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名扬卷着诗集逃走后,鸡飞蛋打的沈醉站在客厅,越想越气。
沈醉气得连衣服都懒得穿好好,抓起手机后点开票圈猛戳一通。
沈小醉:[喷火][喷火][喷火]
表达完实时想法后,沈醉心理上好受了些许。
他别别扭扭地把靠垫从地上捡起来放回沙发,脑海里刚才的片段又开始闪回。
都怪燕名扬!
沈醉强行无视体内的躁动,端起柠檬水又喝了一口。
亏了就亏了。
跟谁稀罕似的。
为了消磨时间,沈醉压抑着生理的春天,开始收拾行李。香水,配饰,帽子,衣服...还有那只燕名扬送来的小兔子玩偶。
没事干的时候,沈醉蛮喜欢分门别类地收拣自己的物品。那感觉就跟对着镜子欣赏自己无死角的美貌一样,源于自恋,陷于自恋。
沈醉的东西多,动作更是慢之又慢。当他终于收拾完毕时,燕名扬的冷水澡都已经冲好了。
一个人忙了许久,沈醉累得蹬开鞋子瘫靠在沙发上。
他点开微信,今晚那条票圈下的点赞区已经亮起一排熟悉的头像。
咦?
怎么混进来一个乱七八糟的。
好像没见过。
沈醉毫无防备地点进去,结果是换了头像的燕名扬。
燕名扬的新头像十分诡异,神似不会写字的幼儿园小朋友偷拿中性笔在纸上画的一通鬼画符。
沈醉对着那个头像越看越熟悉,越熟悉越不对劲;
他将信将疑地点开大图,赫然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小兔子。
“...............”
从这一毛钱都不值的画功判断,只能是燕名扬自己画的。
它的原版应该是燕名扬后背上那个线条繁复、栩栩如生的讹兽纹身;但很可惜,二者之间并没有任何人类肉眼能捕捉到的相似之处。
沈醉右手攥紧了手机,左手握紧了拳头。
低配版“讹兽”猛烈地勾起了沈醉关于燕名扬胴体的回忆,把他体内烧不尽的春天又吹火了。
就在此时,对话框跳出新消息。
燕名扬:今晚的冷水不错。
燕名扬:小兔子们过得还好吗。
沈醉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忽然羞了个通红。
流、氓。
沈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黑了燕名扬。
他面色恹恹地站起来,不情不愿地走进浴室,撇着嘴把淋蓬头的开关调到了冷水那一边。
燕名扬刚洗完冷水澡,正盘腿坐在书房的地上看书。
他旁边摞着上十本书,都是这一批刚换上来的。
金三号选书的审美令人遗憾,好在燕名扬今天心情好。
他翻书极快,还三心二意的,每看一两页就瞄一眼手机。
沈醉回复了吗?
没有。
沈醉回复了吗?
没有。
沈醉回复了吗?
没有。
...
燕名扬把书丢到一旁,重新审视起了自己的两条微信。
句号结尾,略显严肃。
嗯。一定是句号的问题。
燕名扬从匮乏的表情包库里精挑细选了很久,决定亡羊补牢。
燕名扬:[]
[!您的消息已被对方拒收]
-
翌日。
时隔一月有余,大老板终于回来上班了。燕名扬从电梯里出来时,能感到格子间里有一股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哀鸣气氛。
桑栗栗:“.........”
“算了。” 尽管荣幸地被沈醉拉黑,但燕名扬总体心情还可以。
“今天早上有什么安排吗?”
一号秘书连忙跟上,“您今天有好几个会,不过都是之前已经排好了的。”
“嗯。” 燕名扬点了下头,“日程之外的呢。”
桑栗栗:“沈老师的经纪人胡涂问您今早有没有空。”
“他什么事儿?” 燕名扬顺手又检查了下微信,发现自己仍然没有被沈醉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关于沈老师的商务合作。” 桑栗栗说,“您之前说要亲自帮沈老师把关代言的事。”
“行。” 燕名扬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的甜蜜负担,“让胡涂过来吧,我抽空见他。”
“沈老师要接新代言了?” 刚刚还宛若没睡醒的梁策瞬间来了精神。他指尖下意识摩挲起来,就差把买爆两个字写在脸上。
燕名扬冷笑着翻了下眼皮,进门前随意瞥了梁策一眼,“有我在,不会让你为沈醉钱包流血的。”
“.........”
沈醉的身体素质比不上燕名扬。他昨晚头铁冲了个冷水澡,从浴室出来后竟有一丝感冒死灰复燃的迹象。
他生怕再被送进医院,只能裹了一晚上棉被,又冲了点没过期的颗粒,还喝了几大杯热水。
就这样,第二天总算是没让胡涂看出破绽。
“你今早先去公司见裴导。” 胡涂一大清早就来了沈醉家,盯着他吃早餐,“裴导如果说什么,你就先听着,不用急着答应。”
沈醉剥着茶叶蛋的壳,“我竟不知你如今姓燕了。”
“.........”
“这都是为你好。” 胡涂苦口婆心,“燕总比较注意你的个人感受,裴导只会拿你去换钱!”
沈醉没说什么,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光溜溜的茶叶蛋上。
我的个人感受...
他连让我白嫖都不愿意!
沈醉咬了口茶叶蛋,不声不响地翻了个圆润大气的白眼。
“我也不想瞒你。” 胡涂在沈醉身旁坐下,“待会儿把你送去裴导公司,我就去见燕总。”
“关于你的商务代言什么的,还是燕总把关比较靠谱。”
沈醉嘴里有食物,又端起白粥喝了口,语焉不详地嗯了一声。
“另外,之前递过来的几个本子你看了没有?” 胡涂问。
“看了。” 沈醉咀嚼完毕才开口,“没有特别合适的。”
“那个《黑日》呢?” 胡涂说,“现实主义题材,角色是你的菜啊。”
沈醉放下碗,拿筷子在半碗粥里搅了搅,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答。
“嗯?” 胡涂往前凑了凑,“你有什么想法你得说。《黑日》的剧本...我觉得还行。”
“不是剧本不行,” 沈醉半晌才梗着脖子叹了口气,“只是我没演过这种黑色幽默的风格。”
“它是披着喜剧皮的悲剧,尺度挺难掌控的。”
胡涂疑惑了好一会儿,“你也有不能演的戏?”
“当然有,” 沈醉剐干净了碗,把粥喝光,“而且应该还不少。”
尽管甚少来公司,但在《失温》之后,沈醉早已是公司里的一哥。
这是个有些出人意料的事。因为裴延的公司以商业片闻名,而沈醉是个货真价实的文艺片演员。
“病好全了?” 裴延扫视沈醉的目光,确实像在看一沓人民币,“我听说,你还免费接了个回老家电视台唱戏的活动?”
理论上,沈醉的各项经纪活动都必须获得裴延的同意,并且在公司里走流程才能签约。
沈醉点点头,自己拖开椅子坐下,“琦戏。”
“也行。” 裴延说,“你今年过年又没有新上的电影,参加一个官方活动也有好处。”
沈醉敏锐地听懂了裴延的意思。
《左流》上不了春节档。这是件很自然的事,《左流》建组仓促,又是典型不卖座的文艺片。
“不过12月有银云奖,” 裴延手上夹了支钢笔,“你那段时间的档期必须空出来。”
银云奖还没截止报名,离公布入围名单就更是还远得很。
沈醉若有所思,牙在唇上滑了下,没有咬实。
“你这是什么表情,” 裴延莫名其妙,“不相信《左流》能入围吗?”
“我觉得...” 沈醉抿了下唇,“这是个未知的事。”
可是裴延看起来十分笃定,对沈醉的疑虑感到不屑。
“您不会也相信那个说法吧。” 沈醉犹豫片刻,还是坦率道,“关于我很得银云奖青眼的事。”
“什么?” 裴延不知是真没听说过,还是故意装的,“银云奖还有吉祥物?我怎么不知道。”
“哦...” 沈醉偏了下头,“之前蒋恺的《蓝天之下》硬要找我,说是圈内很多人迷信这个。”
“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拍什么?我短期内没有新项目。”
“递给你的本子我也都翻了一遍。就剧本来说,也就《黑日》还凑合。”
“我不太适合《黑日》。” 沈醉把早上应付胡涂的话又说了一遍,“我没演过这种风格。”
“没演过不是借口。” 裴延利落地打断了沈醉,“你知道为什么刘珩是影帝,而你不是吗?”
“刘珩几乎没演过重复的角色,而你演的每个角色都或多或少地像你自己。”
“你是个天才的体验派,所以你没学过表演的时候就能演《流苏》。”
“夏儒森没教过你吗?桎梏你的,恰恰就是你的天分。”
胡涂在燕名扬的公司等了约莫一刻钟。
除了沈醉的商务,他今天还想稍稍探听一下燕名扬同沈醉的关系。
燕名扬是一棵参天大树般的大腿,偏偏沈醉不知好歹,不仅不主动缠着,还三天两头地胡搅蛮缠。
胡涂操碎了心。
“燕总。” 见燕名扬来了,胡涂连忙起身。
“坐。” 燕名扬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架子,特别是在与沈醉有关的事情上。
胡涂坐下,笑意不减,谈正事前先寒暄两句,“听小安说,昨天是您送沈老师回家的。沈老师昨晚还好吗?”
“昨晚啊...” 燕名扬啧了一声。他坐下后双腿交叠,端起手边的茶浅抿了下,言简意赅,“他踹了我一脚,然后把我拉黑了。”