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视他。

  应允撇嘴噢了一声。

  只要他哥说没有, 不管有没有一律都当没有处理。他都习惯了。

  秦炽见异思迁,跟异国美女打得火热,把兄弟抛到脑后在外面浪了个通宵。

  他原本还想再打听点小道消息, 等到很晚都没见人影, 被时淮强行拎去房间里睡,“等他干什么。”

  “想跟前辈学习点把妹技巧不行么。”应允随便找了个理由含糊过去。“小秦哥可真行,拍着节目都没耽误猎艳。”

  平时外出拍摄哪有这份闲心啊, 也就是这次了,大家以玩为主工作为辅, 一个比一个自由散漫。他有点好奇旅行结束剪出来的片子会是什么效果, 万一临解散让粉丝们滤镜幻灭不就完蛋了。

  但又听说这次时淮会亲自盯后期,以他哥的完美主义应该可以放心。

  时淮眉梢一抬,“羡慕他?”

  “哪能呢。”

  应允嘿嘿笑着装傻,“鄙视他。”

  秦炽身上的本事估计他这辈子都学不会, 更别提跟异国他乡刚认识的人搞在一起了, 有心没胆。

  再说感情不都是需要培养的么,起码得先有个三五十来天的接触期吧。

  临睡前他知道了刚开始接触的小学弟的名字, 叫姜茶。他跟巴黎的时差不远, 还能在睡前互道一声晚安。

  听他提到隔天要去海边玩,姜茶说刚好自己也有空,要找个靠近的沙滩跟他同一天出游,“或许我们会吹过同一阵海风。”

  应允心想, 这小学弟还挺懂浪漫。

  从之前的程识身上可以看出来,他其实更喜欢年龄比自己大的老婆。但姜茶聪敏又很会聊天,试问哪个男人能拒绝被人用这样充满崇拜和好感的语气拉近距离呢。

  直觉告诉他, 姜茶对他好像有点意思。但刚刚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单恋, 他已经是个有故事的男人了, 不能再搞什么自我攻略,还是得端起学长的架子稳重一点。

  起码端个三五十来天。

  度假中唯一舒适的起床方式就是自然醒,其余任何时候起床都很艰难。因为有拍摄安排,他隔天不得不按闹钟时间起床。还没睡够,时淮就叫他下楼吃早餐。

  他胡乱吃了些东西,背起自己灌满柠檬茶的小水壶跟大部队一起上车出发。来里斯本后他找到了卖柠檬茶饮料的超市,不过更心仪他哥给买的这个水壶,就把饮料拧开倒进去背着,路上时不时喝一口,给自己续续命。

  再也没他这么会享福的实习生了。碧蓝的海水清澈洁净,卷着浪花把沙粒冲洗得闪闪发亮。几个哥哥还在旁边工作,应允躺在海滩上用草帽遮着脸,晒太阳睡回笼觉。

  隔一阵子时淮过来看他,海水都快冲到他的脚踝了都睡得人事不知。还得把他往高处搬挪,免得涨潮把人卷进海里淹死。

  “小小年纪,随遇而安。”许青蓝见状笑眯眯道,“前途无量。”

  夏赢稍加翻译,“这心也太大了。”他们队长这哥哥当得真是操碎了心。

  时淮余光总留意着他,工作效率也没被拉垮,直到上午的拍摄全部结束才又过来踢了他一脚,“起来,收工了。”

  应允迷迷糊糊爬起来,吐了口沙子,“噗呸呸呸,放饭啦?”

  “呃……”真就跟着混吃混喝。幸好哥哥们都对他宽容大度。

  上午补觉把精神养回来了,吃午饭时他拿刀叉的动作都比早晨有劲儿,终于想起来问问今天都玩什么。

  除了快艇冲浪和滑翔伞之类常见的海上游乐项目,夏赢颇有兴致道,“听说旁边的13号海滩是天体海滩耶。”

  应允:“天体海滩?”

  “就是裸体海滩。”许青蓝眯起眼睛喝西瓜汁,声线清甜,“上个月在意大利去过一次,挺有趣的。小允想去玩吗?我们下午还有很多时间。”

  啊这!应允象征性地扭捏了一下,“嗯……怎么不想呢。”

  美好的肉体们被晒成巧克力色,一定很诱人吧。

  他自己脸皮厚进去裸奔是无所畏惧,反正在国外谁也不认识谁。就是不知道他哥愿不愿意允不允许。

  应允暗怀期待地往身旁瞄了好几眼。

  意大利那趟时淮也去了天体海滩吗?那怎么都没被晒黑啊。

  不会是公主殿下害羞不好意思脱光吧。

  “先把下午安排的项目完成再说。”时淮只当没看见他的眼神,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有剩余时间就去看看。”

  去天体海滩当然是不能加入拍摄列表的,即使拍了也播不出去,只能作为私下里备选的游玩项目。

  下午的拍摄除了海滩还要去一趟「地狱之口」,是几公里外的一处自然景观。沿海开车抵达时,景观台上还有不少游客在拍照。

  数十米高的陡峭悬崖下有天然形成的洞口,海水涌入,惊涛拍浪,白色泡沫淹没了礁石,不断冲击崖壁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仿佛站在地狱深渊的入口。

  应允迎着汹涌的巨浪叹了口气。没觉得害怕,就是有点惆怅。

  时间不够去看巧克力色的美好肉体了。

  刚才玩滑翔伞的拍摄素材真的需要搞那么多吗,他合理怀疑时淮是故意的。

  时淮把他这声叹气听得真真切切:“没时间让你去光着屁股玩水了,很遗憾?”

  “哪能呢。”

  应允乖巧举起相机,对着他一通拍,“我是来工作的老板。”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工作点。拍完收工,大家都在欣赏金灿灿的夕阳。

  落日浮在海平线上发光发亮,收进镜头里却没了亲眼目睹的壮阔美丽。他不怎么懂相机参数,拍出来的照片总是过曝,心不在焉地乱调。

  时淮看了一会儿,忽然对他说,“我们玩过的游戏里,有一关就是在这里取景的。”

  “啊?”应允一时想不起来,随口道,“哪个游戏啊。”

  市面上流行的双人游戏他跟时淮基本都玩过。时淮空闲时间不多,他很少跟别人配合打游戏,就都先买了攒着等他哥有空一起玩。经年累月,通关的游戏已经填了一柜子。

  时淮说,“你想跳下去的那个。”

  “呃……”应允茫然地望着他,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峭壁深崖,熟悉的地形终于把记忆唤醒,“原来是这儿。”

  游戏里的场景细腻逼真,经常会用现实里的自然景观做参考建模。怪不得时淮今天老挨着他走,好像怕他兴致起来一个猛子头朝下扎进去,会来不及捞他。

  “诶,那时候就是随口一说。”应允道,“现在我才不想跳呢,还没看见你娶老婆呢。”

  春天的小狗好像到了发情期,脑子里除了谈恋爱就是娶老婆。时淮揉他脑袋,一只手张开,手掌能把他后脑勺包圆,“你最好是。”

  “骗你干嘛。”

  海边风大,头发扬起来吹进他的眼睛里,被时淮拨开理顺又揉乱,这手法跟当年rua小金没什么区别。

  金黄的夕阳落在岩壁上。这么漂亮的落日,他本来还想顺从地配合当会儿玩具,巩固一下兄弟情,谁知道时淮看他不反抗还来劲了,下手越来越重。他被揉得吱哇乱叫,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哎呀。”许青蓝路过劝和,“待会儿一起滚下去了怎么办。”

  夏赢搭着他的肩膀不羁地吹了声口哨,“逢魔时刻,宜殉情。”

  这句话之后,时淮莫名其妙变得心情很好。

  大概是工作结束后宜揉搓弟弟,快乐加倍,应允顶着一头乱蓬蓬的短发感觉自己牺牲很大,不过勉强算是值得。

  晚上回到老城区,去的是节目组预定的餐馆。据说在当地口碑不错,但他的中国胃说菜品味道一般。

  时淮说是因为当地人把这里当作看演出的livehouse,大家本身就不是冲着食物来的。

  应允听得频频点头,“那要唱什么?”

  “还没想。”时淮淡定道,“待会儿看情况。”

  主观裸考。

  学霸式云淡风轻。

  应允给他哥竖了个大拇指。

  夜幕降临时,一唱一弹的双人小乐队开始表演Fado,独特的抒情气氛开始蔓延。

  Fado是葡萄牙著名的传统民谣,既是国粹,也是悲歌。「Fado」一词据说源于拉丁文 (Fatum),寓意着「命运」,歌唱爱情,思念,痛楚和别离。

  伴奏的葡萄牙吉他跟平时见到的吉他也不太一样,像颗被剖开的无花果,音色独特,女歌手轻抚披肩,歌声里甜蜜又苍凉的氛围直击人心。

  应允原本在玩手机,也不自觉地放到一边了。

  这旋律很像刚到里斯本的那个下午,广场上的乐队唱起悲伤的歌谣。欧式吊灯里散落的光芒是温暖的橘黄色,与傍晚的夕阳很相像。

  他捧着脸看墙角那个默默弹吉他伴奏的大叔,“他们是夫妻吗?”

  “老板说是很好的朋友。”时淮说,“目前为止。”

  女歌手的丈夫在多年前一次出海中不幸逝世了,而吉他大叔是她丈夫最好的兄弟。

  如今两人经常来表演传统民谣,在音乐上是默契的搭档,生活中却还保持着朋友的距离。

  应允听完八卦,抬手挡住半张脸,悄悄跟时淮咬耳朵,“我觉得那个大叔很喜欢唱歌的阿姨。”

  “不是喜欢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时淮稍微侧开脸,发烫发痒的耳廓离他远一些,顿了顿才说,“有些人在相遇之初就被身份困制,注定会走得坎坷些。”

  “那他们以后还要这样下去么?”

  怎么看都是两情相悦的,却迫于身份,要保持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距离。他由衷地叹了一声,“好可惜。”

  时淮笑了笑,没有看他,垂眼低声说,“或许吧,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说:

  来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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