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你做笔记了吗?”旁边的女生问他。

  宋宝贝原本正收拾东西,站起来戴上口罩要走,闻言稍微一顿,抿唇摇了摇头:“没有。”

  他记忆力超出常人,少有写笔记的时候。

  女生有点失望,又问他:“我们要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不用了。”

  宋宝贝还是摇头,女生只觉得这位新选课的同学不好相处极了,却见对方忽然匆匆与自己擦肩而过。

  女生茫然,却见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俊美的青年,脸上神色冷淡,却自然而然拉过了宋宝贝的手,两个人并肩离开了。

  “不是说楼下见,怎么过来了。”宋宝贝对于这种校园里的亲密还有些不好意思,又舍不得抽手,最后只好默默拉了拉口罩。

  谢哲说:“你太慢了。”

  “今天该复查了。”

  宋宝贝“嗯”了一声。

  新年后谢哲某天忽然带他去了医院,集团中许多研究第二性别的专家都来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着做了全身检查,又被带了回去。

  从那次开始,基本每周都会去一次医院,宋宝贝能猜到对方大概对他身上的信息素紊乱症十分不放心。

  宋宝贝坐在旁边,按着抽血的伤口,觉得看忙来忙去的谢哲很有意思。

  “你们说了什么?”他有点好奇。

  谢哲和医生道谢,对方叮嘱一定按时过来检查。

  他和宋宝贝走进电梯,才低声说:“让你遵医嘱。”

  “医嘱?”宋宝贝茫然,之前一直是在检查,没有给出什么建议。

  “嗯。”谢哲忽然笑了笑,凑到对方耳边,“医生说,发热期要循序渐进,说你腺体不能受刺激。年轻人要节制。”

  “你说对不对,宝贝。”

  他吻在耳侧,碰了碰那发红的耳尖,抽身起来。

  电梯门打开,宋宝贝才猛然惊醒,开始呼吸,对上了谢哲黑色的、带着一点笑的眼睛。

  他手指蜷缩一下,把帽子拉下来:“……不要逗我。”

  晚上轮到宋宝贝煮饭,他简单做了两个菜,把冰箱里的剩饭混着泡菜鸡蛋一炒,厨房里漫溢出喷香的味道,谢哲听他的话去阳台剪了点小葱,洗干净切好丢进去一小把绿白葱花,更加诱人。

  “明天去看笑笑吧。”宋宝贝想起来。

  最近课业忙,倒是很久没有去看周雨她们,正好明天周日。

  谢哲“嗯”了一声,站起来收拾桌子,端走他面前的空碗,去洗碗了。

  之后两个人放了部电影,再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谢哲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宋宝贝正坐在床边擦自己半干的头发,大概是在发呆,腮帮子鼓起来,一会又落下去,灰色的眼睛有点放空地看着窗外。

  谢哲走过去,沾着水汽的手轻轻拂住他脸颊,低头和他接吻。

  对方先是懵了一下,接着就乖顺而柔软地仰起头张开唇,过了一会谢哲松开他,他睁开眼,那灰色已经沾上了雾气。

  “谢哲。”宋宝贝像是喝醉酒,迟钝而呆缓,激素的变化让他变得更加坦然,“……想你。”

  他和谢哲最近都很忙,上一次亲近已经是半个月前,最近压抑着的情|热似乎都涌上来。

  谢哲关了灯。

  ……

  床上的人汗淋淋湿漉漉,微微发着抖,白皙背脊蜿蜒入柔软蓬松的被褥,空气中还残留有情|欲的味道。

  谢哲只披了衬衫,端着水杯过来,把人半抱到怀里喝水,宋宝贝脸上都是泪,别开头不肯喝:“……我不要那个。”

  谢哲看了他一会,手伸进去将东西勾出来,宋宝贝闷哼一声,在他怀里抽搐一下,咬住了他的脖颈。

  “好了。”谢哲等他消气,过了一会,轻轻抓着对方头发,让宋宝贝抬起脸来。

  “那对你会更好。长期压抑的发热期一直在折磨你的腺体,它摇摇欲坠,你知道腺体对omega意味着什么,割除腺体的omega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多年。”

  宋宝贝没有说话,听见对方用示弱的语气说:“想一想你的朋友们,想一想笑笑,想一想……”

  谢哲停顿一下说:“想一想我。”

  宋宝贝觉得胸口闷。

  最终没有再反对。

  “没事的。”谢哲坐到床边,一只手从柜子上拿过药剂,一只手揉着他的耳垂安抚他,“靠过来一点。”

  宋宝贝把脑袋埋在他脖颈。

  失去视觉后,一切感官反而被放大,渴望信息素安抚的腺体跳动着,滚烫的地方被冰凉的手指抚过,全身都在叫嚣着。

  取代手指的是沾了酒精的棉签,那一块肌肤变得冰凉,宋宝贝忽然升起一种未知的恐惧。

  “没事。”谢哲低声说。

  针扎进来的时候,有种让人恍惚的刺痛感,谢哲没有再说话,alpha信息素被一点一点打进来。

  涨闷……然后是从未体验过的巨大的充盈感,和几乎令人恐惧的快乐。

  宋宝贝开始挣扎,他尖叫、哭泣,浑身可怜地痉|挛,几乎要把下唇咬破,手指攥着谢哲的手臂:“我不要了……我不要继续了。”

  “谢哲、谢哲……我难受……”

  谢哲按住了他。

  皱着眉,最终没有心软,把最后一点也打进去。

  其实量很少,几乎不足正常摄入量的1/3,只是对方长久压抑,哪怕控制了量,也反应剧烈。

  谢哲丢掉针管,落到地毯上发出轻微闷响,然后试图去碰对方:“没事了,真的,打完了。”

  手指只是轻微触碰,对方就剧烈发起抖来,空气中满是玫瑰味,谢哲摸到了一手湿漉。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平静下来。

  谢哲喊他:“宝贝。”

  没有应。

  他把人翻过来,宋宝贝就用手挡住脸蜷缩起来,小声地啜泣着,泪水从手底下落下来。

  “……我不要、咳咳……”宋宝贝流着泪说话,呛咳起来,固执地说完,“我不要被信息素控制。”

  谢哲逼他拿走手,露出红肿得可怜的眼睛,和他对视:“不会被控制。”

  “这只是为了治疗,什么也代表不了……我发誓。”

  “你是独立的,谁也不能依靠信息素来控制你,我也是。”谢哲说,“你之前能够反抗alpha 的控制,之后也能,不会因为这个改变。”

  谢哲轻轻和他接吻。

  过了一会,宋宝贝终于止住泪水。

  “睡吧。”谢哲说。

  “……是谁的信息素。”他实在是精疲力竭,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谢哲没有回答他:“先睡。”

  宋宝贝从他的回避里察觉到什么,努力睁开眼,去看对方的后颈,那里被他挠了一道红痕。

  谢哲避开他,却被对方固执地抓住手臂,宋宝贝看向那里,愣住了——上面有一些新鲜的针眼。

  “……是我的。”谢哲原本是想瞒着他,只是宋宝贝实在是固执,他只好承认。

  宋宝贝碰了碰那里,声音发涩:“……什么时候。”

  “半年前就开始尝试了。”谢哲模糊地说。

  beta腺体退化,想要抽取信息素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可以,那也是相当痛苦的过程。

  而他之后恐怕都需要信息素。

  “不要哭。”

  谢哲无奈地看着对方流泪,就是因为担心这样才瞒着的。

  见对方下一句就要说“不治了”,他只好说:“已经抽取好半年的份了,总不能浪费。真的,没什么感觉。”

  宋宝贝攥着他的手,咬牙切齿:“谁要你这么做。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我总不能给你注射其他人的信息素。”谢哲说,“而且……”

  “这样不是也很好。”他说得认真而低缓,“就像我们的命运连结在一起。”

  “我们都要活得长长久久。”

  他擦去了对方的眼泪。

  对方渐渐哭得喘不上气,谢哲就安静地和他拥抱。

  宋宝贝之后再也没有拒绝过治疗的事情。

  只是更多泡在了学校医学院,开始做第二性别的研究。

  他和谢哲……都要长长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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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结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