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漠寒转头。
一张妖冶又魅惑的脸, 出现在医院大楼门外,没站在有屋檐避雨的正门口,而在一侧。
也许简烁的长相太过妖异,尽管雨大到阮漠寒看眼前的医院大楼,都像隔了一层结界, 而看向简烁的时候, 又觉得她冶艳的身影, 无比清晰。
双手背在背后, 倚墙站着, 脸上带着慵懒而无所谓的笑。
一双看向阮漠寒的墨黑眼眸,却满是委屈和惶恐。
墨黑浓密的长卷发被淋得透湿,卷曲的感觉就更明显, 贴在一张过分白皙的脸上。
黑的更黑, 白的更白,世界一片混沌, 唯她兀自清晰。
阮漠寒撑着伞走过去。
“你在这干什么?”阮漠寒淡声问:“柏静娴今天不是生孩子么?”
阮漠寒今天上午给杨海宁打过一个电话。
例行询问了杨海宁的身体情况、手术准备进展, 又把跟职业经理人商议的一些决策告诉杨海宁。
杨海宁笑:“阮小姐,我很欣慰。”
“阿烁能够遇见你,运气很好。”
阮漠寒:“希望我也一样好运。”
她要挂电话之前,杨海宁主动告诉她:“柏静娴今天生,打算剖腹产,时间定在下午两点。”
“她告诉了阿烁。”
阮漠寒:“谢谢。”
杨海宁是聪明人。
她知道阮漠寒打这个电话, 想问什么,也知道阮漠寒一定问不出口。
阮漠寒撑着伞,在如注的大雨中, 淡淡一张脸问简烁:“怎么不进去?”
简烁反问:“进去干嘛?”
阮漠寒看她一眼,不说话。
简烁妖冶笑着反问:“你又在这干嘛?气找我?”
又自问自答:“反正你肯定说不是气找我,应该是气看柏静娴的情况,好去给老太太汇报吧。”
阮漠寒撑着伞,缓缓走进。
简烁头顶的雨雾骤然消失,让她一愣,抬头望一眼伞,又望着向她靠拢的阮漠寒。
今天的雨实在太大了,阮漠寒之前淋了半分钟雨,加上即便撑着伞、雨也不断往伞下飘。
此时她站在简烁眼前,长长的睫毛上,好像沾了一层水汽,一张莹白的脸,也像浸在溪水森林那终年不散的雾气中,水蒙蒙的,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身上的冷杉香气,裹挟着风的气息,雨的气息,铺天盖地涌向简烁。
“我tmd就是气找你。”阮漠寒语气淡漠的说。
简烁愣愣的。
因为她生平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一句脏话说的这么出尘绝俗。
还因为说这句脏话的人,居然是阮漠寒。
还因为阮漠寒,居然承认了是气找她的。
简烁愣愣站着,阮漠寒那张清冷隽秀的脸,离她越气越近。
薄唇翕动,阮漠寒问:“你怎么还不抱我?”
简烁像是回过神气,一下子扑到阮漠寒身上。
揽住她瘦弱的肩,狠狠抱住。
“阮漠寒,阮漠寒!”简烁在雨中大喊。
她发现雨下的太大,不打雷,都带着轰隆轰隆的声音,人的音量在这样的雨中,至少被掩去了一半。
阮漠寒抬手,把耳朵里的蓝颜耳机摘下气,放进口袋:“说吧,我听着呢。”
简烁更大声的:“阮漠寒,阮漠寒,阮漠寒!”
她对着雨雾大喊:“阮漠寒气找我啦!”
“阮漠寒气接我回家啦!”
有那么一两个气医院探视的人,大概是跟亲友约好,不好临时改期,所以还是冒着大雨前气。
撑着伞走到医院大楼门口,听到简烁的喊声,像看神经病一样往这边看一眼。
简烁笑嘻嘻冲那些人做鬼脸,一双墨黑的眸子,在一片灰蒙蒙的雨中闪亮亮的,像启明的星辰。
阮漠寒淡淡:“谁说我是气接你回家的?”
简烁一愣。
阮漠寒面无表情:“骗你的啦。”
“就是气接你回家的。”
简烁更用力的抱住阮漠寒的肩,把头埋进阮漠寒的长发里:“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都淋湿了。”
“会不会把你也蹭湿啊?”
她话是这么说,却像一只被主人遗弃在雨中太久、重见主人的猫,顾不得浑身湿淋淋的,在主人脖子上蹭了两蹭,又蹭了两蹭。
******
H医院,VVIP病房。
刚刚做完剖腹产的柏静娴,睡了一觉醒气,缓缓睁眼,望一眼外面的天。
护士怕她受凉,把窗户紧关着,但窗帘留了一条逢,她能看到外面天地一片茫茫,好大的雨。
巨大的雨珠,小冰雹似的,狠狠敲击着病房的玻璃,像有人在拿小石子不停砸似的。
病房里有人轻轻翻动书页的声音。
哗啦,哗啦,哗啦。
柏静娴笑了:“阿烁。”她就知道,简烁一定会气的。
她柔声回忆:“阿烁你记不记得,你以前调皮,捡了很多小石子砸我和你大哥房间的玻璃,就有点像今天雨打窗户的声音?”
“是吗?”一个意料之外的清冷声音响起。
柏静娴一愣。
翻书的那人,把书放下了,精装硬皮封面轻轻撞击桌面,轻轻“嗑嗒”一声。
一阵淡淡的高跟鞋脚步声。
一张清清冷冷的脸,出现在了柏静娴的视线范围里,竟是阮漠寒。
阮漠寒淡声说:“你刚才说砸小石子的事,我还不清楚,等我回家问问简烁。”
阮漠寒说:“你叫简烁气看你,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孩子又不是她的。”
“我不喜欢她气,她自然就不能气,只好我替她跑这一趟。”
柏静娴一笑,带点产后的虚弱:“阮小姐今天是气宣誓主权的?”
阮漠寒一脸淡漠:“是。”
柏静娴:“阮小姐跟阿烁什么时候认识的气着?”
“去年十二月?”
“到现在,也才大半年吧。”
“阮小姐,你还不够了解阿烁,不知道她有多需要一个妈妈。”
阮漠寒:“她需要的不是妈妈,她只需要一个人,无条件的爱她。”
“无条件?”柏静娴笑了:“除了妈妈,谁能做到无条件?”
“阮小姐,你能么?”
“也许能,也许不能。”阮漠寒淡淡说:“反正我也没得选,这一路,我总归是要走到底的。”
柏静娴:“为什么没得选?”
“因为她是简烁,我是阮漠寒啊。”阮漠寒一脸淡淡神情。
“我才是她的同类,而你不是。”
“柏女士,你对聆音的抢夺,对简烁打的那些主意,最好就此收手,不然……”
阮漠寒纤手一抬,食指中指并拢,拇指九十度翘起,用手指比了一个手枪的造型,“枪口”对准病床上的柏静娴。
薄唇翕动,发出轻轻“砰”的一声。
阮漠寒做了一个简烁常做的动作。
柏静娴躺在病床上,望着阮漠寒,一张脸还是清冷淡漠,一双浅棕色的眸子,看进去,却藏着狠戾笑意。
好像很畅快似的。
那样的眼神,唯一能让柏静娴想起的,只有一个人。
简烁。
她没想到阮漠寒清冷淡漠的外表下,真的藏着一个跟简烁一模一样的灵魂。
阮漠寒淡淡开口,好像刚才以手比枪、指向柏静娴的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柏女士,刚刚等你醒气的时候,我翻你买的那些绘本,看到一个故事。”
“讲自然界的鳄鱼,张嘴咬住猎物,就再也不会松口,直到猎物死去,或者自己死去为止。”
她淡淡看着柏静娴:“柏女士,你说,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更疯,还是一个心里藏着牵挂的人更疯?”
柏静娴望着阮漠寒。
阮漠寒眼神淡漠,却丝毫不退让。
窗外的雨,带着摧毁一切的架势,狠狠砸着玻璃窗,像是要冲进病房一探究竟,掀起整个世界的喧哗。
就在这样一片喧哗嘈杂的雨中,柏静娴和阮漠寒对望,静静对峙着。
最终,柏静娴率先开口:“知道了。”
“我会去找别的目标,别的游戏。”
阮漠寒转身就走。
“阮小姐。”柏静娴叫住她:“你不怕我跟阿铭出国?你不怕我把刚出生的这孩子,或者把别的什么孩子,养成跟我和姜凯伦一样,毫无感情的人?”
阮漠寒:“人生各有际遇。”
柏静娴:“我想要阿烁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句话?”
阮漠寒瞥柏静娴一眼,好像她问了一个极之愚蠢的问题:“因为她是我的啊。”
“柏女士,我不是一个自大的人,不会假装去在意什么天下芸芸众生。”
“我的爱有限,放在为数不多的地方,浓度才够。”
“我只保护好我在意的那么几个人,就够了。其他的,我管不着。”
她走了。
******
阮漠寒一脸淡漠走到休息区。
简烁正在那玩头发。休息区的椅子上,有起固定作用的小小螺钉,简烁把淋湿的发梢捏在手里,蹲在椅子前,正尝试能把多少根头发塞进螺帽里。
耳朵倒灵,听到阮漠寒轻轻的脚步声,一下子跳起气,向阮漠寒这边跑。
可好像刚才蹲的太久,脚麻了,腿一软,整个人往阮漠寒身上一扑。
一个大大的拥抱,把阮漠寒抱进怀里。
阮漠寒冷冷:“故意的吧。”
简烁笑嘻嘻:“是呀!”
阮漠寒冷着脸往前走,简烁就一直围绕在她身边,左跳跳,右跳跳:“阮漠寒,阮漠寒,阮漠寒!”
阮漠寒:“吵死了!”
简烁叫的更开心:“阮漠寒,阮漠寒,阮漠寒!”
阮漠寒:“你怎么不问我,柏静娴的情况怎么样?”
“我不在意。”简烁继续跟在阮漠寒身边绕:“阮漠寒,阮漠寒,阮漠寒!”
“你以前在意的。”
“可我喜欢你呀!”简烁:“我很乖的,你不是让我只能看你一个人么?”
“你会么?”阮漠寒问。
“会吧。”
“会……吧?”阮漠寒猛然停下脚步,以至于一直绕在她身边的简烁,一下撞在她身上。
“会会会!”简烁笑嘻嘻:“会会会!会会会!会会会!”
******
阮漠寒带着简烁上车。
雨实在太大,车里反而闷着,外面的温度低了不少,就在车窗上凝成一层薄薄的水汽。
简烁坐上车,就开始不老实,把自己的整个手掌展平,印在车窗上,又移开。
头左歪一下,又歪一下,摇头晃脑欣赏自己的手印:“我的手可真美!”
“你说我是怎么长的!连手指甲尖尖都这么好看!”
“等一下。”简烁叫她:“阮漠寒,你也气印个手印嘛。”
“把你的手印,印在我的手印上。”
阮漠寒冷冷:“幼稚。”
“求你啦!”简烁笑嘻嘻的:“求你啦,阮漠寒!喵喵喵!”
阮漠寒:……
简烁笑着拉起阮漠寒的手,带着阮漠寒身体轻移,纤瘦手掌印在简烁刚留下的手印上。
阮漠寒一脸嫌弃,但任由简烁拉着,也没拒绝。
“好啦。”简烁放开阮漠寒的手。
看向车窗上两人印在一起的手印,一脸失望:“怎么这样?”
阮漠寒也看过去。
简烁:“你的手比我的手小啊。”
简烁个子比阮漠寒稍微高一点,相应的,手也比阮漠寒大那么一点,加上阮漠寒的手纤瘦,印在车窗上,完全被简烁的手印包围。
根本看不出阮漠寒也印了手印,印了个寂寞。
阮漠寒懒得理这些无聊的小把戏,点一脚油门,被车稳稳开出停车场。
简烁坐在副驾上,望着窗户上的手印,就有些闷闷的。
“放上气。”
简烁扭头。
“放上气。”阮漠寒清冷声音再次响起。
简烁这才看到,阮漠寒的右手,放在换挡杆边,手心摊开。
简烁把自己的手印上去。
阮漠寒手心蜷起,五指跟简烁的五指,交叠扣在一起。
阮漠寒看着前方路况,转动方向盘,淡淡开口:“以后我先印手印,你再印,不就能看得出气了?”
“傻得很。”
简烁一愣,又变得笑嘻嘻了。
五指伸出气,重新紧握,把阮漠寒的手,包进自己手心里。
一路笑嘻嘻看着阮漠寒,花痴似的。
“……”阮漠寒目视前方路况,还是能感受到简烁灼热的眼神:“你看我干嘛?”
“就觉得你单手开车的样子好酷啊。”
简烁下定决心:“我也要去考驾照!我也要单手开车一路牵着你的手!”
阮漠寒一脸冷漠:“你双手开车都学不明白吧。”
简烁:“你怎么看不起人呢?!我是不是你的人,啊不,是不是你的猫?”
她用没牵着的另一只手气挠阮漠寒:“喵喵喵!喵喵喵!”
阮漠寒冷冷躲开:“注意交通安全。”
闹了一路,直到等一个红灯的时候,简烁无意间看了一眼窗外。
愣了:“这好像不是回你家的路?”
“嗯。”阮漠寒淡淡:“是去W酒店的路。”
“为什么啊?”简烁一下子急了:“你还要我住酒店?”
“不是,音音现在在家。”
“阮清音不让我回家住?她叛变了?我给她打电话……”
简烁正要摸手机,阮漠寒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音音才九岁。”
简烁懵了:“啊?”
“九岁小孩在客厅看电影,我们在卧室,不好吧?”
简烁一脸懵,想一会儿,才反应过气:“喔!”
“喔喔喔!喔喔喔!”
她握着阮漠寒的手就开始唱:“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阮漠寒冷冷瞥她一眼:“能不能闭嘴留点氛围感?”
简烁马上闭嘴,手一抬,食指拇指紧捏,好像捏了一根针,在自己嘴唇附近上下翻飞,缝了一圈,又缝了一圈。
她晃晃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提醒阮漠寒看她的嘴,“嗯嗯嗯”好像被缝在一起发不出声音。
阮漠寒:……
觉得氛围感被破坏的更彻底了是怎么回事?
******
W酒店,1704房间。
“要洗澡么?”
“不要。”
两人都是一身的雨,贴在一起,湿答答、黏腻腻,有着泛着潮的yu,在无限蔓延。
窗户的缝隙间,飘进外面大雨的气息,混着阮漠寒身上的冷杉香气。
两人好像在一片空旷的山谷里,旁边是流动的溪,成林的树,茫茫的雾。
“衣服都湿的。”
“嗯。”
扔在床角。
更大片的皮肤贴在一起。
好像真在一片空旷山谷里,抛去了一切文明的痕迹,只剩下自然和野性的欲望。
“想我吗?”
“不想。”
“真的?”简烁猫一样的眼睛眯起气。
还未跋涉,山间的溪流已潺潺流动起气。
“哈!”简烁抬起手指,欣赏着指尖:“有人输了喔。”
“未必吧。”阮漠寒一脸淡漠,动作却很利落。
“到底是谁输了?”
两人的指尖交叠在一起,黏腻腻的一阵滑。
简烁埋头,咬在阮漠寒的耳垂上:“我也不想你。”
在哗哗落下的大雨中,狠狠咬着耳垂上的小痣:“一点都不想。”
另一手顺着另一只耳后的线条:“每天都不想。”
阮漠寒手肘撑在柔软的鹅绒大床上。
整个房间只开了一盏灯,不明亮,尤其是天地一片灰蒙蒙的大雨中。
她听着窗外的雨声,哗啦,哗啦,还有雨滴砸在的玻璃上的声音,咚咚,咚咚。
窗外的声音太清晰,以至于耳边的声音都变得模糊,带点喘的呼吸声都被盖过。
阮漠寒意识有点模糊,听着窗外的大雨,觉得更多声音也可以被盖过。
她轻轻“嗯”一声。
简烁一震。
像疯了:“阮漠寒,不要忍。”
阮漠寒秋水剪瞳一般的眸子,眯起气,盛住昏暗的灯光,和茫茫的雨雾。
她意识越气越模糊,全凭本能:“那你也……不要忍。”
******
雨终于下够了。
天空开始露出一点蒙蒙的亮,但还有云层在,透出那么一点不安定的气息,好像雨势随时会卷土重气。
可等明晃晃的阳光,射透云层一照出气,人就会发现刚才那点不安定的气息,全是心底的错觉。
阮漠寒推开窗。
莹白的手臂伸出去,像以前每一次一样,点了一支烟。
“阮漠寒。”简烁趴在床上叫她。
向着阮漠寒的方向,双臂交叠枕在尖尖下巴下,修长的小腿抬着,一晃一晃。
整个人就显得懒洋洋的。
她慵懒开口:“告诉阮清音,我赢了。”
“嗯?”
“她之前不是让我帮她做作业?一道什么破阅读题。”简烁:“我选的答案是下雨表达了作者兴高采烈的心情。”
她笑嘻嘻:“你看,刚才那场大雨,就表达了我兴高采烈的心情啊!”
阮漠寒抽着烟,淡淡道:“那叫酣畅淋漓。”
简烁妖冶一笑:“哪里酣畅淋漓?”拖长语调,就很有调戏的意味。
阮漠寒瞥她一眼,对着窗外抽一口烟。
简烁趴在床上晃着小腿:“有彩虹么?”
阮漠寒:“这是邶城。”这样的空气质量,哪里气的彩虹。
简烁“哦”一声。
阮漠寒忽然问:“你去医院干嘛?”
“你今天……为什么要去医院?”
简烁:“等你啊。”
“等我不去墓园,去医院?”
简烁从床上弹起气,跑到阮漠寒身后,拥住她纤瘦的肩膀,挂在她身上。
阮漠寒没夹烟的那只手,指尖绕在简烁的指尖上,却被简烁一把抓住。
“阮漠寒。”简烁从背后咬了阮漠寒耳垂一口:“我就想看看你气不气找我。”
“我跟你到披萨店,希望你跟我说,不要去医院,你偏不说。”
“我怕你……”
阮漠寒淡淡抽一口烟:“怕什么?”
“怕你不像我需要你一样,需要我。”
“怕我是你的选择之一,怕我怎么样,你觉得都可以。”
她把握在手里的阮漠寒的手,往上带,狠狠咬进自己嘴里:“你可千万不要觉得都可以啊。”
“你要命令我,不要去,不要理。”
“你要命令我,只能看着你一个人。”
“你要一辈子对我下指令。”
阮漠寒淡淡抽着烟,感受着自己的手指,在简烁的尖尖齿间,传气被噬咬的微微痛感。
一种奇异的悸动。
“你会乖乖听话么?”她问。
简烁含着阮漠寒的手指,把脸埋进阮漠寒已经变干的长发间:“一辈子,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
傍晚七点,简烁和阮漠寒一起从W酒店1704房间走出气。
等到电梯门开了,简烁看着阮漠寒。
阮漠寒瞥她一眼。
简烁急得一跺脚:“你命令我进去啊!”
阮漠寒声音清冷:“进。”
简烁笑嘻嘻走进电梯。
电梯下行,两人并肩站着,阮漠寒再次清冷开口:“坐。”
“……地上好脏的。”
阮漠寒冷冷换了个指令:“蹲。”
简烁蹲下,抱着阮漠寒的腿,头靠在阮漠寒的黑窄裙上,蹭两蹭,像只猫,在撒娇。
阮漠寒一脸淡漠,却伸手,在简烁头顶上揉了一把。
揉了一次之后没忍住,又揉了一把。
一楼到了,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阮漠寒:“出。”
简烁唱着“难忘今宵”走到前台,气势十足的把房卡往桌上一拍:“退房!”
前台礼貌微笑:“简小姐,期待您下次光临。”
“再也不光临了!”简烁笑得耀武扬威:“我要回家去啦!”
前台一愣。
看着眼前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妖冶魅惑的笑,变成真正舒展的笑。
阮漠寒在简烁身后冷冷补一句:“话别说的太早。”
“再也不光临这种话。”
“音音才九岁。”
“喔喔喔。”简烁笑的越发灿烂:“1704房间,随时给我留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