的粗粝:“小卿……”

  温卿的困意顿时一扫而空。

  廖渊粗喘着气,半仰着头,他呼吸未平,汗珠顺着脸颊擦过喉结:“咱们……早点结婚吧。”

  早点结婚的话,他就能早点碰到温卿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他只能当着温卿的“情夫”,大半夜的还得被折磨的望梅止渴。

  没等温卿说话,廖渊便翻身下床。

  温卿问了对方一句:“你干嘛去?”

  “不用管我,你继续睡。”廖渊大步踏向了浴室里,他其实没想把温卿吵醒的,只是动静有点大,最后还是将人给闹醒了。

  温卿不是个重yu的人,他也不知道廖渊到底有多难受,可从对方的表情上来看,似乎真的不太舒服。

  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温卿已经被吵的不困了,他皱皱眉,虽然还没能准备好,但是也不想看见廖渊这么辛苦。

  廖渊在浴室里,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温卿耳朵动了动,胸腔的呼吸紧了一瞬。

  今时与往日重叠,他忽然想起上辈子的时候,他在廖渊家里住,那人也经常的会在大半夜洗澡。

  而他当时还以为,这人只是有洁癖,并没有往不正经的方面去想,现在回忆起来……

  温卿的脸不禁也被染上了绯红。

  那时候,他真的不知道廖渊喜欢自己,还以为只是朋友层面上的关心。这人在某些事情上,真的是非常的能憋。现在一想,当初他真就是犯了傻,以廖渊这种性子,又怎么会将不相干的人接回家住。

  温卿还记得上辈子的某天晚上,也是这间屋子里,他半夜被渴醒了,又懒得下楼去拿水,便偷偷摸摸来到廖渊房间里想拿瓶饮料喝。

  结果他当时开门,却看见廖渊并没有在卧室内,倒是浴室里的灯是亮着的,还和现在一般,传着不断的水声。

  他心中了然,知道廖渊这是在洗澡,同时也看见了床头放着的饮料,便赶紧走上前,将那饮料偷了过来。

  他刚拧开瓶盖,打算喝一口的时候,猛地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循着声音望过去,那正是廖渊所在的浴室。

  温卿当时做贼心虚,饮料险些没把自己呛到,还以为是被廖渊发现了,磕巴着朝浴室方向赔礼道歉,“我、我就是想进来喝点水,太渴了。”

  他也不知道廖渊听没听见,反正浴室里的人,还在一声一声唤着他的名字,且一声比一声急促,急的甚至带着浓浓的喑哑与鼻音。

  温卿没在浴室里干过这种事情,就算是要做,他也是黑天半夜家里没人的时候,才敢锁上门,偷偷的在房间里解决。

  所以他当时也真的没往歪了想,还以为是因为廖渊的可乐被自己喝了,对方不依不饶,所以才叫他的名字。

  这给温卿羞的够呛,心里甚至有些埋怨,廖渊又不是差三块钱的人,怎么喝点饮料都不让。

  但这……确实是他没有经过主人同意,自己偷喝的,温卿心中有愧,便抬脚走到浴室门前,敲着那扇玻璃门。

  “廖渊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回廖渊应该是听见了,那水声与对方喑哑的呻银一起戛然而止,只是粗重的喘息并未停下。

  廖渊没有说话,温卿以为廖渊在生气。

  温卿再次道歉:“对不起,我下次进你房间会告诉你的,我只是以为你睡了……”

  廖渊不接他的话茬,却转头说了句别的:“你都听见了?”

  “啊?我……对我都听见了。”

  两人各说各的,互相误会。

  温卿正担心着廖渊有没有消气的时候,面前的玻璃门却忽然一下被打开。他站的太靠前,他的鼻尖撞到了廖渊的胸膛上。

  温卿鼻头一酸,揉揉鼻子,仰起头却看见了廖渊正沉着一张脸。

  他当时不懂,但现在终于明白,原来廖渊赤红着双眼,粗浊的鼻息,都代表对方是动了情。

  只是那时候的廖渊眼里,还掺杂着一些更为复杂的情绪,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慌乱。

  廖渊因为被人撞见了秘密,而产生的的慌乱茫然。结果撞见他这样的人,竟然还是当事者温卿。

  这非常尴尬。

  但这种尴尬只属于廖渊一个人,温卿还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对方肖想的对象。

  温卿无措的举着可乐瓶,小心的递给了对方。

  廖渊那双眼睛布满血丝,他当时狼狈的低下头,默默接过了温卿递来的东西。随即问了一个温卿并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你都听见了,那你是怎么想的?”

  声音里夹杂着小心翼翼。

  温卿腹诽,下次不喝就是了,他还有钱,他自己买。

  廖渊:“会很……讨厌吗?”

  “倒、倒也不至于这么严重!”温卿涨红了一张脸,他刚才鼻子酸,但是现在有些缓过来了,他好像闻到了一些不对劲儿的气味,动了动鼻子,却又没想起来,“不至于不至于,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我……下次会注意的!”

  廖渊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抬头打量着他:“真的不讨厌?”

  温卿果断摇摇头。

  在那时候,他好像看见廖渊的眼睛里,像是闪过极其喜悦,又转瞬而逝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廖渊是怎么一步步,成为今天这种不要脸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