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事人秦致晏也并没有问过温竹钦，是不是他从水里救的自己。
这诸多因素加起来，才导致了真相被埋藏了这么多年。
“小钦？”秦老爷子吃惊地看向温竹钦，“不是你救了致晏吗？”
温竹钦摇摇头，如实回答：“我没有从池塘里救起秦总，我只是发现了昏迷的秦总，找人救他而已。”
“你当时除了我，有见到过其他人吗？”秦致晏目光牢牢锁定着温竹钦，追问道。
温竹钦回答：“没有，那个地方其实有点偏僻，我没有看到其他人。”
秦致晏看出温竹钦的话并无作伪，看来当年他确实不知道唐可意的存在。
说的难听点，温竹钦其实就是捡漏的……
温竹钦见状，心里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急切地问道：“难不成是可意救了你吗？”
秦致晏沉沉地点了点头。
温竹钦只觉不可思议，问道：“可意怎么可能会在我的村子里？那他救了你之后呢？他去哪里了呢？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快说啊。”
“当年糖糖遭到绑架，被藏在温夫人那个村里。那天糖糖侥幸逃出来，却为了救我，耽误了时间，也耗尽了体力，最后被抓了回去，被关在箱子里一个多星期才被救出来。”向来冷情的秦致晏此时嗓音却难掩沙哑，“糖糖受尽折磨，甚至因此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都是因为救我。爷爷，您说，这份恩情，我该怎么还？”
“这……”秦老爷子也是一脸震惊，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怎么可能会这么巧？你确实是唐家那小子吗？”
“可意被绑架过？”温竹钦捕捉的重点显然和秦老爷子截然不同，他的脸色陡然间阴沉下来，不加伪装地追问，“绑匪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吗？是谁？”
“本来这件事会一直尘封下去。可是当年的绑匪再一次绑架了糖糖，这才让真相浮出了水面。”秦致晏说得越发苦涩。
“如果当时糖糖没有选择救我，他肯定可以顺利逃跑的，不会经受那么多的折磨，也不会留下后遗症。”秦致晏忍不住想。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秦致晏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道：“爷爷，我承认，之前我在宴会上说的话，确实是想逼您做一个选择。我在心里确实放不下秦家，放不下您。”
秦老爷子看向一脸凝重的秦致晏，心里一颤，已经猜到秦致晏的决定。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爷爷，您之前说得对。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是该用一辈子来还这个恩。我欠糖糖的，该还了。我想让他以后继续无忧无虑的生活，不需要看别人的眼色，不需要讨好别人，不需要委屈求全。所以，如果您不能真心实意接受糖糖的话，我选择真正脱离秦家。我会让律师来办理手续。”
“致晏你……”秦老爷子看出秦致晏的坚持，他的计划被打得一团乱，一时间他也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爷爷，我不是威胁您，也不是和您做交易。我只是选择了我无法舍弃的人。”秦致晏凝视着秦老爷子，掷地有声道，“唐可意是我永远不会妥协的必选项。”
平时虽然年迈，却始终意气风发的秦老爷子，此时看上去颓丧得如同被抽走了精气神。
他了解秦致晏的魄力，他既然说出了口，就代表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秦老爷子竭力想保持理智，如果秦致晏离开了秦家，那么现在位列帝都豪门之首的秦家，就迟早会被秦致晏另起门户的秦家取代。
世人不会再记得秦家的秦时。
只有秦致晏留在秦家，才能保住他余生以及身后的荣光。
秦致晏径直越过秦老爷子，往门口走去，却听秦老爷子在背后叫住了他。
“致晏，等等。”
秦致晏停住了脚步，却迟迟没有转身，他虽说下定了决心，但秦老爷子毕竟亲自教养了他那么多年，秦致晏也是怕自己心软呐。
秦老爷子望向秦致晏的背影，说：“你不用脱离秦家，秦氏是你的。从此，我会完完全全退出秦氏，也不会再左右你的事。你如果担心我会给唐家那小子脸色看，那就不必让我和他见面。你现在可以在外面住。如果你们走得长远，以后也可以直接在外面安家。你有心的话，偶尔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就可以了。”
这已经是秦老爷子最后的退让。
秦致晏不答，并没有立刻同意，只是转过身，望向了这个已然苍老的昔日秦家掌权人。
他明明向往爱情，但却放不开名利地位，以至于作茧自缚，越陷越深。
如今，就连亲手带大的孙子都要离他而去。
“致晏，我不是命令你，也不是在和你做交易。这只是爷爷对你最后的……请求。”
爷孙俩对视良久，秦致晏第一次在秦老爷子眼里看到了示弱和央求。
他追逐了名利一辈子，最后也因为莫须有的荣光和名声低下了他高昂的头颅。
最终，秦致晏还是松口了：“好，爷爷，我答应您。”
秦致晏转身离开了房间，温竹钦却追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秦总，等等，我想知道是谁绑架了可意。”温竹钦急不可待地问道，“你说的可意被再次绑架，又是怎么回事？他现在没事了吗？”
秦致晏不悦地注视着温竹钦，他可没忘记温竹钦对唐可意的心思，并不想对他透露太多唐可意的情况。
温竹钦会意，坦诚道：“秦总放心，我对可意没有别的心思。我只是担心他。”
秦致晏最终还是告诉了温竹钦实情：“糖糖前几天确实是被绑架了。好在营救及时，他已经没事了，绑匪也抓到了。”
“绑匪是谁？”
“是你们村的陈连陈奇两兄弟。”秦致晏见温竹钦面露不善，补充道，“绑匪我会收拾，就不劳你费心了。”
温竹钦收敛了不小心流露出来的狠意，道：“那就请你千万不要手下留情。不要再让我觉得你没用了。”
秦致晏睨了眼温竹钦，面上带着明显的愠色，道：“这点不用你操心。”
这还是温竹钦和秦致晏第一次面对面直接开怼。
一时间场面有些凝滞，谁都没有让谁。
这时，温竹钦却忽然转变了神色，有些懊恼道：“如果当年，你能问问我是怎么救你的，或者我不会那么腼腆，主动告诉大家我发现你时的具体情形。我们是不是就会发现救你的人另有其人，是不是就会去寻找这个人，是不是就可以把可意救出来了呢？”
秦致晏无言以对。
他们都知道。
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