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柏静娴一笑, 把手中的绘本合上,放到床头。

  她饶有兴致的看着阮漠寒,脸上温柔平和的神情, 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甚至还和以前一样,闪着温润的母性光辉。

  她像是和阮漠寒偶遇,就如以前在聆音的每一次偶遇一样,问阮漠寒:“阮总监, 你有什么好的绘本推荐么?”

  她笑着指指床头:“每天一个人住在医院, 我就在看这些绘本。”

  又抚抚自己的孕肚:“宝宝马上要出生了, 虽然她要很久才能自己看懂绘本, 但我想, 给她看看那些美好的画面,总算不错的启蒙教育。”

  她“啊”了一声,看着阮漠寒笑:“宝宝又有动静了, 你要摸摸看么?”

  阮漠寒冷冷看着她:“别在我面前装。”

  “我不是简烁, 不吃你这一套。”

  柏静娴笑:“阮总监,我真的没有装。”

  阮漠寒走到她病床边坐下, 放下包;“谁曾想到头来, 我们都在找的那个最没有感情的人,竟是我们身边最温柔深情的一个人。”

  “柏静娴,你的确很厉害。”

  柏静娴:“你过奖了。”

  阮漠寒:“从简烁到我,再到姜凯伦,无一例外,不是能被人看出来的。”

  “唯有你。”

  “所有人都以为, 你真的是最深情的一个人。”

  “我会以为你有野心,但我本以为,那是你出于母性,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去争、去抢。”

  柏静娴抚着孕肚:“我是很爱我的宝宝啊。”

  阮漠寒摇头:“孩子只是你游戏的一环。”

  “十多年来,你在杨海宁的眼皮底下,一点一点,让简铭听命于你,觉得爷爷奶奶对他的平庸尤为嫌恶,孩子只是你到游戏的关键时刻,进一步控制他的筹码。”

  “你也一点一点,让杨海宁看到简烁依恋你的可怜样子,让杨海宁越发不敢去对简烁表达爱,她怕简烁也会依恋她,牵挂越多,破绽越多,一步一步把简烁养成了现在的样子。”

  柏静娴笑:“只是我没想到,会凭空多出一个你。”

  阮漠寒瞥她一眼:“你倒很坦诚。”

  “事到如今,而且是跟你这样一个聪明人说话,有什么好不坦诚的?”柏静娴笑得温和:“阮总监,我一开始想让你当阿烁的金丝雀,无非是出于两个目的。”

  “第一,我知道阿烁的性子像小孩,应该没人能跟她好好相处,她在你这里受了伤,自然会更依恋我。”

  “第二,你是聆音中层,能力出众,在有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把你也纳入抢夺聆音的计划。”

  她看看阮漠寒:“阮总监,应该说是我没想到,你看上去这么淡漠的一个人,倒如此深情。”

  “我倒想问问你,真的这么喜欢简烁?”

  她想了想:“如果不把简烁当成一个游戏,而当成一个相处一生的人,应该会很累。”

  “那你又把简烁当什么呢?孩子?”阮漠寒问:“可你是一个毫无母性的人。”

  “上次,你为了让杨海宁把聆音股权尽数移交简铭,不惜自导自演一出摔跤好戏,嫁祸简烁。”

  “那时,你是根本不怕伤到孩子的。只是后来,你又对这孩子在意了起来。”

  “当你发现杨海宁没有完全信赖简铭,而简烁可能成为聆音新一任继承人的时候。”

  阮漠寒面无表情直视柏静娴的双眼:“这孩子,倒成了你操控简烁的筹码。”

  “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管,你是想让简烁相信,你有多爱她?”

  柏静娴笑了:“我用十多年,把阿烁养成了一个表面不要爱、实际最缺爱的孩子,现在,总到了要回报的时候。”

  “阮总监,她心里像是有一个黑洞,再多的爱也填不满,怎么会要你一个就够了?”

  她看着阮漠寒摇摇头:“你还是太自大了啊。”

  阮漠寒淡淡:“是吗?”

  她站起来,窗口吹进的一阵风,扬起她浅棕色的长发,向后飞扬,展开在风中,也如简烁那头墨黑浓密的长发一样,像一面旗帜。

  指引一段不设归途的旅程。

  柏静娴看着阮漠寒,不笑了:“阮总监,你和她是同类。”

  她第一次在夜色中看明白,阮漠寒清冷淡漠的表现之下,也藏着那多疯狂和一往无前的东西。

  本来她以为是简烁那疯子才会有的。

  阮漠寒淡淡看着她,柏静娴又从那淡漠后看到了一种锋利。

  “我知道简烁心里有一个黑洞。”阮漠寒说。

  “你觉得再多爱也填不满?”阮漠寒问:“可如果我不是站在黑洞外往里投爱,而是自己跳入那黑洞呢?”

  柏静娴看着阮漠寒。

  阮漠寒淡淡问她:“我不怕粉身碎骨,你呢,你怕不怕?”

  柏静娴依然看着柏静娴,不说话。

  阮漠寒拿起放在一边的包,从里面拿出一本《如何跟问题儿童相处》,丢给病床上的柏静娴。

  “我一直把这本书随身带着,想着有机会的时候还给你。”

  柏静娴拿起来翻两页:“在我书房找到的?奶奶让你进去的吧。”

  阮漠寒点头。

  “这就是你对简烁,和我对简烁,最大的区别。”

  “猜猜看,我们谁会赢?”

  她留下这样一句话,拎着包走了。

  ******

  深夜马路上,阮漠寒一脸平静,稳稳开着车。

  直到一个路口,方向盘一转,拐出去,把车停在路边。

  是她刚才和简烁大吵一架的地方。

  刚才她驾车离去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一眼,简烁一个人坐在路边花台上,头深深埋进双臂里,像只被主人遗弃在路边的猫。

  阮漠寒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现在路边的花台,空无一人。

  事实上,整条马路都空无一人,只是不断有车,呼啸着从旁边马路上开过。

  而这路边,只有静静昏黄的路灯,静静吹过的微风,和静静清香的花草。

  阮漠寒走到花台边,点了一支烟。

  她在盯着掉在草地上的一只蝉的shi*体。

  她记得在阮清音的一本自然科普读物上,看到说自然界的蝉,大概能存续的真实生命只有两周。

  终日鸣叫,燃烧自己,然后逝去。

  等待明年夏天,下一个轮回。

  忽然耳边有隐隐轰鸣的声音传来,隔着无比遥远的距离。

  阮漠寒抬头看了一眼。

  很远的方向,靠近郊区的地方,天幕中绽开了一朵一朵的烟花。

  又被一栋栋高耸的建筑物遮去大半。

  阮漠寒回忆起三天前。好像是看过这样一则新闻,郊区有回馈市民的夏日活动,经报备后有烟花燃放环节。

  阮漠寒一个人站在路边,高跟鞋尖指向花台,抵住刚刚简烁坐过的地方,抬眸,望着建筑物遮去大半的烟花。

  就像刚才掉在草地上的那只蝉。

  阮漠寒淡淡对着遥远天幕上的烟花,吐出一缕烟。

  烟花燃放的时间不长,大概也就一支烟的时间。

  阮漠寒最后一缕烟吐出的时候,刚好烟花也在天幕上消逝,只留下烟雾氤氲的淡淡痕迹。

  阮漠寒把烟掐灭,扔进路边垃圾箱。

  拉开车门,上车,开车走了。

  ******

  路边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冒了出来。

  一双墨黑的眸子藏在灌木丛后,像一双黑夜中闪光的猫眼。

  那双眸子一直注视着,直到阮漠寒的白色车身,远远消失在滚滚车流中,才从藏身的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简烁走到刚才阮漠寒站过的地方,吸了吸鼻子。

  好像还能闻到阮漠寒身上留下的冷杉香气。

  她又伸手在空气中抓了抓。

  刚才阮漠寒站在这里抽烟,留下很多氤氲缭绕的烟雾,可惜这时散了,要不像她刚才那样伸手,好像真能抓在手里似的。

  阮漠寒。

  简烁心里想着刚才,阮漠寒站在路边的侧影,她藏在灌木丛里、刚好能看到的侧影。

  像淡淡的水墨画,却被天幕绽开的朵朵烟花,染了浅浅的彩。昏黄的路灯洒下来,给阮漠寒浅淡的侧影镀了一层金,看上去就有些暖。

  烟花放起来的时候简烁吓了一跳,阮漠寒抬眸的时候,简烁还以为阮漠寒是发现她了。

  没想到是烟花。

  邶城平时是不让放烟花的,简烁并不知道今天有地方会放,更没预计到机缘巧合之下,她会和阮漠寒一起,在路边一起看了一场烟花。

  一个站在路灯下,一个藏在灌木丛中。

  简烁站在那里,望着已没留下什么烟花绽后烟雾痕迹的远方天幕。

  虽然她和阮漠寒,刚刚吵过那么一大架。

  但总归,是一起看过一场夏日烟花了。

  ******

  W酒店十七楼。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简烁哼着“嘣嘣嘣”的旋律跳出来,还是那首熟悉的《维也纳森林圆舞曲》。

  旋一个圈,再旋一个圈,再跳散步。

  六厘米高跟鞋踩在走廊柔软的地毯上,总没有十厘米高跟鞋那么对味。

  简烁想,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才一下子丧下来的。

  垂头丧气站在1704房间门口,站了很久,才猛一把推开门。

  一下子冲到那张鹅绒大床上,把她最讨厌的六厘米高跟鞋甩开,疯狂的来回来去跳着。

  嘴里大叫:“阮漠寒!阮漠寒!阮漠寒!”

  一直闹到午夜十二点。

  简烁一个人竖躺在枕头上,没开灯,透过没拉窗帘的窗户,看着外面的夜色。

  这是阮漠寒以前最常用的一个造型,也是阮漠寒躺过无数次的地方。

  简烁一片头,鼻子埋进枕头里,深深一吸。

  但枕套换了那么多次,怎么可能有阮漠寒身上的冷杉香气,只有一种洗烘之后的淡淡清香和消毒水味。

  简烁嫌弃的“啧”一声。

  把脸转正,双手枕在头下,再次看着窗外的夜色。

  1704房间,她和阮漠寒来过很多次,但都是下午,她从来没在这里看过夜色。

  所有的夜色,看进眼里的那些,都是在阮漠寒家的阳台上,和阮漠寒一起看的。

  她很想阮漠寒。

  想到想抓住她嘴里吐出的烟。想到想把她枕过的枕套烧掉不让别人碰。想到天边烟花绽放的时候,从灌木丛后冲出来,摇着她的肩膀兴奋大叫:

  “快看啊阮漠寒!是烟花!”

  “是我们一起看的夏天的烟花!烟花!烟花!”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什么都没做,就那样藏在灌木丛后,直到阮漠寒走了,才愿意出来。

  就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午收到柏静娴的短信,就鬼使神差的从聆音跑出去,跑到了H医院。

  她本来只是想去看一看的。

  看看柏静娴,变成了什么又肥又丑的鬼样子。

  柏静娴抢夺聆音失败,现在还因为怀孕又肥又丑,真是活该。

  简烁嘴里絮絮叨叨:“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备注1)”念着怪诞歌谣,兴奋的从走廊里冲出来。

  在走廊地砖上一个滑步:“咻——!”

  马上有护士来阻止她:“医院里不能喧哗,好好走路,小心跌倒。”

  简烁撇撇嘴。

  护士走近她:“你是来探视的吗?”

  简烁懒洋洋:“是啊,柏静娴。”

  “你是?”

  简烁妖冶鬼魅一笑:“她女儿。”

  护士看简烁一眼,显然不觉得以柏静娴的年纪,能有这么大个女儿。

  简烁无聊的翻个白眼:“她是我大嫂。”

  护士应该是收到了柏静娴通知,知道下午会有妹妹来探望,给简烁指了一个方向:“柏女士病房在那边。”

  简烁走了两步,猛然又是一个滑步:“咻——!”

  护士回头瞪眼:“医院里……”

  简烁已笑嘻嘻跑远了。

  走到柏静娴的病房外,她的脚步慢下来。

  靠着墙,迟疑着在墙边蹲下。

  茫然的抬头看看四周。

  白的墙,白的灯,有一种妇产医院特有的味道。

  奶香中夹着严肃的消毒水味。温馨中有一股潜藏的危险。

  简烁靠墙蹲着发呆。

  她觉得眼前的场景,跟她反复重做的那个噩梦很像。

  白的墙,白的灯,有医生在喊:“是羊水栓塞!”声音里透着恐慌。

  那时她刚出生,妈妈因为羊水栓塞去世,她不可能对这一幕有任何印象。

  可她就是记得很清楚,或者说,想象的很清楚。

  现在看着眼前妇产医院的场景,好像梦境的一角,化为了现实。

  她站起来,一脚把柏静娴病房的门踹开,走进病房。

  背着手站在角落,看着病床上的柏静娴,一脸慵懒和不屑。

  柏静娴看着她笑:“阿烁。”

  简烁嘲讽的“嗤”一声:“谋夺我们简家的产业不成,你现在还挺好意思对我叫的这么亲。”

  柏静娴笑:“你们简家?”

  简烁恶狠狠盯着她不说话了。

  呵,柏静娴说得对。

  哪里来的什么“我们简家”。

  世人都不知道简家有简烁这么一个人存在。她是一个被藏在阴影里,见不得光的妖物。

  柏静娴:“我知道你根本不在意聆音。”

  “那你觉得我在乎什么?在乎你啊?”

  “阿烁,记得以前每年夏天,我们吃过的那种冰淇淋么?三色格子的,香草、草莓和巧克力。”

  “我的预产期就在这周日,等我坐完月子,夏天还没结束,我们还可以一起吃。”

  简烁凶狠道:“你和你小孩一起吃吧,我才懒得理你。”

  “没有什么小孩。”

  简烁一愣。

  柏静娴望向她双眼,还和以前一样,温柔平和,那是一种属于母亲特有的眼神。

  从简烁十四岁的时候柏静娴嫁入简家,无论简烁表面上对柏静娴再怎么不耐烦,背地里,怎么看也看不够。

  柏静娴问:“你知道你大哥,让奶奶送他出国吧?”

  简烁:“还不都是你害的。”

  柏静娴:“等孩子出生以后,我想送孩子出国,让你大哥抚养。”

  “那你呢?”

  “我留下来。”

  “干嘛?再婚啊?选一个新的家族集团再下手去抢啊?”

  “不,不再婚。留下来当你的大嫂。”

  “当你的……妈妈。”

  柏静娴看着她补充一句:“你一个人的。”

  简烁愣了半晌,狠狠唾一口口水:“我不需要!”

  “是吗?”柏静娴笑:“阿烁,现在晚上还会做噩梦么?”

  “以前你初中时还住在家里,每晚你做噩梦,我都会悄悄进你房间,帮你把被子掖好,你知道吗?”

  她看着简烁斩钉截铁的说;“你需要我。”

  “你需要一个妈妈。然后,你就再也不会做那些噩梦了。”

  ******

  简烁不知道自己是几点醒来的,如同她不知道自己昨晚,是几点迷迷糊糊睡着的。

  昨晚没拉窗帘,这时窗外天光大亮,盛夏明晃晃的太阳,透过窗户照进来。

  简烁摸过手机一看,九点零五分。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糟了,上班迟到了。

  反应过来,她极其响亮的“哈”一声,懒洋洋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洗手间刷牙。

  明明才在聆音上了两天班,装什么好员工啊。

  现在很好,她和阮漠寒吵翻了,再也没人叫她去聆音上班了。

  她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简烁梳洗完毕,拨了拨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卷发,趾高气昂去自助餐厅吃早餐。

  对,她现在还不用当佣人了,不用烤什么吐司冲什么牛奶,五星酒店的自助早餐应有尽有,她只要等着别人服侍她就好!

  还不用洗碗!

  简烁得意的“哼”一声,又“哼”一声,捏着盘子旋到餐台前。

  夹了熏肉,焗豆,炒蛋,吐司,火腿……

  拿了咖啡,牛奶,豆浆,果汁……

  看见什么拿什么,全都堆在面前,反正每样只吃一口。

  简烁拿着叉子,猫一样的眼睛眯起来,恶狠狠把食物往嘴里喂,好像在跟什么人较劲似的。

  阮漠寒不是最讨厌浪费食物吗?她就偏要浪费食物!

  可没有人教训她,简烁觉得这样浪费起来,简直索然无味。

  她打个响指,把旁边垂手站着的服务生叫过来:“你怎么不批评我浪费食物呢?”

  服务生礼貌微笑:“女士,我们是不能对客人不尊重的。”

  “如果您确实吃不完。我们有相应的罚款制度,小惩大戒……”

  “赔赔赔!十倍一百倍一千倍!记我账单上!”

  简烁烦躁把面前的餐盘一推,跑出自助餐厅。

  心里想着没人批评她很不爽这件事,跑着跑着,还把自己绊了一下。

  差点摔了。

  身后若有似无发出一声轻笑。

  简烁猛然回头。

  刚才那个说要对客人绝对尊重的服务生,还垂着手,一脸礼貌庄重的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简烁“哼”一声,再度起跑,跑出自助餐厅。

  ******

  简烁叫了辆网约车。

  上车的时候,司机看着她输入的目的地,跟她搭话:“这么一大早就去逛街啊?”

  简是的目的地,是邶城CBD最高端的商场。

  简烁恶狠狠瞪司机一眼:“要你管!”

  司机看一眼后座这个凶巴巴一脸邪气的少女,吓一跳,不说话了。

  简烁望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越来越繁华,却无端端生出一种流离失所之感。

  有家不能回,只能住酒店。

  可她怎么能回家呢?

  现在她和阮漠寒之间,横着那么大一个姜凯伦,还横着那么大一个柏静娴。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阮漠寒,她想,阮漠寒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不然也不会昨晚开车过来,抽了支烟,又走了。

  两人都有还没弄清楚的事。

  想着想着,商场到了,简烁拉开车门下场,重新摆出趾高气昂的架势。

  至少,她现在不用上班!不用当佣人!还可以随便花钱!

  大哥马上就要出国了,老太太只能指望她,哪怕是当个挂名的总裁。

  还能把给她的黑卡在收回去不成?

  她气势汹汹走进一家她最喜欢的奢侈品专柜,她的十厘米高跟鞋都是在这里买的,她觉得造型师跟她一样是个疯子,高跟鞋的造型一双比一双浮夸。

  一走进去,就看到一个女人比她还早,在那里试鞋。

  一头浅棕色的长发,纤瘦的背影,看上去还有那么点阮漠寒的味道。

  简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一看之下她傻了:“阮漠寒,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