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萑芦瞧着付羽璀气极跳脚的模样, 走到沙发旁边坐下来，自顾自地先给自己倒杯茶，冷静一下。
“所以, 问题出在哪里？”
穆萑芦的手还没有碰上茶杯，就被付羽璀抢走，坐在旁边连着深呼吸好几口气，直接闷掉茶水，给自己润润嗓子, 压压惊。
“问题就是出在，之前直播平台那边做的自制综艺策划方案我审批通过, 但是我放在家了。”付羽璀手舞足蹈, 着急得不行, “然后昨天我妈突发奇想去了我家查岗，我就顺手把资料收拾好叠放在茶几上，想着今天上班带过来……”
穆萑芦推测道：“然后阿姨就看了那份文件，觉得哎，不错, 然后让你跟程旭一起去参加？”
“对……”付羽璀握着茶杯, 喘了口气。
“最要命的是，如果程旭那边不答应，你现在肯定不会这么为难。”穆萑芦按照自己从付羽璀口里面得到的有关于程旭的描绘，肯定道：“程旭作为阿姨的好儿婿, 一定没能拒绝。”
“对。”
“阿姨觉得你们两个的关系能够通过综艺拉近一把？”
付羽璀轻啧一声，又往自己的茶杯里面加了茶水, 无语地点头, “对！听完以后是不是觉得我妈简直是在开玩笑？”
“我真的是会谢的！”付羽璀想到程旭那外套下面结实的肌肉, 还有明显不符合她xp的精致容貌, 连抱怨的声线都带上了一丝哭腔。
“我当时就说了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怪谁啊！”
“我真的是麻了，让我跟他一周都待在一起，我整个人会疯掉的。”
付羽璀非常肯定，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程旭，甚至在心里面对程旭又排斥感。
但弯弯绕绕，最后还是熬不过一个责任，付家跟程家是必定要联合在一起的商业合作伙伴，而在商业中，任何合同的捆绑都不会比血姻来得更牢固。
付羽璀没办法拒绝，硬着头皮答应着订婚，想要试试跟程旭之间好好相处，可快一年多过去，她跟程旭还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睡同一张床，吃同一锅饭，关系却比她跟公司里的同事还要疏远。
穆萑芦耳朵里面也不知道停进去了多少付羽璀的抱怨，她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信息点，那就是直播平台的自创综艺是能够在一起相处一周的。
正当付羽璀脑海里面想着怎么能够让自己的母上大人将这个完全不成熟的想法给收回去，握捏着茶杯的手腕就忽然被穆萑芦抓住。
对上人微微发亮的眼眸，付羽璀觉得自己背后一凉。
“好姐妹……是不是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是不是应该一同上刀山，下火海？”
“以你微薄的力量，阿姨的决定你不可能让她改变。”穆萑芦略显激动地抓着人的手，姐妹情深地说道：“既然不能够逃避，那我们就躺平。”
“接受命运给予我们的痛苦。”
满脑子问号的付羽璀：“？？？”
你仿佛有那个大病。
可到最后，付羽璀也没能够相处来拒绝的办法，只能两眼泪汪汪地将这件事情给答应下来。
穆萑芦则是想通过这个自创综艺来解决她跟楚沛慈现在不怎么样的名声。因此当天晚上，穆萑芦也给自己找了一个必须回家的理由。
至于他们因为信息素而起争执的事情……
这个不重要。
楚沛慈对做饭没有兴趣，之前在军校上课的时候，也没有时间学，因此两个人当天晚上的晚餐就是小区旁边评分最好的一家餐馆。
“我还以为下一次见面，会是在葬礼上。”楚沛慈面上带着轻柔的笑容，温润似水，说出来的话却让穆萑芦捏着餐具的手一顿，格外不好意思。
“已经有很多人给我打电话了。”
穆萑芦顺势抬眸看去，想到今天早上自己看到的那些恶评，下意识以为给楚沛慈打电话的人是那些在网络上留言恶评的无聊之人。
穆萑芦刚想开口安慰几句，就见楚沛慈将面前的肉切成了一下块，塞到嘴里，轻轻咀嚼片刻后——“问我下个星期的体彩号码是什么，平时喜欢供什么神佛，最喜欢去的寺庙是哪个？出生算命找的是哪个街哪个村的师父。”
“嗯？”
“毕竟能够在二十多岁，天降横财，在家里面躺着，银行卡就有源源不断地钱。换谁，谁都会乐呵一整年。”楚沛慈扯唇轻笑，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块淋好酱汁的肉块，放在穆萑芦的盘子里面。
“所以穆大财神爷准备自己给自己取个什么样的封号啊？我好让人给你做个十八寸金身，放在神台上面好好供养着。”
“嗯，想要用什么形象做十八寸金身也可以跟我说，本店支持来图定制。”
穆萑芦将自己想要安慰的人话给吞咽回去，垂眸看了眼被切得歪七歪八的肉块，黑椒酱一瞬间也不是黑色，而是红得深邃的黑。
那是肉吗？
至少这个品质，这个语气，这个表情……
这不是牛的肉，这是她的肉。
“对不起。”穆萑芦脑海中闪过秘书说的话，决定先发制人，直接道歉。
“嗯。”楚沛慈也见好就收，到底是穆萑芦在外“漂泊”几日，好不容易决定回来，他要是再把人给气走了，说不定下一次见面就真的是葬礼上。
“你今天回来总不能是为了跟我吃顿饭吧。”
“不是。”穆萑芦见楚沛慈挑明话题，也没有继续跟人徘徊绕下去，抽了张纸巾将嘴角擦干净，叠了两下放在旁边。
穆萑芦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楚沛慈说清楚，方方面面的问题穆萑芦都考虑得很清楚，甚至于他们在综艺上面各种表现可能会引出来的各种舆论情况，她都考虑到了。
没有任何隐瞒，穆萑芦直接将自己的所有考量都告诉给楚沛慈听。
本以为对方会更加担心这个综艺对于楚家和他本人会带去怎么样的影响，谁知道楚沛慈一开口，就让穆萑芦早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全部都吞咽回肚子里面。
“拍综艺也不是不行，但你觉得以我们家现在这个状态，能够经得起星网网友们堪比显微镜的吃瓜能力吗？”楚沛慈悠然自得地微微昂首，手中的刀叉在大拇指跟食指指尖轻晃。
刀尖沾染着些许酱料，银白色的刀身贴落在白瓷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床，我们是分开睡的。生活痕迹，是完全没有的。喜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们双方所有的认知都来源于单薄的资料文件。”
楚沛慈手托着下颔，纤细的手指伸开，贴在桌子的边缘，目光微沉。
像是广撒渔网，正在计算着什么时候收网是能够获得最大收益的渔人。
“穆总想要从综艺之中获得最大的利益，无可厚非。可是在那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学学如何演戏？”
“比如？”穆萑芦一愣，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岔，甚至越听，她竟然还产生出了一丝丝的赞同。
这么想，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楚沛慈手指轻动，从自己的位置起身，走到穆萑芦身边，微微弯下腰，视线逐渐与人平齐。
“你……”穆萑芦嘴唇微张，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面微微仰去，但幅度还没有多大，背部就抵上了椅背，眼眸随着面前人脸颊的贴近而不自觉地瞪大。
连带着呼吸都轻柔不少。
楚沛慈瞧着alpha不淡定的模样，憋着笑，眼眸轻眨，眼睫卷翘轻合，在眼下投下淡淡的扇形阴影。
还未等alpha自己在脑海里面想出别的东西，楚沛慈就伸手从桌子上面抽了一张纸巾，将穆萑芦不小心沾到离唇有些远的酱汁给擦掉。
柔软的纸巾在楚沛慈的手里面，硬是变成上好的丝巾一样，擦过她的面颊，硬是给她擦得头皮直发麻。
穆萑芦稍微抬头，便跟他的视线对上，下意识地眨两下眼睛，忍住抿唇和往后躲闪的冲动，一直等到楚沛慈将贴在她面颊上的纸巾挪开。
“你看，这个程度你就表现成这个样子。”楚沛慈悠悠地挺直身子，将自己手里面沾染上酱汁的纸巾叠成两半，连着桌面上另一张纸巾一同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到时候综艺一周，你觉得我们两个人能够躲过无数镜头的抓捕，扭转现在的舆论局面？”
“……”穆萑芦轻睨了眼背对着自己的楚沛慈，趁着人没注意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侧边。
自己摸上去一点灼热感和痒感都没有，就是普普通通的触摸，跟先前的感受完全不同。
她再次抬眸，才看到楚沛慈的颈项上面戴着一个小小的信息素屏蔽仪，样式跟上次不一样，质量看上去更好一些。
“那你是打算怎么样？”
穆萑芦也没有继续吃下去，双手交叠地撑在桌面上，秀眉轻挑。
“你们这个综艺什么时候开拍啊？”
“还在筹备阶段。”穆萑芦不敢托大，毕竟直播平台那边搞这个综艺本来就是为了热度，现在自己公司两个大老板，都是星网吃瓜区著名蝉联瓜主。
压根不需要花钱炒热度，她们的名字放出去，自身就是热度。
因此直播平台项目负责人，还真的不一定会筹备多久。
穆萑芦想了下，又稍微缩减下时间，“最快可能只需要一个星期。”
楚沛慈微微挑眉，轻点着头，“一个星期就够了。”
“一个星期，难道还不够我们两个互相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