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来的时候,宁婕妤已经走了。

  他请安后坐下,太后就道:“晚儿刚走。”

  “哦?怎么不等朕?”皇帝道。

  “哀家有话与你说,她就先走了。”太后道。

  皇帝就正经做好:“母后有什么事?”

  太后叹口气:“皇后那的事,哀家想了一日,还是跟你说吧。”

  “皇后怎么了?可是她哪里做的不好?”贺谨缡皱眉。

  太后摆摆手:“不是,是她那的饮食出了点问题。哀家本来不想管,可既然知道了,就多嘴问了一句。哀家本身不怎么用御膳房的吃食,可到底当年也是做过皇后的人。御膳房里的人也没全换了。”

  这是告诉皇帝她怎么知道的。

  “皇后怕是用了半年相克的食物。她如今自己发觉了,却没有拿出来查。哀家也知道,她心里有顾虑。只是这事,她身为皇后都不敢问,后宫日后哪里还能安全?御膳房都这样,哀家担心皇帝你。”

  这件事,贺谨缡还真就不知道。

  皱眉:“多谢母后提醒,皇后年轻,到底是不如母后想的多。”

  “你别怪她,哀家……哎,哀家也知道她想什么。她也不容易。都是那起子逆贼该死。害她早产,生的孩子体弱,她自己也伤身子。如今难免担忧多一些。”

  “叫母后担忧了。”贺谨缡道。

  “担忧是定要担忧的,四皇子还小,如今体弱也没法子,慢慢养着。三皇子不也是早产的,哀家听着身子好多了。养大了就好了。皇后生的嫡子,才是日后的太子。先帝那会子……嫡太子要能保住,又哪来后头的争斗?咱们娘俩吃过的苦,万不能叫孩子们再吃。”太后这话说的言辞恳切。

  贺谨缡深吸一口气:“是,儿子定叫人好好伺候皇后母子。”

  太后欣慰点头:“皇后也还年轻,好好养着,日后不愁再生几个。”

  “你既然来了,也好久没跟母后单独用膳了,哀家叫人预备些膳食,今儿就陪着母后怎么样?”太后笑道。

  贺谨缡点头:“母后这里的糟鹌鹑儿子想着呢。”

  “那还不容易,不光有这个,你喜欢的几样都有。小厨房的菜味道好。”太后欢欢喜喜的。

  两个用膳的时候,其实倒也不勉强。

  以前很多年,他们两个都这样吃,有时候还把伺候的人赶出去,只娘俩人吃。

  如今一个是太后,一个是皇帝了,总归是有变化的。

  可太后对皇帝的饮食喜好还是知道的。

  贺谨缡也一样。

  他心里想,但愿日后也能这样一直不变吧。

  当夜,皇帝是在凤仪宫歇息的。

  众人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次日,司膳局和御膳房,以及皇后小厨房的人就被带走好几个。

  早请安的时候,皇后的解释是:“晚膳时候,上的一道蘑菇汤,用的干蘑菇,也是这些人如今越发没有个忌惮,竟上来发霉的。陛下爱这一味,一看就生气了。只怕是司膳局和御膳房都有责任。本宫也是有责任的。”

  “皇后娘娘千万别这么想,宫里这群奴婢就是这样的。不好好教训,总是容易出事。”瑾德妃道。

  “是啊,还记得咱们还在东宫时候,有一年过年,陛下和娘娘去正阳宫赴宴了。东宫送去的膳食是些什么东西。”叶昭仪皱眉。

  “那年臣妾也记得,上来六个菜,没有一个能入口。”武昭容皱眉,当年她还怀着孩子呢,都敢叫人这么糊弄。

  后来还是当时还是太子的陛下后来直接将御膳房的人问罪了几个。

  东宫都敢糊弄,这群人的胆子是不小。

  “何必当初呢,如今不也是一样的。”吴才人摇摇头。

  她没说是什么时候,但是想必她也没少受磋磨。

  皇后又说了几句自己的不是,众人也不敢接。

  这事就暂时过去了。

  毕竟说起伺候饮食,后宫女子里,多数都有苦水倒,真正从未受过一天委屈的,才是少数啊。

  当然,也有人不信。

  比如云璃,比如静才人等。

  真要是这事,昨晚就该拎出来打死了。

  再说了,给陛下上的膳食能出来这种事?那你直接上吊自尽多好呢,还费这个劲儿。

  不过是要掩盖,越是掩盖,就越是有事呗。

  是什么事叫皇后不明说?

  大概是想找出背后之人。

  那么动了皇后饮食的人,是谁?

  昨日是太后叫陛下去的,那么大概率不是太后了。

  还有谁有这个本事呢?

  云璃将眼神放在贵妃身上一瞬,又转开。

  她会有这个本事么?

  戚家过去是一心想叫她做太子妃,那么就不可能一点都不给她准备人手。

  是她么?

  能将手伸进御膳房的,还有谁呢?

  不管是谁,暂时还没找出来。

  众人离开凤仪宫各自回去。

  回到玉渠宫,云璃吃过早膳后,就在院子里走动消食,也在想这件事。

  “你们说,谁的胆子那么大?”云璃此时,并不知道皇后是饮食相克。

  所以她怀疑的是可能皇后饮食里有些不好的东西。

  芷芙和朱顶也都摇头。

  “奴婢想着,能动手的,就那么几个人。”朱顶道。

  “先帝时候,御膳房里的人也换过几次,但是咱们陛下登基后,没有全部换。就连管事的还有一半是原来的。”

  云璃挑眉:“这要是原来的人……那下手的人岂不是很明显了?”看書喇

  “可是太后自己都跳出来了,可见也不心虚。”云璃道。

  “是啊,这就稀奇了。毕竟别的娘娘要说伸手进去,做的不露痕迹也难。”御膳房毕竟是重中之重。

  “真有意思。”云璃忽然笑了笑。

  众人沉默,并不知道她是何意。

  云璃也没解释。

  这一天夜里,皇帝是去了宁婕妤那。

  而晚膳时候,听竹轩院中,张修仪和刘宝林一起用膳。

  “月色真好。”张修仪道。

  “是啊。”刘宝林也仰头看,月儿弯弯,漫天星斗。

  美轮美奂,但是刘宝林想她还是更爱日光。

  “妹妹记得仪宁轩么?那边虽然偏远,可我喜欢那竹子。隔着竹叶看月色,更有滋味。”张修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