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诩在泳池里扑腾,他会游泳,但猛然砸进水里整个人都是懵的,呛了好几口水才扒住梯子,抬眼就看见一双一尘不染的皮鞋。

  目光顺着长腿往上,扫过一团晕染开的红酒渍,孟诩看见垂手站着的沈辞舟。

  “你……你敢……咳咳咳……”孟诩余光看见有人围了过来,又气又急咳得更激烈了,一张脸涨得通红,最后才勉强骂出声:“沈辞舟,你他妈的!你敢打我!!”

  原本转身要走的人脚步一顿。

  季临戈已经把身体的控制权交还了,见沈辞舟停下,有些疑惑的嗯了一声。

  沈辞舟呼出一口气,轻声问:“打人爽么?”

  季临戈笑了,“打人不爽,打人渣爽啊。”

  于是孟诩看见沈辞舟去而复返,又一次站到了泳池边上。

  “我为什么不敢?”沈辞舟屈膝蹲下,手肘搭在膝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孟诩,散落的额发有几缕遮住了幽深的眼,但那目光仍是灼人的。

  骄阳一般。

  孟诩怔住,有些不敢直视这样的沈辞舟。

  “因为我不是沈家少爷所以不敢?”沈辞舟笑的清风朗月,咬音清晰的问:“孟诩,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的脾气和喜恶,与沈家少爷这个名号无关,所以,以前敢做的事,现在当然也敢。”

  他居高临下,瞳仁里倒映着粼粼水光,“反倒是孟少,以前不敢做的事,现在却敢了,到底是勇气可嘉还是落井下石,你自己心里清楚。”

  孟诩张了张嘴,似乎想辩驳,沈辞舟没耐心听,面无表情的站起身,他垂眸思索了片刻,在孟诩不可置信的眼神里,缓缓抬起了一条腿……

  哗啦——

  孟少爷又一次跌进了泳池里。

  沈辞舟在一串-2里笑的像只阴谋得逞的小狐狸。

  ……

  “怎么突然就不怕扣分了?”

  回去的路上,季临戈好奇的发问,他声音低沉,还带着懒洋洋的笑意,倒是不介意沈辞舟挥霍他的“赎金”。

  出租车的车窗半开着,沈辞舟侧头看着不住倒退的绿化树和路灯,暖黄的光明明灭灭的落在他脸上,给清冷鸦黑的眉眼晕上了暖意。

  “因为打人渣很爽啊……”沈辞舟笑了笑,他坐直了一些,冷静下来后终于还是有些懊恼,“就是……最近剧情开始之后,积分来的还算容易,给我一种浪费一点也没关系的错觉……”

  他叹了口气,撑着额头说:“下次不会了,这样太不应该了。”

  季临戈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他正想说没什么不应该,但被风吹动的额发蹭得他发痒,于是先断了话头,抬手拢着头发往脑后撩了一下。

  随即他僵住了。

  开车的司机大叔往后瞥了一眼,吹了声口哨:“靓仔,摆造型自拍呢?”

  季临戈:……

  他喉结滑了一下,干笑两声放下手,驾轻就熟的从沈辞舟的背包里摸出蓝牙耳机,也没打开就直接挂在了耳朵上,小声的问:“沈辞舟?小船儿?”

  冷淡又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乱叫。”

  两人一起沉默了。

  片刻后,季临戈率先打破静默,“我没想出来啊,突然就……”

  沈辞舟只是嗯了一声,倒没什么太大的的情绪波动,也可能是无能为力,选择摆烂了。

  “咳,没事。”季临戈安慰小房东,“天亮之前会换回来的。”

  今天是周六,周日沈辞舟还要去邻省一趟,怕赶不回来上课,他还特意向辅导员请了周一上午的假。

  沈辞舟没想到这海盗还会安慰自己,失笑反问:“我记得你刚出现那会儿可是凶得很,连哄带吓的威胁我让出身体,现在竟然会好声好气的安慰人了?”

  “嗯……怎么说呢……”季临戈也笑了,“如果这具身体只能有一个灵魂存在,那不好意思了小船儿,我选我自己。”

  言外之意,这不是还没到那一步么。

  沈辞舟觉得自己应该气愤戒备,但也许是今晚踢孟诩那一脚实在让人心情愉悦,索性不跟季临戈计较了,只哼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评价:“果然还是个海盗。”

  这句话里不易察觉的纵容被季临戈灵敏的捕捉,莫名的,季临戈觉得自己好像被小少爷划进了“自己人”的范畴。

  就像只高冷傲娇的猫猫,在放松的状态下,不经意的侧躺着露出一点点柔软的小肚皮。

  季临戈却只能按兵不动,他知道这会儿要是得寸进尺的伸手去摸,搞不好这猫又会炸毛戒备起来了。

  不过,他真心觉得被沈猫猫信任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就算这信任只是浮光掠影。

  到了小区门口,季临戈扫码付了车钱,司机大叔的手机网络不太好,延迟的功夫大叔忍不住露出个八卦的表情。

  “小伙子,和女朋友打电话呢?”司机笑眯眯的,“我都看你笑了一路了,笑得这个荡漾啊。”

  季临戈唇角一僵。

  沈辞舟:???

  上楼时沈辞舟的手机震动个没完,季临戈摸出来一看,备注的、没备注的,一堆未接来电。

  沈辞舟扫了一眼,目光在乔欢颜三个字上顿了顿,接着说:“不用管。”

  季临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从背包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像回了自己家一样,行云流水的换鞋、脱外套,抬手把背包扔到了沙发上。

  “啧……这怎么弄?”他低头看了眼胸口那一团黏糊糊的红酒渍,半干不干的状态下贴在胸口,实在是很不舒服。

  沈辞舟没有洁癖,但这东西只要是个正常讲卫生的人都很难容忍,奈何现在身不由己,他犹豫时候,季临戈已经顺手把同样蹭到红酒的外套丢进了洗衣机。

  “洗不干净的。”沈辞舟提醒他,“红酒渍要用牙膏涂一下再洗,洗不干净再放消毒水……”

  季临戈:“……小少爷,你搞清楚点,给你塞洗衣机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那你先放一边,回头送洗衣店好了。”沈辞舟顿了顿,再次看向身上这件白衬衫。

  已经给乐团的负责人转过赔偿了,那件外套或许还能洗,这白衬衫是彻底没法要了,还有洗澡的问题……

  “先把衣服脱了吧。”这话在清醒的情况下实在有点尴尬,沈辞舟故作镇定的问:“睡衣放在哪里你知道吧?”

  知道他脸皮薄,季临戈却偏要逗他,单手解着扣子,哼笑一声:“知道,在干净的内.裤上面叠着。”

  沈辞舟:……

  他真想找个什么东西把这狗比的嘴堵上。

  扣子解开两三粒,季临戈指尖一顿,不确定的问:“小船儿,你真的不洗澡么?”

  飞鸟纹身之下,半干的红酒沾染在皮肤上,浅淡的绯红色一路蜿蜒进衣服更深处,看得季临戈眼皮一跳,微微错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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